25、开机仪式

　　小包子一直不肯喊爸爸，但显然心里已经承认江耀的地位了。不过江耀也不逼小包子，大约是父子天性吧，他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称呼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章瑶虽然偶尔还会吃味儿，但小包子越来越活泼开朗，她又觉得一切都值得。即便消失四年的男朋友突然又冒出来，甚至占据了她的生活，分享了她的儿子的关注，也是可以忍受的。

　　周一，开机仪式。

　　今天是江耀和章瑶一起送的小包子，两人随后折返回家，开始打扮。江耀是导演，穿得稍微正式一点就好。但章瑶不行，这是她正式复出、在媒体面前露脸的时刻，她必须收拾得光彩照人。

　　大约一个小时，章瑶打理好自己，拉开了房门。

　　江耀正站在门外，一身得体的休闲式西装，头前额发全部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看起来稳重又时尚。但此刻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凤眼微眯，里头是遮掩不住的被惊艳后的迷恋。

　　章瑶一身白色修身小西装，裤腿和外套的侧边有黑色金属质感的线条，不至于太过单调，显得人干练清爽。不仅如此，章瑶穿这身，妙就妙在她身材比例好，撑得起西装。小西装外套下摆微微翘起来，将西装裤子的线条拉长，章瑶的腿本来就长，这么看起来仿佛有一米二。她虽然身高一米七二，但骨架不大，西装外套将她的衬得笔挺，气场更加强大。

　　章瑶给自己化了淡妆，眼尾的眼线往上翘，拉长，她的容貌本就是带有攻击性的，这么化妆显得整个人凌厉不少。这次复出不会容易，实际上外界也不看好她，这段时间章瑶没有登录过微博，也就免去了心情破坏的可能。但能够有公开采访的机会，想必记者们不会放过她，所以章瑶必须将自己全副武装。

　　长发烫了卷，松松垮垮地绑在脑后，用水晶发卡点缀了一下。手上是同色系的手包，里面仅仅放了手机和一支正红色的唇釉。拖鞋也换成了八公分高的银色贴亮片星河系列高跟鞋。

　　“怎么了？”章瑶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见江耀就在面前不说话，疑惑问道。“我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西装比裙子更容易压住场子，而且更能将这些年因为有了小包子而变得居家良母型的气质，变成事业型的女强人气质。

　　章瑶转了个圈，感觉鞋子后头还是有些硌脚，心想要带上两片止血贴，等开机仪式结束了再贴上。

　　“很好看。”江耀张了张嘴，勉强压住了自己内心疯狂滋生欲念。他的皮皮猫总是这么耀眼，穿什么好看。让人想要将她绑在身边。更何况，这样女王范的章瑶，更让人心动。

　　巧的是，江耀今天的西装虽然是纯黑的，但放在外套口袋的方巾却是白色。这么打眼看过去，两人像是穿了情侣装。江耀越看越顺眼，右手手臂曲起，示意章瑶将手搭上来。“来吧，我的女主角。”

　　江耀这么称呼也没错，但章瑶就是莫名觉得羞耻。她将手背到身后，径直往外走，“时间有点赶了，我们快走吧。”

　　被拒绝了的江耀也不气馁，笑眯眯地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水电情况，可能在自己家都没有检查得这么仔细。随后江耀帮忙关了门，快步走到电梯间。

　　一直按着开门键的章瑶松了手，“你怎么这么慢。”

　　“出门前要检查好水电情况，电器要关掉才好。”江耀解释道。

　　章瑶心想要不是江耀刚才让她挽手臂，她也不会走那么快，都忘了要检查这些了。不过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出门，江耀都会帮忙再检查一次的……章瑶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怎么还会想起四年前的事儿来。

　　“这是我家呢，你这是越俎代庖。”章瑶嘟着嘴小声抱怨。

　　江耀听见了，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以后，会是他们的家。

　　江耀的态度挺好，但就是让章瑶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她只好闭上嘴，不再看江耀含笑的眸子。

　　《流言》是现代剧，为了方便，大部分场景都在市区拍。开机仪式定在了郊区的影视城，一个半小时之后，章瑶和江耀抵达了现场。

　　即便已经化了妆，但专业的化妆团队已经等在那儿了，章瑶还是走进化妆间捣鼓了一番。

　　开机仪式定在了十点十分，讨个吉利。

　　一众主演和剧组大佬们到位，先是上祭品，在江耀的带领下祭神拜天地，企求拍摄顺利。随后是剪彩，宣告开机。最后才是采访环节。

　　《流言》剧组有很多受关注度极高的艺人，相应的，话题度也就很高。

　　《流言》作为江耀回国后的首秀，不是演员而是导演，可谓是争议满满。江耀的税务问题到底解决了没有？消失的四年是被捕了吗？为什么不演戏而是做了导演？一个从没有执拍过的演员靠什么导演一部电影？

　　孙建华是多个影帝视帝的获得者，可以说，除了电影最高荣誉艺神奖之外，孙建华什么奖都拿过了。在此之后，孙建华一直处于半退隐状态。除了偶尔有感兴趣的片子会去客串一下，或者卖人情出席什么活动，孙建华几乎不会在公众场合露面了。但这次孙建华居然答应出演一个新人导演的片子，还是男一号，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再有章瑶这个同样时隔四年才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过气女星”，当年她可是丑闻缠身，被逼到退圈的。如今莫不是以为，时间冲淡了一切，她就可以让所有人失忆了？娱记们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当然，还有梁凉这个曾经的“国民闺女”，以及这几年异军突起的“小奶狗大流量”严华，这两人的话题肯定不及前面的三位，但总没人嫌热度少的。想来即便不是重点照顾的对象，也可以捡漏就问问嘛。

　　前头的环节进行得很顺利，直到采访环节到来，大家开始提心吊胆。他们这个剧组太过瞩目，热度居高不下。想必娱记们会怎么刁钻怎么来。不过主持和控场是由黄制片担任的，他经验充足，倒也不至于让记者影响剧组的开机仪式。

　　四位主演加上江耀依次入座，开始准备采访。

　　江耀剧中，孙建华和章瑶分别在其左右，严华和梁凉在末位。

　　今天梁凉穿了一身浅绿夹白的礼服裙来，看起来很是隆重。梁凉皮肤白，眼睛大大的，配上一条小清新风的裙子，整个人减龄不少。不像是二十八岁的，反而像是二八年华。

　　落座后，两位女演员紧挨着，美色养眼。

　　章瑶悄悄偏过头，看了梁凉一眼。梁凉坐得很端正，是标准的明星坐姿，让人挑不出来毛病，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驼背、臂粗、二郎腿之类的。

　　从开机仪式开始到现在，她们并没有说过话。章瑶惦记着之前听到的惊天秘密，心底有些不舒坦。果然知道的多了就容易忧虑。

　　就在这个时候，黄制片说出了“接下来是采访时间，欢迎各位记者朋友提问与本剧组有关的问题。”黄制片将“与本剧组有关”这几个字咬得很重，但事实上这对记者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最先站起来问的是个小姑娘，一来就看向江耀，显然此前是个江耀的粉丝。“江导，请问是什么原因促使您从演员转向导演行业呢？这和您在国外四年的经历有关联吗？”

　　这小姑娘问的问题看似中规中矩，实际上是给了江耀解释的机会，希望江耀“自证清白”。江耀回答好了，既可以让人信服的他转行的决定，也可以解释国外四年并没有被捕。

　　江耀拿起话筒，笑着说道：“从演员转向导演行业，说实话的确和在国外的经历有关联，但不是全部。我拍过很多戏，演过差异化的角色，体验过不同的人生，演戏的经历让我有了想要当导演的冲动。至于在国外的四年，我专门进修了导演的专业，将这股冲动逐渐转变为了喜爱。这其实算不上我第一部导演的处女作，但却是我第一部正式导拍一部完整的电影作品。”

　　小姑娘眼睛亮起来，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谢谢江导的回答！期待您的作品问世。”

　　现场的气氛似乎还不错，但实际上，这一个问题是全场最温和、最友善的问题。

　　举手的记者很多，黄制片随意地点了个中年男记者。

　　“我想问问孙建华老师，江耀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决定参演这部极有可能失败的电影呢？”这位记者操着一口地方音很重的普通话，问问题的措词也很尖锐。

　　但孙建华久经风雨，又岂是这么一个记者就可以问倒的。

　　“好处？我拍了半辈子的戏，要说拍戏能有什么好处……我还真不知道我缺什么，艺神奖最佳男主角么？”

　　这话一出，底下人都哄堂大笑。谁都知道艺神奖是最高规格的奖项，这其中评选环节的严苛，根本不是可以走关系开后门的。

　　孙建华嗤笑一声，语气里尽是对这个记者自不量力的嘲笑。但孙建华有这个底气，也不怕报道。“你说这部电影极有可能失败，不知道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还是说，你觉得我为了什么好处参演了，所以电影会失败？”

　　这帽子扣得太大，那中年男记者连冷汗都冒出来了。他要是敢应一声是，估计孙建华各个年龄段的铁粉回头就能将他们的报社给拆了。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孙建华三言两语就让记者陷入言语危机，逼得这位记者不得不道歉。

　　随后又是一位男记者站了起来，这位记者看起来很是愤怒，问题直指章瑶。

　　“章瑶，你为什么复出？是因为退圈后没办法维持生计了吗？当初你退圈是因为未婚先孕、纵容妹妹杀人行凶，如今你复出，是觉得大家都忘了这些臭事吗？”

　　黄制片眉头一皱，“这位记者，请提问与电影有关的问题！”

　　可是这位记者置若恍闻，反而大声骂道：“孙建华老师就不应该来这个剧组，女主角是杀人犯女儿，这就是个违法剧组！章瑶，你就不配出现在这里！”

　　这人言辞激烈，不似寻常记者。黄制片喊了现场安保来，让他们制住这个人。毕竟，看这个人激动的样子，像是随时要冲上去动手一般。

　　江耀下意识地将身体往章瑶那边靠去，要是那人有任何举动，他就直接拦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怎么？你们还不让人说了？四年前章瑶的妹妹当街杀人，我就在现场！这种社会渣滓就应该进牢房，怎么可以让她演戏，危害社会？”

　　会抓住这些黑料不放，而且一点都没有记者包袱的……章瑶和江耀对视一眼，显然有了推测。

　　现场来的记者，不说全部都打过招呼，但至少懂得分寸。记者嘛，拿到素材便应该适可而止了。江耀也早就让人发了红包，提醒过让他们不要偏离采访主题。

　　再者，有时候将采访闹得太难看，不说得罪采访人，就是记者背后的媒体也会被列入黑名单，使各家娱乐公司和工作室敬而远之。这些都是潜规则了。除非是真的要凉的明星，记者们可以刨根问底。不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

　　不过看这个记者的样子，根本没有这种包袱，反而声声质问，字里行间都是想要让章瑶离开的意思，明显是有人故意要整章瑶的。

　　现场其他记者的拍摄设备可都没停，想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压下去也不大现实。章瑶想了想给黄制片打了个手势，便拿起桌上的话筒。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章瑶略带慵懒的声音被扩音器传开去，配着那一身小西装，丝毫没有被人咒骂的样子，反倒像是个气势凌人的女王，对周遭人事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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