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酸的还是苦的
张凌峰做了个梦,梦里的阿辛变得很温柔,一点也没有在巴厘岛杀人时的凶悍,她乖巧地站在张凌峰面前,柳叶眼含情脉脉、风情万种,她用熟练的华夏语告诉张凌峰,她要来华夏找张凌峰了,以后什么都听他的;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蔡糖正梨花带雨地看着他,骂他负心汉,他正要去解释,发现右胳膊被人用力拉扯着,扭头过去,眼中出现的却是白璐那充满幽怨的狐狸眼……
张凌峰醒了,但他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他怕一睁开眼就会有牛头马面把他抓走。他小心地感受着周围,鼻子里再没有刺鼻的汽油味,而是酒精、消炎药水的味道再混合着淡淡的幽香,隔着眼皮他可以感觉到不太刺眼的灯光从天花板洒下。他觉得全身都在痛,中枪的左腿也是,但比刚中枪那会儿要好很多,同时整条腿感觉绷得很紧,应该是被包扎过,右臂有点酸,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张凌峰花了整整两分钟,才确定自己不但活着,而且还处于安全的环境,这才睁开眼,看到的是病房的天花板,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一个长发的女人趴在床边睡着了,枕着他的右臂。
由于眼皮被打肿了,张凌峰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细缝,再加上长时间的昏迷,让他没有认出这头发是焦糖蜜茶色而不是黑色,还以为是蔡糖守在自己身边。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他费力地用身上的薄被擦去眼泪,忍着疼痛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着“蔡糖”的弧线优美的后脑,充满了安宁和满足。
尽管他动作已经极尽温柔,女人依旧被惊醒,她抬起头看着张凌峰,惊喜地道:“你醒了!”
张凌峰看着这双充满了关切的双狐狸眼和因为没有休息好而略显得有些憔悴的花瓣唇,头发没有挽成他所熟悉的那种复杂的发髻,而是很随意地扎了个马尾。一瞬间脑子里什么安宁、什么满足,全都灰飞烟灭,他心里咯噔一下:擦,摸错人了。
这不是蔡糖,而是他目前最大的债主。
张凌峰双眼更加迷离了,抬起的左手慢慢收回,按在自己额头上,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嘴里喃喃道:“头好疼……我这是在哪儿?糖糖有没有事?”
白璐双手忙握住张凌峰的右手,安慰道:“凌峰,你在医院,安全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蔡糖也没事,她在隔壁病房。你头痛了吗?我帮你叫医生!”
听到蔡糖没事,张凌峰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中还微微得意,自己高超的演技把刚才的举动掩饰了过去。
张凌峰最重的伤在腿上,脑袋虽然挨了几下,但避开了太阳穴等要害,其实并不严重,他之所以会昏迷,失血过多是主要原因。他正准备慢慢“恢复正常”,突然感觉到右手指背处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原来是白璐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不太清醒,居然把他的右手捧在了胸口,而且这小姐姐也并没有起身出去叫医生,只是伸出左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按钮,便恢复双手握住他右手的动作,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为了避免尴尬,张凌峰决定还是晕过去算了。
“凌峰!凌峰!”白璐急切地唤了两声,见没有反应,站起来准备去催一下医生,可是由于趴着的动作持续了太久,腿部血液循环不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看得张凌峰担心不已。
正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不仅是医生,还有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医生张凌峰认识,正是白璐的堂姐白灵,警察则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上下,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敦实,皮肤微黑,面貌也很普通,给人一种很厚道的感觉,但目光中偶尔透出精光,显然他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好糊弄;女警察则是二十六七岁,看年龄应当是警校刚出来没几年,一米七的身高,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柳眉柔中带刚,凤眸中射出锐利的目光。
让张凌峰奇怪的是,年纪稍大的男警察居然走在女警察身后,在华夏,尤其是机关工作的人,站位是很有分寸和讲究的,张凌峰可以断定,女警察的职位更高。
“张先生醒了?呵呵呵,那我们抓紧时间做个简单的笔录吧!做完笔录好回家睡觉,困死了!”男警察笑呵呵地说道。
白璐拦在张凌峰前面,略带歉意但态度很坚定:“警察同志,他刚醒了几秒钟就昏过去了,医生必须马上先给他做检查。他暂时做不了笔录,而且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能不能麻烦二位明天……”
女警察打断了白璐的话,冰冷地道:“不好意思,能把他叫醒吗?我是市局刑警中队的副队长沈妍霏,张先生牵扯到一起重大恶性案件中,现场死了四个人,我们必须尽快给他做一份笔录,以便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杭城一个安宁。”
“死的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啊?”白璐遇强则强,语气也更加强硬。
女警也毫不示弱:“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就算是经过审判的十恶不赦的坏蛋,也只能死在刑场上,而不是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你要是再阻拦,小心我告你妨碍公务!”
“呵呵呵,妨碍公务?”白璐讥笑道:“你们警察不学法律的吗?什么叫妨碍公务?搞笑!《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二百零六条规定,询问前,应当了解证人、被害人的身份,证人、犯罪嫌疑人、被害人之间的关系。侦查人员不得向证人、被害人泄露案情或者表达对案件的看法,严禁采用暴力、威胁等非法方法询问证人、被害人。你们很清楚我男朋友的身份是被害人,他有权利拒绝你们的询问!请问你是怎么做到副队长的?我该认为你的能力不配这个职位,还是该认为你知法犯法?”
最后的知法犯法四个字语气很重,让躺在床上的张凌峰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要知道他面对着自己公司的园区总经理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等等,男朋友?她叫谁男朋友?张凌峰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被打坏了。
中年油腻的警察赶紧打圆场道:“哈哈哈,白总果然名不虚传,听说您20岁之前就把浙省大学经济系和法律系的课程学完了,眼见为实,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我们沈队也是为了杭城的治安嘛,还请白总谅解一下!这样吧,我们明早再来,不打扰二位休息了,哈哈哈!”说完对着沈妍霏使了个眼色。
沈妍霏脸色绯红,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强行问询张凌峰,只不过以前百试不爽的唬人招数,居然被一个看上去娇滴滴女人的当面揭穿,还一顿呵斥,这也太丢脸了,她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病房,中年警察苦笑摇摇头,向白璐投去一个“你多包涵”的眼神,也跟着出去了,随手还带上了门。
白璐见二人离去,转身对百灵焦急地道:“姐,你快看看凌峰怎么了?他刚醒就喊头痛,马上又晕过去了,是不是头受伤了?”
百灵可没有白璐这么好忽悠,她进门之后扫了眼床头一块小屏幕上实时的心电图就知道张凌峰在装晕,可她蔫坏地没有说破,笑嘻嘻地道:“这么关心你男朋友呀?诶,你们进展可够快的呀?”
张凌峰的心跳速度明显加快,百灵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瞟一下显示器,手不自主地捂着肚子,强忍着不笑出来。
白璐无奈道:“我这不是为了师出有名吗?这家伙可欠我一千多万呢,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找谁要去?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百灵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一本正经地道:“根据检查的结果,按道理说他也应该醒了才对,他这个昏迷,好像有点奇怪呢!”
白璐紧张地道:“姐,人命关天的事儿,你别“好像”啊,你要是确定不了,赶紧组织专家会审啊!”
百灵没好气的道:“大晚上的,上哪儿组织专家会审去?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办法确定!”
白璐松了口气问道:“什么办法?”
百灵语气变得严肃:“我现在首先要排除,他是不是内脏受伤了。有些内脏受损呢,连仪器都不一定检查得出来,只能等身体起反应,这样又很可能会错过最佳治疗时机,所以有经验的医生一般会采用中医望、闻、问、切的方式来判断。”
白璐催促道:“那你赶快望、闻、问、切呀!”
百灵无奈地到:“他都不省人事,我‘问’个屁呀!‘望’也没用,能看出来的一般都是晚期了。”
白璐急了:“‘切’呢?”
“‘切’我不会呀!”百灵腼腆地道。
白璐无语了,强忍着骂人的冲动道:“那你说这么多,不都是废话?”
百灵翻了个白眼:“不是还有‘闻’吗?”
白璐呼出一口气,强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亲爱的堂姐,那您倒是‘闻’啊!”
“我感冒了,闻不出来。”百灵一脸委屈地看着白璐,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情。
“百灵!”白璐已经决定,等天亮了就让小洁把百灵在尚美的无限制体验卡注销掉。
“办法也不是没有。”百灵眼中闪着光,语气亢奋地道:“我感冒了,可你没有啊!你去闻闻看,描述给我听,我来判断!”
“这也行?”白璐疑惑道。
张凌峰也满是疑惑,察觉到一丝不妙。
“当然可以啦!你不信我?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等明天白天吧,陈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百灵无所有地道。
“不能等,你说,我来做。”白璐很快做出了决断。
“你轻轻掰开他的嘴……”
“掰开一点。”
“把鼻子凑过去。”
“闻到什么味道没?”
“……”
白璐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张凌峰的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之前他被白脸男人打的时候,口腔里也多处破损,虽然在医院昏迷的时候,被护士清理过口腔,但血腥味还在,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点的醋味(张凌峰在公司口渴的时候,杨雪给他开了瓶苹果醋),倒是没有其他难闻的味道,什么烟味、酒味、口臭等,通通都没有,不过从没有接吻过的白璐却闻到了一种属于异性的特殊味道,让她脸红心跳。
“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酸味!”白璐红着脸道。
百灵偷偷看了眼屏幕,不错,心跳九十多了,再接再厉!她面不改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姓张的臭小子,姐姐叫你拽!会点针灸了不起呀,还传男不传女!
小白璐呀,可别怪姐姐,从小到大都被你整,这回也要喝姐姐的洗脚水了吧,哈哈哈!
“酸味?那你赶紧看一下他的舌苔,什么颜色?”百灵假装紧张地问道。
白璐也被百灵的神态所感染,她神色严肃地看了看张凌峰的舌头,望向百灵道:“粉红色,表面有一点点白色。”
百灵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糟了,你赶紧舔一下他的舌苔,看看是酸的还是苦的!”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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