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时不同往日

　　过了盏茶功夫，楼梯上脚步声传来，香风袭来，方绮一身湖水蓝的裙子，一根银簪束发，黑长的发丝随风飘飘，身姿摇曳而下。

　　秦臻石心中不由的微热，虽然方绮有些清冷，但是秦臻石不得不承认确是另有一种风情，好比后世的女总裁般沉稳大气，关键是时候有种非比常人的气度在。

　　没错，气度，秦臻石看过方绮训斥几个掌柜的，句句说在点上，让几个掌柜的张口结舌，最后只有羞惭而退，御姐范十足，方府内谁也不敢和她争辩。

　　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有种征服欲在。

　　秦臻石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也不会对这样一个美女无动于衷。

　　不过嘛，也正是因为出于对方绮的了解，秦臻石也有些敬而远之。

　　当初两人有婚约在身，他就不大自在。

　　他是找妻子，可不是娶回家一个掌舵的河东狮，何况这一位不但有很重的威仪，更是聪明绝顶，一辈子在这个女人洞悉下过活，呵呵，绝不是一个美妙的事儿。

　　“见过小姐，”

　　秦臻石拱手施礼道。

　　“秦千户多礼了，”

　　方绮轻轻一个万福，然后在春燕的搀扶下坐下。

　　方绮展颜一笑，

　　“秦千户，前日多亏你歼灭奸佞，让方家安然无恙，奴家这里多多谢过，”

　　言及于此，方绮的丹凤眼含笑看着秦臻石。

　　秦臻石却是从对方的视线里看出了审视的意味，无论方绮为何如此，但是秦臻石绝不会看错，后世他经历的面试可是不少，每番升职都是必须经历的。

　　“某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身为方同知的嫡系属下，此危机时候当勇于任事，忠君之事嘛，何况某和方大人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没有方大人，也就没什么秦千户了，”

　　秦臻石不亢不卑的拱手道，没有因为方绮的一句感谢感激涕零，也没有因为这次立功而桀骜。

　　方绮笑的越发的绚丽了些，

　　‘好一个忠君之事，好一个荣辱与共，秦千户不愧为方家世交之子，只是这些年来方家还是略有怠慢，奴家这里略有歉意呢，’

　　方绮暗指方家退婚，还将秦臻石送往大营，失去了亲卫之职，这相当于变相的贬斥了。

　　当然，方家理亏，也不可能明说，晦暗的点了点而已。

　　‘小姐过誉，方大人将某收入亲卫，足见对某的看重和信任，某心里感激不已，绝没有怨尤之意，至于差遣之变，某不甚在意，某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早晚必有臂助大人之时，方大人更改某的值守不过是让某宝剑锋从磨砺出而已，’

　　秦臻石淡然拱手道。

　　闻听此言，方绮笑意收了收，眸子有些恍惚，接着她的眸子明亮起来，好生的打量一番秦臻石，

　　“从未想到秦千户也曾饱读诗书，失敬了呢，”

　　“过誉，过誉，”

　　秦臻石哈哈一笑，

　　“饱读诗书某未曾做到，只不过是一目十行，看看有兴趣的书籍而已，如真是考掠四书五经，各式经典，那某就贻笑大方了，”

　　秦臻石坦坦荡荡的说出他是怎么读书的，只看他感兴趣的书，没有兴趣的书只怕一目十行也办不到了。

　　秦臻石此番毫无拘束侃侃而谈，甚或淡然自嘲一番，沉稳大气，方绮眼神中异彩连连，却有时有迷惑之色，实在是今日一见让方绮大吃一惊。

　　方绮之所以见秦臻石只是因为她对秦臻石当日里处变不惊的决断有些疑惑，实在不像昔日那个闷葫芦。

　　因此她当面感谢之余也有当面窥伺一番之意。

　　但是今日一番交谈，方绮再无疑虑，秦臻石果有真材实料，不只是身手强悍，思虑缜密非常，方家当庆幸此人就在方家麾下，惭愧的是不曾厚待这个昔日的故旧之后。

　　由此方绮再次想到了退婚之事，她相信秦臻石已经知道了方家退婚之事，但是即使如此，面对她还是这般平和沉静，丝毫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怨尤。

　　难道秦臻石对方家没有丝毫埋怨吗，怎么可能，只有一种解释，秦臻石养气功夫了得，这才在面上丝毫不露，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个份上让人叹服。

　　“此番遇险，秦伯母想来担心害怕不已吧，”

　　方绮话题一转，很有些拉家常的味道，不知不觉拉近距离。

　　这个亲近的手法不得不让秦臻石感叹，有些人就是这方面的天才，无师自通啊，他是远远不如，今日一谈更是让他看到了方绮的另一面，果然如方大同所言，方绮如是男儿，方家前程不可限量。

　　‘家母很是担心了一阵，好在某有何未曾言及太多，只是说道几个毛贼趁乱而入，被某击杀而已，’

　　秦臻石笑看方绮，

　　“只是将来小姐遇到家母之时，可要为某遮掩一二，省的让家母担心害怕，某这里多谢了，”

　　秦臻石郑重的拱拱手。

　　方绮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秦臻石，嗯，这个秦三郎滴水不漏啊，

　　“秦千户放心就是了，奴家也不想秦伯母忧虑过甚，”

　　两人又是聊了一会儿。

　　秦臻石拱手道别，他还是知趣一些，没得在此盘桓太久，等对方端茶送客就不好了。

　　春燕将秦臻石送出门外，待得她回来正好看到方绮目送秦臻石入了厢房。

　　方绮缓缓的回到桌案前坐下，茶碗盖和茶碗不断的磕碰着，春燕晓得方绮这是在思量。

　　思量什么，当然是刚刚离开的秦臻石了。

　　正因为如此春燕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是因为她心里的小秘密而已，难道小姐对退婚有了悔意不成。

　　秦臻石此番返回亲卫队，如同衣锦还乡一般。

　　吴昕是笑眯眯的问候着这两日如何啊，说些类似的没营养的话。

　　昔日里居高临下的所谓官威消失无影踪。

　　吴头如此，其他的亲卫可想而知了，秦臻石作为他们都听说了，任谁都得佩服。

　　这也罢了，关键是此番一来就被小姐招去，叙谈了好一阵子，这里面的亲近还用说吗，其他的哪个护卫有过如此恩典。

　　因此这些亲卫是出奇的热情，那个嘘寒问暖，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臻石和他们交情莫逆呢。

　　就连一向看不对眼的邱旭也挤出三分笑意来敷衍秦臻石。

　　秦臻石是照单全收，也是热情非常，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秦臻石不相信他一个后世来的经历了互联网时代大轰炸的人应付不了这个场面。

　　当然秦臻石也很清楚，这些人心里不大信服就是了，不过是形势所迫，未曾眼见为实嘛，他们甚或猜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不过秦臻石需要在意他们的想法吗，不需要。

　　喧嚣过后，吴昕言称秦臻石可以返家了，明日再来当值就是了。

　　秦臻石没有立即就走，他不急，和胡彪等护卫一同说笑着，暗暗的听闻一些信息，实在是早先过于木讷，也不知道交往，犹如自我封闭一般。

　　就在此时，春燕突然来到了厢房外，找了吴昕说了什么。

　　吴昕回来后立即点了秦臻石、胡彪和他一起随扈方绮去前院。

　　诸位护卫此时看秦臻石的眼神都别有意味了。

　　早就听闻似乎秦臻石和方家大小姐方绮有婚约，不过都是听闻而已，最起码方家没有谁认过这事。

　　但是现在看来这好像是实锤了。

　　靠，原来驸马爷就在他们身边啊，平日里还让他们挤兑的不轻，这些护卫此时颇有些人人自危，不可避免的回想一下以往怎么对待秦臻石的，是不是有过太过分的事儿。

　　邱旭更是脸都白了，他清楚平日里他对秦臻石多过分，一想到秦臻石可能的秋后算账，邱旭就直冒虚汗，脸色一会白一会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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