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名‘念’
百里琪花呆了,管佶更是成了一棵沉默的松柏,脊背笔挺的僵站着,一动不动。
“这块玉坠是哪儿来的?”
南宫薄再问了一边,百里琪花先反应过来,低难一声,“这是管佶哥父母留给他的。”
到最后管佶还恍恍惚惚没有从突如其来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但南宫薄必须走了,管佶顺道把他带出公主府送到城门口,折返回郡公府,立马去找了顾夫人。
顾夫人对这块玉坠的来历也是茫然,“当年你爹出去读书,回来时就抱着你,问他谁是孩子的娘他也不说,没过多久自己也病死了,就把你留给我照顾。”
顾夫人语气不耐烦,很不愿意提起前尘往事。
她现在在这个郡公府憋屈的要命,府里的事全由宫里的嬷嬷管着,她想做个什么都会遭到拒绝,甚至还要被逼着学规矩,挨教训,一点没有长辈的尊容和逍遥。
“你为什么没有把它当了,还一直让我戴着?”
管佶很奇怪,自己这个姑姑有多贪财他知道,这块玉坠子可不便宜,她居然没有生贪念。
顾夫人哼了一声,“你爹说了,这个玉坠要是被人瞧见,会有杀身之祸,我哪里敢当。”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一下睁大眼睛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块玉坠的来历了?你娘是谁?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顾夫人一直是这么猜测的,有这么贵重的玉坠,肯定不是寻常人家。她一直期盼着有一天会从天而降一个富贵女人来认儿子,她就能跟着享荣华富贵。
虽然认儿子的女人没出现,管佶倒是让她如愿过上了富贵生活。
管佶不说话,眉头蹙的很紧,攥紧手心里的玉坠,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身世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是好事,他如今是大楚的臣子,这个身份若被人知道,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南宫薄走之前和他说了那位北渊大公主的事。
大公主是北渊皇上的长女,深受喜爱,但在一次出宫避暑后与皇上大吵一架,之后便失了圣心,被皇上禁足在宫中,到到二十六岁病逝都不曾出嫁。
“管佶,是不是你娘来找你了?”
顾夫人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把他恍惚的神智召唤回来。管佶揉了揉额角,他脑子有点乱,没有回答顾夫人就走了。
百里琪花每日保持着公主的骄奢、平淡的生活,不是吃睡,就是出门逛街,参加各种宴会。
宴会她都是懒得去的,但有些世家女眷的帖子又不好拒绝,打着哈欠也要去,应付那些后宅女人们的奉承。
其木格闲不住,每天都有安排,城里城外,海里山上,玩的点子多的很,花样百出,总是带上百里琪花。
百里琪花到底顾忌着身份没有太出格,所以大多都是在城里逛逛,很少出城。
羡慕的瞧着其木格骑上大红马,洒脱的甩鞭而去,自己也做上了马车,去千缕阁。
她又绣了两张娟子,明月皎喜欢的了不得,让伙计小心的收起来,把消息放出去,过两天办个叫卖会,倒是价格肯定一高再高。
百里琪花不由感叹,不愧是声名远扬的天下第一商的薛夫人,做生意果然精明。
“你知道了吗,那个丫鬟生了。”
明月皎小声的凑在百里琪花耳边道。
百里琪花一时没反应过来,“谁生了?”
明月皎啧了一声,眉心微蹙,“师大夫家那个怀孕的丫鬟。”
“喔。”百里琪花一下明白了,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没了其他反应。
“就这样?”明月皎失笑一声,“你喜欢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有个孩子,你就这个反应?”
百里琪花郑重地提醒她,“你别乱说啊,他还不是我男人。生子本就是喜事,我还能哭吗?他家一直想要个孙子,这下如愿了。”
明月皎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戳了戳她地脑袋,却也明白了什么。
“对师家是喜事,对那个丫鬟的父母却是天塌下来的事。”
“怎么了?”
百里琪花好奇的凑脸问道,一副事不关己听新奇的模样,手里剥着瓜子壳,一颗颗喂进嘴里。
明月皎心里为师千一叹了一声,他对她的心,怕是得不到回应了。
“那个丫鬟难产死了,大出血。真的是人各有命,即便有师千一这种妙手圣医在,也挡不住老天爷把人带走。”
百里琪花微沉了眸子,为那丫鬟惋惜一声。
聊了一会,百里琪花就从千缕阁出来了,她还要进宫去看小侄子,准备上马车时,突然瞧见对面医馆里,师千一陪着一个脸上续着短须的男人出来。
两人都瞧见了百里琪花,师千一脸上写着愧色和忐忑,朝她走来,站在马车前许久都没开口说话。
倒是那男人略显激动的深施一礼,“臣太子少保柳重山见过公主殿下。”
“你就是太子少保,絮昭容的父亲。”
柳重山没想到她认识自己,激动的肩膀都颤了一下,嘴角上扬着回答道,“回禀殿下,正是臣下。”
如今太子年幼,太子少保不过是虚职,但等将来太子长大、启蒙,入主东宫,他便会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百里琪花淡淡的打量了他几眼,“柳大人身体何处不是?”
“劳殿下询问,臣腰有些毛病,一到下雨天就疼,听闻千一医馆的师大夫艺术超绝,还曾为殿下治过病,便想来治一治。”
“师大夫的医术确实高明,有他帮你诊治,必能药到病除。”
柳重山欢喜的诺诺应声,“承殿下吉言。”
“本宫正好要去宫里看太子,你可要一道?”
柳重山惶恐不已,拾阳公主邀她一道,这是何等机遇,连连应是,遣退了自己的马车,骑了一匹马随性在公主仪架旁。
百里琪花这会才看到被忽略许久的师千一,等不及的道,“我还要进宫看太子,要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钻进马车里,师千一一下喊住她,“阿琪……那个孩子我给我大哥养了。”
百里琪花抬了抬眉毛,“挺好,你还没成亲,一个男人也不好带孩子,交给你大哥大嫂也能放心。”
师千一想解释,他想说的不是这个。那个孩子他给了大哥,以后他们若成亲,她便不用做后娘。
哪儿想百里琪花根本没往那想,怕是她从没想过嫁给他,所以才这个不在意。
百里琪花觉得自己太敷衍,便多问了一句,“孩子可起名字了?”
师千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单名一个念字,师念。”
“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不过寓意挺好,师念,思念,他一定会是个孝顺的孩子,永远不忘思念母亲。”
师千一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像是戴了一张假人的面具,像取却取不下来。
不是的,这个‘念’不是思念他的母亲,而是我思念你。
师千一想解释,可是百里琪花已经钻进了马车里,芦苇探出头递了一个翡翠镯子出来。
“这是殿下送给念公子的,当作贺礼,祝念公子平安顺遂,健康喜乐。
师千一恍恍惚惚的接过那个翡翠镯子,看着马车在视线中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街尽头。
回到医馆,伙计将房门拉上,跨擦一声脆响,翡翠镯子被摔在地上,断裂成几结。
师千一绝美的面孔骇气弥漫,眉头紧皱着,温柔的瞳孔此时蓄满濒临爆裂的阴沉,脚踩在一截残骸上,咬牙切齿,“阿琪,我一定要得到你。”
小太子快要两岁了,已经可以走路,简单的说话了。
百里琪花经常去看他,小太子对她很熟悉,远远见到她就张开双臂,奶声奶气的喊着姑姑,将她的心都叫化。
“这么可爱的宝贝,长大以后就抱不到了,要趁小的时候多占占便宜。”
百里琪花笑呵呵的将小太子抱起来,脸亲昵的蹭着,小太子咯咯咯笑得格外开心。
“允晗一早起来就在喊姑姑,可算把你喊来了。”
皇后娘娘接过小太子抱在怀里,两人坐到榻上,宫女们送上亲泡地花茶,和刚做地点心。
“刚才听人说絮昭容昨儿动了胎气?”
百里琪花闲话地问道,她虽与絮昭容不熟,但絮昭容怀的毕竟也是她的侄儿,免不得问一句。
听到说起絮昭容,皇后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她是女人,眼看着其他女人要为自己的丈夫生孩子,终究还是心有芥蒂。
但她同时又是皇后,即便有情绪,也只能压在心里,表面保持端庄贤淑。
“昨儿被一个冒失的小宫女冲撞了,受了惊,没有大事,顺利的话下个月应该就要生了。”
“到时允晗就有弟弟妹妹,也不会孤单。”
皇后笑着附和,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南宫薄之事百里琪花自认为办的很严密,没有人知道,但没过多久,侍御史李泽翰突然状告管佶勾结北渊逆贼,偷藏南宫薄,称有人看见管佶护送南宫薄出城。
管佶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句解释。
皇上大惊,当即命李泽翰彻查,很快就差得消息,南宫薄确实出现在京都,也确实和管佶见过面,其中最有力的证人就是顾夫人——管佶的亲姑姑。
然而除了勾结南宫薄外,更重要的是,顾夫人解释管佶包庇南宫薄的原因,管佶是北渊皇上长女之子,也就是南宫薄的亲表弟。
管佶是北渊皇室后嗣,此时顿时传遍京都上下,人尽皆知。
等百里琪花听说此事时,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证据确凿,就等着皇上的态度。
百里琪花自从住到公主府,只需要想着怎么吃喝玩乐,朝堂的事不再插手,消息也慢了许多,听说之后,立马让芦苇给她梳妆,赶往皇宫。
皇上早料到她会来求情,侍卫根本没有阻拦,百里琪花畅通无阻的进了太极殿。
“管佶是北渊皇室后嗣的身份确凿无疑,我已经派人查过。你是来给管佶求情的?”
百里琪花笑道,“有什么好求情的,该如何便如何,他的父母是谁又不是他可以选择的。我只是来解释一件事,南宫薄来京都先找的我,一直藏在公主府,是要送他离开那天被管佶碰到,两人切磋的时候南宫薄看到了管佶脖子上北渊皇室的信物,才确定了他的身份。这个前后顺序希望皇兄不要误会。”
“南宫薄一直藏在公主府?”
皇上从御阶上下来,有些狐疑的瞧着她,想着她是不是为管佶开脱说的慌。但看着那双坦荡、清明的眼睛,不由轻笑一声,自己妹妹什么性子他怎会不知道,她从不会骗他。
“你为何收留他?”
百里琪花可爱的耸耸肩,“他找上门求助,我又没法视而不见,将人赶走。我若告诉皇兄,此事就上升到两国关系,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一屁股麻烦。倒不如不让皇兄知道,悄悄把他放走,他呈了我的情,日后自然欠着大楚一份人情。而且保存了他,北渊的内乱也就不会那么快结束,也能给我们更多休养生息、稳固发展的时间。”
妹妹如此聪慧,皇上欣慰的揉了揉她的肩膀,但想到管佶的身份,不由又愁绪满容。
管佶毕竟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兄弟,情分自然有,但是北渊皇室这个身份,实在无法让他继续若无其事的对管佶委以重任。
百里琪花明白皇上谨慎和为难,现在管佶的身份被公开,便是满朝文武那一关都过不去,管佶怕是再难在朝堂立足下去。
“哥哥,我相信你,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我只想说,无论管佶是普通农民之子,还是北渊公主之子,他都是和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历经坎坷的伙伴,我对他的情谊不会变,相信他对我们也是一样。”
管佶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郡公府,管佶被皇上勒令幽闭府中不得出去,汪全真负责看守。
汪全真神情畅快,目光烁烁,乐悠悠的躺在院中椅子上晒着太阳,手边摆满了瓜果,翘着二郎腿,边哼小调边望着管佶的房间。
他和管佶斗争惯了,从没赢过,现在难地碰到管佶垂落,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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