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满尘沙
这边大殿外头外墙院子里，零散地站了许多秀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紧张，这深秋的天气，按理说是最凉爽的，可有的人额头上还是出了些薄汗，又急忙用手绢仔细地擦去，生怕毁坏了今日尽心准备的妆容。
可随着时间过去，紧张就逐渐变成了不耐烦，甚至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开始骚动起来不停的扭动着，像是想往里头打探些什么。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总管将我们带过来，就在这里不管了呢？”
“谁知道呀。这宫里做事真是麻烦，规矩多也就罢了，怎么连这时辰也开始耽误了呢。”
“是啊是啊，我站的都有些累了。”
一开始只是两三人低着头窃窃私语着，后来声音便越来越大，即使已经意识到现在是在天子脚下，可等待的时间越长，就越让她们觉得心里烦躁不安，非要说上两句才能发泄出来。
“你说咱们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
“你是第一天入宫吗，居然还在问这个？”
“皇上的心思谁能知道呢，不过以前是愉嫔，如今是贵妃娘娘，要说两人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可就太多了。”
“说的也是，不过传闻不可信，原先不也说贵妃娘娘是文静柔弱之人吗？可我看她处理起人事来老练毒辣，哪里有半分软弱的样子？”
“能在这后宫之中生存下去，还位列贵妃的，哪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说的也是，不过我看皇上应该还是喜欢文静一些的吧，等下还是表现的谦虚些才好。”
说着说着众人倒有些放松下来了，有人竖着耳朵听着周围人的讨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正是皇上喜欢的类型，心里便不自觉有些得意起来。
“说起来，也不知咱们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是啊，在这宫里呆了这么多天，却一次都没见着皇上的面。明明之前总管说皇上经常去御花园的，可我日日在那徘徊，也从没见皇上去过。”
“原来你之前日日不在房里安心呆着，是去御花园做这事了。还和我撒谎，说你去书阁看书？”
“现在就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吧，不过说起皇上，这我就比你们知道的多一些了。”
“怎么，你还见过皇上不成？”
“那是自然。不过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咱们的皇上当真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我拼了命也向家里请求要来选秀，就算选不上，再见他一面也是好的。”
“这话你都从未说过，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的种子。”
“像皇上那样的绝世君子，谁见了能不倾心呢？”
秀女间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方才沉闷的气氛好像也不复存在了。
此时从大殿里头走出来个面色阴沉的小太监，有人眼尖的认出，正是皇上身边的小乐子，连忙拍了拍身边还在谈笑的秀女们，示意她们别说了。
秀女们很快安静下来，以为殿选终于要开始了，纷纷伸长了脖子和耳朵，等着他念到自己的名字。
“皇后娘娘有旨，在大殿外喧哗者一律严惩不贷。”没想到传见的圣旨没等到，倒是等来皇后的一句懿旨，警告他们这是庄严肃穆的地方不得胡闹。
“是。”众人纷纷伏下身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我说诸位都是官家出来的小姐，这女子最基本的品德也不必奴才多说了。若是再让皇后娘娘听到，下场想必各位心里也有数。”小乐子瞟了众人一眼，黑着脸教训了她们几句。
刚才还嬉闹的人群气氛急剧降温，因为小乐子的一句话而纷纷闭口不言起来。
“这位公公，我有一个疑问还望公公能解答。”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甜腻的女声，小乐子抬眼望过去，在人群中走出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来，朝着她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问道，“请问这吉时已过，何时才能安排我们进店备选呀。”
“你着什么急？皇上和皇后娘娘没有发话，就安心在这里等着便是了。”小乐子并没有买她的面子，而是有些烦躁的回答道。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嗤笑声，有人轻声在背后嚼着舌根：“看到没有？她以为自己有太后撑腰就有多了不起呢。”
“还真把自己当正经主子了？本以为她是真的有些背景的，如今看来，我看她未必当选。”
连小乐子都能听得见，女子自然也将这些议论声一个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只见她脸色一白，却还是不放弃的又开口问道：“那请问一下，群芳殿的主管所在何处？”
自从那日太后点名中意她之后，群芳殿的总管便对她是百般奉承。若是她方才问的人是总管而不是小乐子，相信对方一定会好好回答她的问题的。
小乐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忽然笑道：“总管可是个有福气之人，你确定想知道他如今在哪吗？”
秀女中几个擅长察言观色的，早就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只可惜女子平时便为人跋扈，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就算看出来了也没有人愿意提醒她。
她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那是自然，还望公公告知。”
“他呀犯了大错，如今已经被皇后娘娘打发到规步堂去了。”小乐子见对方的脸色变得更差了，甚至还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嘲笑了一声，“你可小心着点，不过我都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执意想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可是，总管能犯什么大错，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对方已经是群芳殿的总管了，却还是这么容易就被拉下了马。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人处事不公。”小乐子见她的神色不对，便知道此人怕是受了总管不少恩惠，便故意说道，“咱们皇上与皇后娘娘最见不得这些肮脏的事情，贵妃娘娘也是如此，他胆敢在宫中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皇后娘娘自然饶不得他。”
小乐子的话还没说完，女子便已经腿一软，颓然坐倒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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