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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阴错阳差,刺客由来(二更)


  武昙只笑了笑,没说话。

  霍芸好却是有点明白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有人要对武家祖孙俩不利,留下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她怎么办?

  “你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吗?确定他只是要针对武老夫人的?”霍芸好问。

  武昙虽然不想跟她多说,但是念在她是好意,就还是免为其难,敷衍着解释了句:“没关系,就目前她的安排来看,她要下手也是要夜里了,最近我大哥和二哥都在家,他们现在赶着下山,来得及叫人来接我的。”

  当然,这是得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考虑。

  如果路上不顺利——

  连老夫人的安全都保障不了的话,那就真的是回天乏力了。

  凭运气吧!

  武昙说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又嘱咐陈刚:“对了,到时候进了城,记得派个人去霍家给霍夫人私下送个信,告诉她霍二小姐没事,让她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胡言乱语。”

  正说着,老夫人和程橙一行也过来了。

  两人已经换好了衣裳,原是程橙搀扶着老夫人的,但是不凑近了看,说是老夫人搀着她也像。

  为了谨慎起见,周妈妈没有跟着一块。

  老夫人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武昙说话。

  正好前面武昙也跟她通过气说霍芸婳在算计霍芸好,也是赶巧了,老夫人就更没多想,只是忧心忡忡的问武昙,“这趟出来跟了几个护卫,留着跟你吧!”

  “府里出了四个,大哥又额外拨给我四个,一共八个人。”武昙道,一边已经扶着她上车了,“祖母你放心吧,大哥的人我留下两个得力的,足够应付了,我且小心着呢。您孙女儿是什么人呐?万一要是占不到便宜了我肯定也马上就跑了,哪儿会等着吃亏呢。”

  老夫人嗔了她一眼,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别给我贫了,也不知道今年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总出事,尤其这两个月,好像就没消停过两天。你别逞强,离着那些是非远着点儿,早点回家去。”

  她其实不太愿意武昙去掺合霍家的事的,却只当武昙是因为霍芸婳之前做的事还气不过,所以也不好强行的拦着。

  想起霍芸婳,心里又不痛快了,就连顺带着看了霍芸好一眼,那神色也很是不满。

  霍芸好倒是没说什么。

  武昙给程橙使了个眼色,“快走吧,路上照顾好祖母。”

  程橙有点担心她:“那小姐——您自己也小心点儿。”

  “嗯!”武昙点点头。

  程橙一步一回头的上了马车。

  车夫赶着马车出了院子,陈刚到底还是不能放心,就还是商量道:“二小姐,要不让他们护送老夫人,属下还是留下来跟您吧。”

  “赶紧走吧!”武昙却是不由分说的直接拒绝了,“别人要是真有恶意,留你一个也于事无补。记着我之前嘱咐你的,无论如何,一定把祖母安全的护送回府。大哥进宫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怎么也回去了,回府以后也不要声张,先去找他,要万一他人不在,就去找二哥。他今天跟二嫂回门,按规矩,天黑以前是必须要回府的。”

  虽然心里认定了这次是孟氏下的手,但是依着武昙对武青钰的了解,他应该是既不知情也没掺合的。

  陈刚知道自家二小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的事,就多说无益。

  而且——

  与其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担心,还不如就像是武昙说的,赶紧下山回府去搬救兵。

  “是!属下记住了!二小姐您千万小心些,属下送了老夫人回府之后会尽快带人回来接您的。”陈刚咬咬牙,郑重的一拱手。

  方才武昙已经让他们换上了霍家下人的衣裳,一行人护卫着马车从小院出去,直接从侧门出寺院,下山去了。

  这会儿离着天黑还有个把时辰,香客们只剩下零星的几个正往山下走,剩下的就是晚上要留宿在山上的了。

  其实山上还有认识的人,比如和老夫人关系好的陈老夫人——

  可是保险起见,武昙还是觉得借用跟他们府上不合的霍家的车马打掩护会更容易瞒人耳目。

  霍芸好和南栀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换了南栀那里最不起眼的衣裳,待到目送了老夫人离开之后,武昙才收回目光看向她们主仆,“你们要走的话,也趁着天没黑,赶紧的吧,再晚天黑之前就赶不及进城了。”

  霍芸好到底是有点不放心她:“你真的要留在这吗?或者趁着现在大白天的,一起走吧。不管是谁,应该也不至于光天化日的就做什么吧?”

  武昙摇头:“她要真是下了决心要做什么,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铁定都会动手的,我现在走的话,祖母这边的行踪恐怕也得暴露。”

  “可是——”霍芸好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是她自己这边都还焦头烂额的一脑门官司,再加上她跟武昙确实没什么交情,人家也没理由听她的劝,就也只能作罢,“那你自己小心吧,我先走了。”

  “嗯。”武昙略一点头,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就先回去了。

  霍芸好也是多了一重小心,并没有尾随马车下山,而是带了南栀绕路从后山的小路下山去了。

  这边武昙回到小院,周妈妈一直没敢出门,在屋子里却是等得心焦,已经转了无数圈了。

  武昙推门进去,她一见武昙进来,连忙就迎上来:“二小姐,老夫人已经下山去了吗?刚寺里的和尚又重新送了灯油过来,咱们现在走吗?这要怎么办?”

  那灯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用的,现在还放在桌上。

  武昙走过去看了眼,“我们先不走,没事,你先别紧张,休息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端着那个盛灯油的小碗出了门。

  没走远,直接进了斜对面的院子里。

  霍芸好那屋子里,行李已经搬空了,只有那个粗使婆子被绑在里屋的角落里。

  武昙进去,先把她这屋子里的两盏灯都拿过来,找了个杯子把剩下的灯油都倒出来,然后把小碗里新的灯油添进去。

  那婆子见她过来,在地上使劲的挣扎着试着往她身边靠,奈何被绑的太结实了,根本就动不了。

  武昙却好像根本就当是没她这个人似的,把换了灯油的两盏灯都拿进去里面的屋子,又找了火折子把灯点上,然后就端着空碗和大半杯的灯油出来,又回了自己那边。

  她把碗放回桌上,又把杯子交给周妈妈:“我从对面院子换了干净的回来,添上吧,回头有人来送晚饭的时候就把空碗交给他带走,别惹他们怀疑。”

  “好!”周妈妈这会儿还有点慌乱,对她是言听计从的,赶紧就去把两个屋子里的灯油都换了。

  其实原来的灯里也还有油的,只不过放得久了,烧起来有股味儿,稍微讲究点的大户人家都忌讳,一般都是会换掉的。

  周妈妈等添完了灯油回来,这才又觉得不对劲,就再次问武昙:“那二小姐,咱们到底走不走啊?您不是怀疑有人在这灯油里做手脚是意图不轨么?难道咱们还在这等着他们来吗?”

  她这一大把年纪了,武昙其实也不想拉着她在这陪自己冒险,可周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主仆两个几乎形影不离——

  要是让她都走了,那就很容易露馅了。

  武昙虽然不想吓唬她,但这时候跟她说清楚了,总好过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到时候方寸大乱。

  所以,武昙就不瞒她了,稍稍正色道:“周妈妈我跟你说实话,有人在咱们屋子的灯油里面做手脚,明显不是图财就是害命,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冲着祖母的,所以才哄着祖母先下山去了,可是我们两个不能走,一旦我们都不在这了,藏在暗处的人可能就要怀疑到祖母的行踪了。所以,暂时先不要声张,我让护卫送祖母下山之后马上就叫大哥过来接我们,你别紧张,一定要稳住,明白吗?”

  她的目光冷静,神情镇定,一字一句,说都逻辑清楚又十分认真。

  周妈妈看着她稚气未脱的脸,那一瞬间竟也是无比信服的,连忙点头:“懂!老奴都懂。”顿了一下,又有些惊慌的一把抓住武昙的手,“呀!那二小姐您怎么没跟着老夫人一起走?万一真有什么歹人动了坏心思,您这……”

  说着,就慌乱了起来。

  武昙道:“没事儿!咱们两个作伴,彼此能有个照应,总之周妈妈你稳住了,一切听我的,我保证,咱们谁都没事儿!”

  周妈妈其实是真的没把人心想得太险恶了,何况这里还是相国寺,佛门清净地,进来偷点东西也就算了,谁还会丧心病狂的跑进来杀人放火不成?

  既然武昙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多想:“好!”

  见把她暂时的稳住了,武昙也总算是暂时放了心。

  横竖这会儿时间还早,她也不多想了,嘱咐了周妈妈两句,让周妈妈先休息,自己也回房打了个盹儿。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武青林最快入夜左右就能赶到,对方应该还来不及动手,她这样安慰自己。

  老夫人这边,马车下山之后,果然是在山根底下遇到了自称霍府的人说要接管马车,并且不由分说的强行就将马车带走。

  陈刚按照武昙之前的嘱咐上前交涉,因为不想把时间耽误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也没动手,直接打开车门给他们看了,让他们亲眼确认车上没有他们要的人,霍家的人自然不敢公然掳劫定远侯府的老夫人,只能作罢。

  此时的内城,武青林被皇帝叫过去,原来确实就是询问江坚之行的一些细节和经过的,后来正好赶上案上有兵部有关改革马政去的提案,他传召兵部尚书和几位在京的将领进宫讨论此事,顺带着也把武青林留下御书房一起商量。

  历来只要只管改革,不管是在兵制上还是其他方便,但凡是涉及到改革,朝堂上就必然不会是统一的呼声,都要分成几派,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次——

  也不例外。

  大家一直从上午争执到快天黑也没能统一出一个意见来,最后皇帝实在是身体撑不住了,才叫他们先散了。

  武青林从宫里出来,带着木松打马往回走。

  他今天一天的心思其实一直就不在马政上,就是皇帝留他以示器重,他不好推脱,这才陪着耗了半天,这时候走在路上,木松都看出来了他的心不在焉:“世子,您怎么了?怎么好像从前天晚上见过晟王殿下之后您就一直心绪不宁的,是——他又说了什么吗?”

  武青林的手右手一直拢在左边的袖子里,指间在摩挲着那个小葫芦,此时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深吸一口看向木松道:“这附近有医馆或者药堂吗?就近找一家,我们过去一趟。”

  木松立刻就想起头天早上他对着桌上那个小葫芦发呆还说要找许大夫的事儿,立时就警惕起来,左右看了下就抬手一指:“前面那个路口右拐,进去里面的巷子里我记得有家医馆。”

  “走吧!”武青林略一颔首。

  木松引路,两人拐进前面的巷子里,那里的确是有一家医馆,不过因为马上天黑了,伙计已经在搬门板准备关门了。

  武青林直接让木松掏了个十两的银锭子,并且态度良好:“不耽误您多少时间,就是我这有几丸防蚊虫的药,是别人给的,我不知道能不能随便用,麻烦大夫帮我看下里面都用了什么药,列一份清单给我即可。”

  一个普通的医馆,大夫坐堂一整天,生意最好的时候也很少有能赚过二两银子的,这世道,谁和银子有仇呢?再加上这个年轻人又彬彬有礼,说话很是熨帖,大夫当即就答应了,带着他们主仆进了内室。

  武青林掏出那个小葫芦给他,那大夫倒了一粒药丸出来,仔细的闻了了味道,观察之后又碾碎了好一番研究。

  行医的人,都很严谨细致,所以他收了银子,倒是半点也不含糊,花了有快两刻钟的时间,写好了一份单子递给武青林。

  武青林道了谢,带着木松从那医馆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下来了。

  他似是兴致不高,也不上马,牵着马慢慢地走。

  木松见他神色凝重,眉心隐约的拧着个疙瘩,半天也没有平复下去的痕迹,就不由的警觉:“世子,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武青林没有回看他,目色沉沉,脸上的表情被这将黑不黑的天色掩盖了大半,看不太真切,只是语气听起来十分怅惘且沉重的道:“这个季节,不管是京城还江坚境内都远没有到需要用驱蚊药的时候,可是那个此刻却随身携带着这种药,当时我第一次闻的时候就觉得有种熟悉的苦味混在里面……”

  他说着,从袖子里抽出那张单子递过去。

  沿街的店铺和人家已经在相继的点灯笼了,借着恍恍惚惚的火光,木松将那单子接过去看了,可是他对草药一窍不通,看了一遍——

  没看出什么来。

  “到底有什么问题啊?”木松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知道自己看不懂,就不再揣摩了,直接问道。

  “倒数第二味和第三味,都是南边的烟瘴之地特有的。”武青林道。

  “这是什么意思?”木松闻言,就是勃然变色,“所以——这药是南边带过来的?”

  再深入的一想,就几乎是当场蹦起来,不可思议道:“那几次刺客是从南边跟来的?”

  武青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仍是语气沉重的继续说道:“南方湿热,多瘴气,蛇虫鼠蚁也多,所以很多人都会随身携带驱虫的药物,并且那边的虫子多带毒性,一般的驱虫药不管用,一定要用当地才有的一些草药混合才有效。”

  所以,这些刺客真的是从南边来的?

  木松想来就觉得心惊不已:“是南梁潜伏过境的细作吗?还是咱们军中——”

  话到一半,就再不敢说了。

  南梁人的细作的话,真的可以将自家世子的动向把握的这么精准吧?可如果是军中出了内鬼——

  家贼难防,那就实在太可怕了!

  木松甚至已经开始暗暗细数,军中有那些人会对世子怀恨在心,并且有能力安排这样的暗杀局了。

  武青林当初拿到那个刺客身上的药的时候就已经已经隐隐的有了揣测,觉得人可能是从南边来的,如果是军中有人反叛想要刺杀他,这是说得通的,只是在自己从军三年的军营里出现了这样的人和事,他心里也并不好受……

  现在终于证实了,也无可回避了——

  那么,到底是谁要杀他?理由又是什么?

  就因为他临时决定来办了这么一趟事,陈刚将老夫人护送回府之后去找他的时候就扑了个空,门房的人只说世子早上进宫去了,一直没回来,陈刚一边让小凌子赶紧去宫门口去蹲守找人,自己赶紧去了落云轩。

  不曾想——

  武青钰夫妇俩居然也是早上出门之后就一直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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