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霜誓化雪
那日之后发生了什么安碧云是不清楚的,只是后来她装作无意问起熙春的时候,对方也只是一个劲的笑,不论怎么问她都不回答。
安碧云手里正拿着这个残局的棋谱研究着,一边在棋盘上摆弄棋子破阵,一边抬起眼,有些无奈的撇了洋洋得意的熙春一眼:“我当时也是只是想让你教训她一二便是了,我不知你这丫头到底作弄了对方什么,现在那姑姑见了你就绕道走,更是连我这凝春阁的大门都不敢进了。”
“那是他自己胆子小,奴婢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奴婢还将您上次的茶叶都拿出来让她品尝呢。”熙春在旁边摆弄着香炉,安碧云怀有身孕,并不能用很重的熏香,她自己本身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味道,熙春便每日折了鲜花进来,让屋子里沾染些香气。
只是如今已经是冬季,外头唯一盛开的花朵,便是院子里的白梅花,熙春便算是奇思异想,将这梅花放在燃烧了的香炉周围,由着热气一蒸,香味全数被激发出来,整个屋子里头都能侵染着梅花的香气,让安碧云十分受用。
“是吗?单单只是请她喝一壶茶,她能害怕成那个样子。”安碧云挑了挑眉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倒不怪她多疑,只是皇后婢女之后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不去怀疑,到底是在她宫里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震惊失态至此。
“娘娘,您让奴婢传达的话,奴婢已经传达到了。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奴婢既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就算她有所不满跑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告状,那她也是半点证据都没有,又能拿奴婢如何呢?”熙春说着就是一脸得意的神色,显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非但不后悔,反而十分满意的样子。
安碧云摇了摇头:“你这丫头,怕是再过几年我便再也管不住你了,怕是到时候这后宫就成了你的天下了,连我这个贵妃也要看你的眼色行事。”
“娘娘,您又取笑奴婢!”熙春将香炉的盖子盖上,走过来有些不满的朝着安碧云跺了跺脚,与其说是在抱怨,倒不如说像是在撒娇。
安碧云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你不愿说便也罢了,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看最近皇后娘娘都在自己的宫殿里不再出声,这宫里头的流言蜚语就算再传也没有传到她的头上,她坐视不理便说明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娘娘的意思竟然是要劝她无为而治吗?”熙春将之前安碧云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的话又反复揣度了几遍,好像有些许明白了对方其中的意思,“原来如此,只是娘娘,谣言这种事情,若是让皇后娘娘出面直接平息,比起咱们自个澄清来说,不是要好上许多吗。”
“...这个棋子放在这里如何?”安碧云像是答非所问,伸出葱白食指指了指棋盘上的黑子问身边的熙春,“你觉得放在这儿对吗?”
熙春也下过一段时间的棋,这么多年又跟在安碧云身边耳濡目染,自然是懂得一些的。她探过头来认真的看了许久,皱着眉头点点头又摇摇头,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娘娘,这个棋子若是放在这儿,那不就等于羊送虎口,并没有什么意义呀。”
“你说的没错,羊送虎口便是这枚棋子存在的意义。”安碧云微微一笑,眼睛里的神色顿时变得晦暗难懂起来,“只是有的时候,这送到嘴边的羊到底要不要张嘴吃,不仅仅是对于我们,对于这宫里头藏着的那些肮脏事物来说,倒也算是一个选择。”
“娘娘?您在说什么呢?”熙春这就有些听不懂了,却敏锐的察觉到安碧云话中别有所指,想起她对自己向来是直言不讳,便干脆直接开口问道。
“你知道那日皇后告诉我什么吗?”安碧云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见熙春摇摇头,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她那日特地让她的婢女过来,居然只是向我说了一个字。”
“什么字?”熙春的好奇心也被调动起来了,连忙开口追问道。
“等。”安碧云一边说着,手里的棋子也直接落在了棋盘上,与棋盘撞击发出的声音让身边的熙春都是一惊,只觉得从自家娘娘身上迸发出来的威严气势,让她觉得都有些陌生。
“等?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时机未到,让娘娘再过忍耐吗?”熙春斟酌着开口分析道。
“忍耐?本宫已经忍耐了许久,之前就是因为忍耐,本宫才会...”安碧云说到这儿便说不下去了,知道自己的身边还有熙春,她并不能讲话全数说完,却还是长出一口气,“我也不是不知道皇后的心思,对她来说,什么事情能够比得上后宫安定?等虽然慢,但流水不争先,只求长久,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可这只是对她来说,对本宫来说皇子出生在即,并没有那样的时间与功夫再去等待。”
“娘娘,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费了那么多心思,皇上又这么喜欢您,您到现在也仍旧觉得,若是将来真的诞下皇子,不希望他能够继承大统吗?”熙春的神色凝重,皱着眉头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轻,却还是忍不住小声的问了出来。
“...若是之前,本宫定会告诉你,本宫的儿子只要平安喜乐便好。可如今本宫已经看开了,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哪里来平安喜乐的人生。”安碧云的神色一凛,便露出几分锋芒来,“继承大统倒也没必要,可也不能让人轻易欺负了去,所有的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若是因为母家分高低贵贱,那便是这后宫孕育出来的法规。”
“娘娘的意思是...”
“你方才说这枚棋子是羊入虎口,本宫就偏偏要这虎吃的饱饱的。”安碧云说着,手上又连续下了几子,熙春在抬头看去的时候,棋盘上的格局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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