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勿相离

　　“妹妹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本宫好让熙春她们候着，后省得你在外头等这么久。”安碧云这话虽是客套，这也带了几分真心，眼见着二皇子的小脸蛋都被冻得红彤彤的，看来两人确实已经在外头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光是与如妃客套，也着实是有些心疼二皇子这个孩子。

　　“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妾刚刚于二皇子一同去探望了太后，回来的路上刚好经过贵妃娘娘的殿外，便想着就来坐一坐。”如妃露出个得体的笑容，“臣妾看二皇子也很喜欢娘娘，便想着能与娘娘说说话也是好的，贵妃娘娘不会嫌弃我们叨扰了吧。”

　　“怎么会呢。”安碧云也是微微一笑，两人你来我往的像是打起了官腔，“本宫也十分喜爱二皇子，当初本宫也与你说了，有空便带他到本宫这里来，如今你们好不容易过来了，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们呢。”

　　“承蒙贵妃娘娘抬爱，二皇子近日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多亏娘娘早早就安排了炭火，这才让臣妾与二皇子都少受了许多罪。”如妃的神色里带了几分感激，一双莹润的眸子里蕴了些泪水，当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安碧云却像是有些意外似得，好像对方说出来的话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听如妃的意思，难道往常的冬季你殿里都缺炭火不成？”

　　如妃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许多，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臣妾出身卑微，在这后宫之中本就不受重视，除了娘娘之外，又有谁将臣妾放在心上呢。”

　　“你可是二皇子生母，这后宫之中唯一育有子嗣的女人，那些办事的奴才也敢这样刻待于你？”安碧云的眉毛微微皱起，这话她并不敢完全相信，怎么说对方都是身在妃位的妃嫔，到了冬日居然连炭火都不够，这事说出去怕不是要被民间百姓诟病嘲笑这么简单了。

　　“...贵妃娘娘也说了，臣妾的二皇子在后宫也是独一份的，这样的事若是落在皇后娘娘，我是贵妃娘娘身上，那自然是无上的福泽，只是到了臣妾这里...”如妃说着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安碧云的肚子，像是在顾虑着什么。

　　“如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顾虑本宫。”安碧云明白对方今日必是有备而来有话要与自己说，那就不必磨磨蹭蹭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臣妾知道娘娘快人快语，只是臣妾与娘娘不同，许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要考虑的事情要多得多，请娘娘原谅臣妾的软弱听臣妾一言。”如妃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娘娘，这样的恩宠放在臣妾这样并无家世的妃子手中只可能是负担，甚至一个不小心会将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安碧云心里一惊，忽然间想起以前的自己，正如如妃所说的那样。

　　只是她比自己幸运一些，她的孩子连这个世界都没有看到，就永远的离开了，成为了这吃人的后宫中权力明争暗斗的牺牲品。

　　“臣妾实在是害怕，更是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会保不住二皇子。因此日日小心夜不能寐，尽量不与外人接触，为人处世也尽量不得罪别人，想将自己与二皇子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千万不要入了那些权贵的眼。”如妃说着眼里又闪了泪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要将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

　　“如妃，你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她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贵妃娘娘，臣妾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您忘了吗？你曾经最要好的姐妹愉嫔，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安碧云的眼神动荡几下，怎么也没想到忽然在这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但不得不承认如妃言之有理，自己已经惨遭毒手身亡，有了她为先例，难保那人不会再出手残害别的皇子，自己肚子里的这个是，已经平安落地出生的二皇子更是障碍。

　　如妃见她的神色变了，便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她直视着安碧云的眼睛又加了一把火：“贵妃娘娘，您家世显赫身份尊贵，自然是从未体体验我们这些出身平民女子的苦楚。”

　　她怎么会不明白，她原先也不过只是一个皇商的女儿，只是误打误撞与凌盛相知相爱，却溺死在最甜蜜的毒药里。

　　“如妃娘娘，我家娘娘如今怀有身孕，太医特别嘱咐了绝对不能大喜大悲，您若是想与娘娘再聊这样的事情，还是等我家娘娘生产以后再来吧。”熙春上前一步将安碧云拉到身后，看向如妃的眼神已经有几分不满起来。

　　她离安碧云最近，自然将对方不自觉的颤栗看在眼里，怕她是想到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和没有救回自己好友的遗憾再重新陷入自责之中。

　　如妃又张了张嘴，可刚刚熙春都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了，她此时不论再说什么，好像都有逼迫安碧云的意思。

　　她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垂下眼低声道：“是臣妾冒失唐突了，还请贵妃娘娘见谅。只是臣妾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臣妾也别无他求，只求贵妃娘娘庇佑二皇子，即使要将二皇子纳入名下抚养，臣妾也绝无二话！”

　　安碧云仔细摸着自己的肚子，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前满脸坚决的如妃一眼，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妃，你的意思本宫都明白，只是许多事情并不是本宫说了就能算的。”她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故意将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就算今日本宫答应你收养二皇子，可本宫也不过是个贵妃，皇上的意愿与皇后的意愿，本宫都不得不去顾虑。更何况这些事，你原本就该去求皇后娘娘，而不是本宫。”

　　如妃的神色一瞬间由希望转为黯淡，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在安碧云面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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