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夜光替主出手

画趣丝毫没将宝髻等人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宝髻等人是太后赐给主子的又如何？她们每日不过在主子面前端茶倒水罢了，与主子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可能坐到掌事宫女的位置？

        只有她，才是主子最常带出去，跟主子最亲密的人。

        所以，打完宝髻之后，画趣就回自己房间去了，路过明间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

        南厢房总共五间，两边还有附带的小房子，称为耳房。按照一般的说法，最中间的称为明间，明间两侧的房间叫做次间，最外边的两件叫做稍间。以南厢房作为例子，就是明间、东西次间、东西稍间。因为尊卑有别，所以房间从大到小依次是明间、次间、稍间。

        当日画趣一看明间宽大明亮就想住，可惜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干脆将明间锁了起来，说是给掌事宫女住的，其实心里已经盘算好早晚当上掌事宫女，住进这个房间。锁了之后，画趣又将西次间锁了起来，说是给掌事太监住的，其他人没资格住，但是自己却占据了宽敞明亮的东次间，将东西稍间分给了宝髻等四人。至于太监们，全都赶到南倒座房去了。

        宝髻当日便气不过，与她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小轸子出面劝解了，说画趣和书妍都事近身服侍小主的人，就让她们两人共住东次间吧。画趣被塞得没话说，这才答应下来了。

        但是这会儿天气渐渐热了，画趣又觉得东次间会被太阳晒着太闷热了，只想赶紧搬到明间去。这么一盘算，画趣就觉得自己该去跟小主提一提掌事女官的事了。

        想着想着，画趣便又想到了替宝髻送茶的夜光身上了，不禁感叹着慕容潋的医术越发精进了。夜光受的腿伤这么严重，走路一瘸一拐的，主子竟然只花了一副药，几天的时间就给治好了。若是她也有这样的本事，哪还只是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宫女？

        越想越觉得不公平，画趣气得整个下午都赖在床上，什么都不做。一直到晚饭时间，按习惯这会儿应该大家商量值夜和守门的事了，画趣才懒懒地起身，去下人们吃饭的西耳房。刚走进去，便看到屋里摆了三张桌子，宝髻浅华等四个宫女坐一桌，小轸子等太监坐一桌，剩下一桌居然是书妍跟夜光坐在一起。

        “哎！”画趣不满道，“谁许你来的？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么？”

        “画趣！”书妍也听说了下午的事，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劝道：“别这样，当日主子将夜光救回来，也是得到了太后和皇上的默许，她就是丹凤楼里的人啦！大家都是服侍主子的人，何必为了点小事就吵架拌嘴呢？”

        画趣冷冷地哼了一声，将书妍的手甩开，“虽然都是服侍主子的人，但是尊卑有别，她就是不能在这张桌子上吃饭。若是别的桌子坐不下，那就捧着饭碗到门口去，谁还拦着呢？”

        她以为自己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没想到夜光不但不理会，还伸手去盛饭，气得画趣劈手就去夺她的饭勺，袖子还有意拂过夜光的饭碗，企图将饭碗打碎。没想到手才伸出去就被按住了！

        “你……你干什么！”画趣心中一慌，想甩开她的手，却发现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就像铁爪一样，她根本甩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画趣又甩了几下，这回连甩都甩不动了，直接被按在桌面上。她吓得脸都白了，想起从前听过的传说，惊恐地问道：“你……难道你会武功？！”

        “怎么会呢？”夜光笑了笑，将她放开。“忘了同画趣姑娘说了，我从小力气大，如今承蒙小主恩典，治好了伤，力气就更大了，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画趣姑娘多多包涵。”

        “你……哼！”画趣揉着发红的手腕冷声道，“你竟敢对我动手，瞧我不告诉小主，让小主罚你！”

        夜光笑得更开心了：“姑娘想告诉小主什么？难道是姑娘将我赶下饭桌的事么？我倒是想请问姑娘，若是小主问你一句凭什么赶我，你怎么回答？”

        “当然是……”画趣脱口而出，却被夜光截下了话。

        “尊卑有别么？”夜光笑得更讽刺了，“画趣姑娘，你怎么有脸说这四个字？”

        画趣登时沉下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画趣姑娘，虽然宫里的宫女太监分一等二等，地位更高的有掌事，但小主没封，这丹凤楼里的宫女太监都是一样没品阶，不存在什么尊卑。你，与咱们都是一样的，懂么？不过，既然姑娘问了我是什么意思，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了。”

        夜光的脸上带着笑，语气里却透着丝丝冷意，“听说画趣姑娘三番两次顶小主的嘴，在李昭仪面前抱怨小主，在皇上面前揭穿吕宝林。亏得是李昭仪仁慈，而吕宝林不计较，否则的话，不仅你自己死了不知几次，连小主也会被你害死！画趣，这是后宫，是最讲究尊卑的地方，也是可以生杀予夺之地，与你待过的那些达官贵人府邸后宅是完全不一样的。小主是对你很信任，但你若是恃宠而骄，甚至仗着照顾过病重的主子，便以为自己是主子的恩人，那我只能告诉你——你离死期不远了。”

        “你……你休想吓唬我！”画趣白着脸抖着声音道，“你以为本姑娘是被吓大的么？”

        夜光无所谓地笑了，“是么？那我问你，若是哪天你还当着吕宝林的面揭穿她，叫她被教训，得了难堪，她会不会对主子说一句‘慕容妹妹，你这宫女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然后活生生的将你打死？若是里当着李昭仪的面顶主子的嘴，李昭仪会不会认为你奴大欺主，为了主子好，悄悄将你处置了？你以为，后宫里打死个把宫女跟外边富豪之家打死了丫鬟一样，可以报官么？就算可以告诉皇上，你死也死了，嫔妃主子们最多就是被皇上骂一顿，难道皇上还会杀了嫔妃主子们？”

        “你胡说！”画趣叫道，“云芝……”

        “吕宝林被贬，不是因为云芝之死，甚至不是因为咱们小主，而是因为她利用云芝之死污蔑杨美人，所以皇上才贬了她。”夜光淡淡地提醒道，“如今你去问问，谁还记得云芝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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