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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升华


  回到家的凌司程带来了一阵雪天的寒气,进屋子的时候,一阵暖流扑鼻而来,凌司程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李司露此刻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此刻见凌司程进来,不由自主地放下手机迎了上去。

  “哥,你怎么回来了?大姨和姨夫呢?”

  李司露倒是没想到凌司程居然没有和自己的爸妈一起回来,他们不是一起去吃饭的吗?

  “他们吃完饭出去逛商场,怎么了?”

  “哦,没什么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李司露上下打量了一下凌司程,凌司程身上带来的寒意让李司露有些不敢靠近,此刻看见凌司程手里的一盒火鸡面,到顿时来了兴致。

  “哥,你买了盒火鸡面啊?怎么也不给我带一盒,太小气了吧。”

  李司露一想到高中那会凌司程吃辣的时候低眉顺眼的模样,有些好笑,想着要怎么样打趣凌司程。

  却不想话还没有说出口,凌司程就将火鸡面扔进了李司露的怀里。

  “你要吃就拿去吃好了,哪来那么多话。”

  李司露瞪大了眼睛,察觉到凌司程的不对劲,等反应过来要问凌司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李司露只听到了砰的一声,凌司程冲到房间把自己的门关上了。

  凌司程烦躁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该做点什么。

  最后在房间里摸索了一阵以后,凌司程还依稀能感觉到昨晚吴恙在这个房间里睡着的气息。

  一阵不快,凌司程拿起衣物冲进了浴室,冷水当头淋下的那一刻,心头的怒火也在冰凉中被硬生生摁在自己的心底,让他感觉到此刻自己就好像陷入了满时二氧化碳的空间,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终于在一阵头脑发晕中,凌司程开始变得清醒。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跟自己作对,哪怕再不开心,最后折磨的还是自己。

  想让一个人,把自己的不快告诉另一个人,究竟有多难?

  无人知晓。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凌司程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从吴恙处发来的,只有三个字:

  “下雪了。”

  凌司程轻笑一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此刻是用什么心情来笑,只知道,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丝欢喜,就像黑暗中的一抹星光,有亮光,就会有希望,有温暖。

  凌司程斟酌着一字一句,将打好的句子写了又删,删删减减。

  他此刻有好多话想告诉吴恙,相问她今天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假的,只要解释了,他一定会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好好待他。

  他想问吴恙的心,虽然他总觉得,吴恙从来没有骗过他。

  其实他还是一个自私的人,看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和他人有过多的接触,明明对不起吴恙的人是自己,自己跑去英国,把吴恙一个人扔在国内,但自己却仍旧不想允许吴恙身边存在另一个喜欢她,愿意保护她的人。

  凌司程心里生气,但归根结底,他气得,是自己。

  为什么不能狠下心来,割舍掉自己的未来,选择和吴恙在一起,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前程看得如此重要,以至于如今两人跟着一起受尽折磨,为什么明明爱她,却没办法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小时候总盼望着长大,向往着长大后如童话般的生活,向往着那一份刺激,大风大浪的惊喜。

  长大后才发现,原来小时候向往的,都是真的,却从来没有小时候想象的那么美好。

  成人的世界,就像杀手,靠自己的本事和努力办事,却从来都是生不由己。确实有着大风大浪的惊险刺激,却总是需要你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将一切都化作微笑,看着世界行色匆匆的过客。

  原来真正的童话世界,从来都属于小时候。

  刚想把自己斟酌的话发送出去,凌司程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从英国打来的。

  “喂,司程,明天我也要休息一天跟朋友出去玩哦,没法跟你换班,你只好请假不拿工资了。”

  话筒里传来的是一阵甜美的女声。

  “嗯,玩得开心,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凌司程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刚想下意识挂掉电话,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女生的声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餐厅的员工,矿工太久可是会被扣光工资的。”

  “我会尽快回来,放心吧。”

  凌司程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等挂掉电话的时候,心里仍旧有一些落寞。

  再一次拿起手机看着吴恙信息的时候,凌司程还是犹豫了一下,将吴恙发的信息删掉,就好像自己删掉了,就可以装作吴恙从来没有发过的样子。

  做完以后,凌司程便倒头睡去,想要好好平复一下自己的内心。

  第二天早上,凌司程是被吴恙的电话叫醒的。

  朦胧着眼想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头晕的厉害,就好像有一朵乌云压在自己脑袋上一般,很沉重。

  “程程。”

  接通电话的时候,是吴恙急切地声音。

  “嗯。”

  “你怎么了?怎么从昨晚开始就不接电话?”

  吴恙的声音渐渐带了点哭腔,焦急得连语气都快了半拍。

  凌司程有些惊讶,拿起手机看了看,从昨晚开始,吴恙居然给自己打了十多个电话,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听见。

  “对不起,我,咳咳。”

  凌司程此刻只是有些心疼吴恙,他发自内心开始责怪起自己。

  如果说,昨天吴恙的事情确实让自己有点生气,但是他最在乎的,还是让吴恙开心,其余的,都不重要了,哪怕最后受伤的自己。

  可是偏偏,越是这么想,却越是忍不住的,在伤害。

  “你生病了?”

  吴恙听见凌司程电话那头的咳嗽声,有些担心。

  不过此时倒也多了些安慰,终究是自己想多了,凌司程只不过单纯是感冒了睡得比较沉而已。

  “没事,昨天晚上着凉了吧。”

  凌司程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你要不在休息一会。”

  吴恙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了下去。

  “程程,今天一起吃饭吗?”

  吴恙本来并不打算主动提出这个请求,只是她实在忍不住。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等到凌司程自己提出来,只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好啊,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想吃肉。”

  吴恙心里闪过一阵欢喜,一想到要和凌司程一起出门吃饭,就激动得不行。

  “好,那中午来接你。”

  凌司程宠溺地笑了笑,再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掉。

  吴恙发现手机一直有信息,出于好奇点了进去,原来是宋嘉忆在群里和人观战。

  群里面是一群催照的人,围攻对象是江恩,大家都说想要看江恩身边的那个男生。

  吴恙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起因是因为江恩发了自拍和面前的两杯奶茶,大家便一致认为江恩是在和男朋友约会,这样一来,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就自然而然地被定义为替江恩打王者的那位。

  这可不,有很多闲着没事干的人就开始催照,希望江恩可以把她男朋友的照片发布出来让大家看看。

  毕竟人家在英国,就好像渡了层金,再加上她男朋友游戏打得极好,便更加让人浮想联翩,很多人都想亲自见一见江恩男友的真颜。

  “好了好了,他今天还有事情,过几天我拍给你们看(羞涩)”

  江恩实在是受不了大家的刷屏,最后还是妥协地答应会给大家一张照片。

  吴恙不以为然地嘟了嘟嘴,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不就是一个男朋友吗?有啥了不起的,谁没有呢!我要和我家小可爱吃饭去,才不理你们。”

  说着吴恙便一蹦一跳地做到梳妆台上,打开化妆包开始倒腾起来。

  这几个月一来,吴恙在宋嘉忆身边,倒是学会了很多东西,连有关化妆的也学了不少。

  虽然凌司程不在,吴恙一般很少化妆,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就算技术并不成熟,吴恙到也愿意花时间精心打扮自己一番。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恙终于对着镜子,将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外面汽车的喇叭声响起,在吴恙以飞快的速度从凳子上弹起来的那一刻,手机铃声也想了。

  是凌司程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下来”。

  吴恙激动地拎起凌司程毕业那会买给自己的斜挎包,一边背好一边往楼下冲。

  等坐进凌司程车子里的时候,只见凌司程也打扮得有些不一样,帅气的脸庞映衬着一身休闲的羽绒服,像极了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大男孩。

  只不过,凌司程的面容有些憔悴,在吴恙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因为寒气冲入,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程程,你好像病得有点严重。吃药了吗?”

  吴恙担忧地看着凌司程。

  凌司程不喜欢吃药,一个人的时候,病得再严重也不会吃药,这一点,吴恙还是知道的。

  “吃过了。”

  凌司程躲闪着吴恙的目光,然后把视线移向方向盘。

  “程程,你别骗我啊,我是为了你好。”

  吴恙有些无奈,只好低声下气起来。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凌司程有些想笑,揉了揉吴恙的头便发车开了出去。

  他们来到了一家西餐厅,里面的设计很豪华,也有点安静,优雅的钢琴乐曲环绕着整个餐厅,营造出了一种很悠闲惬意的氛围。

  凌司程的脸色不太好,就连吴恙自己,都想不好要怎么样去安慰,又或者说,要不要去安慰。

  吴恙不知道凌司程此刻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却也没有理由。

  很沉默,而且沉默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吴恙切开牛排放进嘴里的那一刻,凌司程终于说话了。

  “恙恙,跟我去英国吧。”

  吴恙差点没被刚塞进去的牛排呛住。

  努力将牛排咽了下去,吴恙开始扯出笑容强颜欢笑起来。

  “我不是在努力吗?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去英国陪你。”

  “可我想让你现在就跟我走。”

  凌司程的声音有些急切,看向吴恙的眼中也流露着祈求。

  “怎么,突然说这些?”

  吴恙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任性。

  她多想答应凌司程,因为这也是她自己一直以来所渴求的事情,可是她不可以,突然出国,费用,他的家人承担不起。

  “不能再等了。”

  在等,你就不属于我了。

  可惜,凌司程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不能再等了?”

  吴恙选择了进一步问凌司程。

  “我想早点跟你在一起,两年时间,太长了,会改变很多东西,你应该知道。”

  凌司程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情,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缓缓对吴恙开口。

  “你不相信我?”

  吴恙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不傻,也太了解凌司程的语气里有着什么意思。

  “不是不相信,恙恙。”

  “那你为什么这几天这么奇怪?先是说不去英国了,现在又说让我和你一起去英国,你到底想怎么样?这又不是过家家,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吴恙想哭,但硬生生将泪水逼在眼眶里,不让它流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走?”

  “因为!”

  吴恙愣住了,她说不出口,这些,让自己怎么和自己最爱的人说。

  因为自己承担不起这笔费用吗?

  可是她没办法说出口的啊,凌司程是自己最爱的人,她不想要凌司程看不起她,也不想要依赖凌司程,得到他的同情和帮助。

  爱情本来就是一件不应该存在同情的东西。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到头来终于还是看清,争取原来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因为什么?”

  凌司程的声音很冷,又有些沙哑,感觉,还有些失望。

  吴恙躲闪起凌司程的目光,不敢去看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逃避,一起面对不好吗?可是她又偏偏做不到。

  因为一起面对,终究还是会拖累凌司程。

  吴恙只是抿着嘴,凌司程看不懂她,就像此刻吴恙看不懂凌司程一样。

  “因为你不想走,对吗?”

  吴恙惊讶地看着凌司程自嘲的笑,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你有舍不得的人,对吗?”

  凌司程再一次发问,这一次更多的是寒意,像极了无理取闹的小孩,却又步步紧逼,咄咄逼人,让吴恙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凌司程!”

  吴恙叫了一声,毫无厘头地叫了一声。

  “嗯,那我走。”

  凌司程最后还是笑了笑,明明没有喝过酒,却偏要当作自己喝醉的模样,去麻痹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和莫名其妙的感情。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在任性中学着错过。

  哪怕心里始终装着彼此,也敌不过所谓的冲动。

  有人总是把爱情想成神圣不可侵犯的事物,可事实上,也不过如此,一句话,一个瞬间,就会成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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