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舍勒绿（2）

“叮——”

        倒计时一结束，测验中途出去的江屿应声而至，不知道他出去做了什么，手上挂满了水珠。他走进来甩了甩了手，多余的水在白t上蹭了蹭，随即把试卷从奚沅手中抽出来简单正反面看了两眼。

        奚沅有点拿不准江屿的态度，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江屿神色淡然，不给她继续偷窥的时间，卷子折好放在桌面上，看她一眼，“吃饭。”

        跟在江屿身后来到了客厅的餐桌旁，一眼就望见桌上满满当当摆着的两荤两素一汤，菜香四溢，热气一团一团往上冒。江爷爷坐在椅子上等他们来开饭，看到奚沅，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忙招手让他们坐下。

        “今天小沅算是有口福了，我们阿屿的厨艺称得上一绝。”

        奚沅感到惊讶，面前的这几盘竟然都是江屿烧的，她本以为家里都是江爷爷下厨，江屿负责帮衬着洗菜、盛饭什么的。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天天泡在网吧里，就算是女生也只会做一些非常单一的菜色。比如她，至今都只会西红柿炒鸡蛋这一个菜。

        她捧着早就准备好的碗筷，一时间想要夸赞几句却无从下口，坐她对面的江屿仿佛没听到江爷爷的话，脸上没有别的少年人羞涩、腼腆的模样，他只是面色淡然，毫无表情的吃饭。

        这让她想到一个成语——宠辱不惊，虽然江屿可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感知不到别人的夸奖。

        当事人没反应，她只好应和江爷爷的话，“那我今天来找江屿来对了，我可要好好享受面前的这一桌大餐。”

        江爷爷听这话笑得乐不可支，平日里江屿像个闷葫芦一样，都没什么人在家陪他说话，除了平日里江屿不在家，会给他请护工陪他散步聊天，但是这小姑娘是江屿的同学，为人还有礼貌，自然让他心生欢喜。

        这一顿饭吃的奚沅和江爷爷都很满足，江屿什么感受她不知道，不过他的厨艺确实意料之外的好，虽然动筷之前看着它们各个色泽诱人，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黑暗料理她在网络上刷到的也不在少数。

        得知江爷爷几年前就一直吃江屿做的饭之后，她确实不认为这几个菜会难吃，想她妈妈，林淑媛女士在做饭上简直毫无天赋。每次她兴致上来了，把菜端到她和她爸面前，他俩都是一股视死如归的态度。她一直怀疑，林淑媛是把实验室里的化学药品偷偷带回来想毒死他们父女。

        第一次来江屿家里，奚沅什么礼物都没带，吃完饭她站起来收拾碗筷，跟在江屿身后放进厨房的洗水池里面。刚放下去，就听见江爷爷在客厅喊她，“小沅快出来陪爷爷聊聊天，碗碟都放在那让阿屿洗就可以了。”

        奚沅陷入两难，自己都把碗筷带来了然后当甩手掌柜走人

        江屿趁着她犹豫的时间把围裙和橡胶手套都佩戴整齐，一只手推着她的背把她推出厨房，不给她傻愣站在那的时间。奚沅回头只能看见他微微弯下去的背脊，透过单薄t恤，她仿佛能看见江屿凸起的脊骨在他背上起伏。

        来到客厅，江爷爷把一旁的果篮推到她面前示意她不用客气，奚沅随手拿了一颗丑橘慢慢剥起来，丑橘虽然长得不如其它橘子好看，但也是真的甜，而且她习惯把每瓣橘子上的脉络都清理干净，丑橘就比砂糖橘好清理一些。

        “小沅，阿屿他平日里在学校有没有什么人欺负他啊？”江爷爷问。

        奚沅瞟了一眼江屿在厨房的背影，这个距离他应该听不到什么吧。

        江爷爷注意到她的神情，摆手道：“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阿屿上高中之后什么都不跟我说了，我这实在是有点担心。”

        “爷爷，是这样的，我和江屿做同桌才一周多，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太了解，但是就我这几天的了解来看，班里确实没什么人欺负他，而且江屿成绩那么好，所有的老师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有人去欺负他啊。”

        奚沅惭愧，和江屿同学一年，确实对他知之甚少，这几天才慢慢对他有一些熟悉。班里也就之前有个对他冷嘲热讽的刺头学生，不过他只敢说说，不足为惧。

        “爷爷您放心吧，现在我和江屿坐在一起，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那爷爷谢谢你。”江爷爷一直担心江屿没有朋友，一个人在学校遇到事也独木难支，现在有奚沅这句话，再加上每周能和她聊几句心里也能安慰不少。

        “小沅，你是每周六都来家里找阿屿学习吗？”

        “嗯这个得看江屿了，我是想他多教教我数学，可他说只教我到九月底。”奚沅压低身子，悄悄伸出手指着厨房的方向。再把剥好的橘子瓣放到碟子里摆好递到江爷爷面前。

        江爷爷皱眉，“这小子也太没有人情了，小沅你放心，交给爷爷，到时候你直接来就好了，别管这臭小子，他还能反了天不成。”这么多年才交了一个朋友，他可不能看着自己孙子亲手把这么好的姑娘推走，万万不行。

        “谢谢爷爷，我可就都仰仗您了。”奚沅笑着对江爷爷拱手逗笑，解决了她一个难题，十月份也不用想怎么蹭江屿的补习了，现在有江爷爷做后盾，这补习约定怎么看都得接着续下去了。

        等江屿收拾好厨房台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爷爷和奚沅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他们的笑容使得原先清冷的室内都染上丝丝阳光的暖意，这是江屿记忆里从未有过的场面。

        他凑近想喊奚沅跟他去书房学习，还未等他开口，奚沅就转头注意到他，眼角余稍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几片红晕印在她嘟起来的脸颊上。

        “江屿！快来吃橘子，谢谢你的午饭，很好吃，我很喜欢。”她招招手，仿佛认定江屿一定回过去。

        他的步伐一顿，站在阴影里停滞不前，沙发上这两个人沐浴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金色的光辉。而他站在厨房旁边阳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举步维艰。

        他是不是不该把她带回家，他想，一切都乱了。

        奚沅招了半天手，又跟江爷爷说了几个学校里的趣事，回头才发现江屿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游天外。她啧啧嘴，不耐烦的抽张纸巾擦干指缝间残留的橘子汁，站起身走过去抓着他的袖子就把他拖到沙发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去。

        再把给他剥好的橘子瓣握成团放到他手里，“呐，谢礼。”奚沅看着他像个木头人似的，说一句做一句，连橘子都要呆呆的看很久才一片一片塞进嘴里，乖巧得让她心疼。

        刚才江爷爷和她提到江屿小的时候被同学欺负也不吱声，那些恶作剧愈演愈烈，某一次有同学故意撕了他的书羞辱他，逼得江屿发病和那个同学扭打在一起，浑身疯狂的劲，完全没有节制的意思，一拳接着一拳打在那个男同学的身上，要不是学校里的男老师及时赶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这个男同学在医院住了很久，出院后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了。

        奚沅想，学校里的那些传言应该就是当初那些旁观者们来到同一所高中后散播的吧，当年的旁观者，现在的加害者，以害怕恐惧之名，未知事实全貌，便随意散播这些片面的观点。

        她等江屿吃完橘子，给江爷爷开了个电视，就和他回房接着补习了。

        江屿吃饭前简单扫过一眼奚沅犯错的那些点，除了完全不会的题目之外，很多分数流失的点都在于粗心。明明上一题还做对了，下一题看错了一个题干条件就从头错到尾，如果把这些粗心导致的分数拿回来的话，奚沅至少能往上提个十分。

        所以下午回家前，江屿给她布置了一个错题集的任务。无论是不会的，还是粗心导致的错题统统抄录到一个本子上，加强肌肉记忆，再根据他下午讲解的解题方法尽可能的举一反三。

        针对这一点，奚沅自知是不可能做到了，举一反三她能举出这个一就算不错了。

        回去正好赶上一班公交，这个点人不是很多，成功找到一个座位坐下来。临走的时候，江爷爷怎么说江屿都不下来送她，明明是第一次来，他这么放心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回去吗，虽然这天亮的也不算是夜路，真是可恶！

        路上她收到奚正国的微信，“小沅你和同学晚上在外面吃点，周末我带你妈妈出去玩了，晚点回来。”刚被江屿赶出门，就收到爸爸的虐狗短信，自己真是一根没人要的黄花菜啊。

        回去也没什么吃的，再加上才在江屿跟前学了一天，晚上怎么说她都不会再碰笔了，想了想，奚沅给徐佳辰发信息。

        奚沅：出来吃饭吗，姐们请客，早上我爸给我支了笔巨款～

        霸总小逃妻：来！白嫖我必须在啊！咱们去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店怎么样，一直没去过。

        奚沅：可可可，地址发我，半小时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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