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犹不及
待确定那三人已死，洛眠卿才泄力，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昏迷中她似乎看到了一片白蒙蒙的雾，那些雾具有很强的毒性，许多走兽误入其中只余一声哀鸣，便化作粘稠血水落在地上。
须臾后浓雾中传来沙沙的枝叶摩擦声，几条紫黑色的藤蔓顺着浓雾打开的通路争先恐后涌出，它们贪婪的吞噬着那些粘稠的血水，光滑的藤蔓上隐隐有血红色光芒流转。
洛眠卿就站在它们附近，心中惊惧却动弹不得。
直到那些藤蔓将血水吸食殆尽，才恍然发现旁边有人一般，施施然的游走过来。
最初是一根纤细的枝条在试探洛眠卿，在发现对方不能动，也无法伤害自己后。那些藤蔓顿时挥舞起来。
它们争先恐后的爬到洛眠卿的身上，但出人意料的是它们没有伤害她。反而小心翼翼的用尖锐的顶端开出嫩白色的小花，送到洛眠卿面前。
它们……似乎很喜欢她？
洛眠卿有些迷惑，她并不认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藤蔓是什么。
但是，却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响起：“来…来这……”
来到这个地方，来到这片浓雾中。
“带、走……主…吾主……”
那声音在耳边徘徊良久，洛眠卿才赫然发现原来是那些藤蔓在说话。
于是她大着胆子记下四周的景色，又问道：“这里是哪？为什么要叫我主人？”
那些藤蔓似乎听懂了洛眠卿的话，它们喜悦的开出了更多的花。
可正当它们要回答洛眠卿的问题时，那浓雾突然剧烈的翻涌起来，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洛眠卿见状突然升起一阵危机感，她奋力挣扎却依旧没法动。
那浓雾翻涌的越来越厉害，洛眠卿似乎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要挣脱浓雾，向她扑来。
只一眼，只看了那黑影一眼洛眠卿便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她有种预感，绝不能看到那东西的本体！
至少以她现在的修为，还不能！
“轰！”那黑影的脚踏在大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浓雾被撕破，一只黑色大手即将刺破浓雾，向她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那些藤蔓猛然反击，在声声惊心动魄的嘶吼中，那黑影居然被藤蔓重新拖回了雾里。
翻涌的浓雾再次平息，但洛眠卿的眼皮直跳，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不知何时，四周一片寂静。连虫鸣和风声都消失不见了，静悄悄的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吼！”突然一道宛若雷鸣的吼叫声炸响，洛眠卿目眦尽裂，心神俱震。
只见漆黑的山洞中，那白衣染血的女子骤然坐起，面色青白，俯身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心神动荡不定的洛眠卿浑身颤抖，那梦中的吼叫声险些将她的根基破坏，让道心不稳生了畏惧的心魔。
“屏息凝神，澄心静气。”清悦的声音如寒泉兜头泼下，让洛眠卿混乱的心神清晰不少。
身下的寒玉同时压制着她体内躁动的灵气。
她按照那个声音所述的心法运转灵气，骇然躁动的血气慢慢散开，她烦杂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直到完全调息好，洛眠卿睁开眼才发现山洞中不知何时被布上了明珠。
借着莹白的光芒，洛眠卿看清了对面坐着一玄衣女子。
背脊靠在石壁上，看似懒散，却如长弓在卧，聚气内敛。
见洛眠卿看过来，贺琴朝朝她淡漠的点头道：“既然无事，便听一下御兽宗的事。”
当初她敢在小师妹面前动手，不过是肯定同门不会信她修为还在。
而弼守门人刚愎自用，好面子。就算她打伤了那外门弟子，他们也不敢声张。
要是被别的门派知道他们的人被处处不及自己的玉函门弟子打伤，那简直丢脸丢到师祖面前去了。
所以谁也不知道她修为到底如何。
而贺琴朝也不打算太早就在小师姐面前暴露自己的修为，这事解释起来很麻烦。
重生牵扯风旬墟，乃至天地大劫和天道因果在其中。直到三禅天之前，弼守门弟子都不能知晓此事。
“多谢前辈之前出手搭救，敢问前辈是？”洛眠卿有礼道谢，并且询问贺琴朝的身份。
这人面容陌生，但气质却令人熟悉，甚至很亲切。让洛眠卿忍不住想要凑近一点。
早知道小师姐会问，所以贺琴朝也编好了说辞。
“当年我被玉函门掌门搭救，曾许诺会帮助玉函门弟子度过一劫。前些日我方才出关，顺路来玉函门看看。”
说着贺琴朝还亮出了玉函门的玉珏，玉珏显露着金色纹路，证明她已被玉珏承认。
“原来如此。”洛眠卿点点头，她再次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
“不必多礼。”贺琴朝不动声色的侧身避开。
旋即掌心一抬，将弯腰的洛眠卿虚虚托起。
她推开一枚玉简，将初禅天形势说与洛眠卿听。
“北芦御兽宗与鬼修分庭抗礼，既然鬼修已经过来了，那御兽宗来此也不足为奇。”
“而你体质特殊，如果不想成为御兽宗门下妖兽的口粮，就要勤加练习，早日结丹。”
御兽宗养兽以灵植饲养，再加上之前贺师妹给她讲过的御兽宗屠杀灵植化成的人的事，这都让洛眠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可没忘之前那三人追杀她时说的话，他们因她血肉吸引自己的妖兽，便肆无忌惮的瓜分她的归属。
再次想起来，洛眠卿不禁握紧双拳，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愤怒和难堪。
修者等级划分明确，初禅天修者修为由低到高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
但初禅天有修者结丹成功，上界便会打开通道，让那人进入二禅天享受更好的修炼资源。也可以进二禅天选门派，或是进自己原本的上界宗门。
一些大门派在三个禅天均建立了门派，广收弟子，底蕴颇丰。
进入那些大门派，能得到的好处数不胜数。
更甚至，大门派还会派金丹高手下初禅天，来此守护门内尚未成长起来的苗子。
而像他们玉函门所在的西贺荒凉边界内多是小门派，门内有个筑基长老已经是了不得了。
所以这也是为何玉函门掌门长老失踪多时，弼守门虽然处处压了他们一头，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正是因为有小师姐这个筑基中期在庇护门派。
不过早些日子忘记提醒她，她的血脉特征太明显，容易暴露。
贺琴朝记得玉函门往北万里外有一毒林秘境，其中有金叶长纹果，被金丹期妖兽守着。
那果子吃了可以暂且掩盖小师姐的血脉特征，至少化神以下，无人能看破她的身份。
“金丹期妖兽？”洛眠卿不由得轻呼出声。
要知道她杀一只筑基中期的环尾豹已经用了□□成的气力，而这修为差一阶便天差地别。
所谓越阶挑战，这样的人多是在书籍中被人记载的传奇。若是越阶挑战真那么容易，岂不人人都是绝世奇才？
“不必担心，由我助你。”贺琴朝当然不能让小师姐自己上去冒险。
这下洛眠卿却是受宠若惊了，她看不透这位前辈的修为，不知对方是何种程度的高手。
但雇佣强者做事都是要付报酬的，洛眠卿自知便是把整个玉函门搭上都雇不起她。
却没想到这位前辈居然不要回报，这让洛眠卿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不必胡思乱想。当年玉函予我一命，我如今不过是还因果罢了。”
贺琴朝知道小师姐是个脸皮薄，不愿意占便宜的人，所以那一番话全是在开解她。
“还有一事，御兽宗和鬼修怕是要从西贺边陲之地开始蚕食，小门派首当其冲，百门大比后玉函门弟子须以最快的速度北迁。”
贺琴朝窃星占过一卦，玉函门再留此处，有大凶之相。
她虽然修为颇深，却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同门身侧，这便有可能护不住他们。
“北迁……”洛眠卿皱眉。
如今西贺的形式从外面流传的画本里就可知一二，边陲以内大门派寸土必争。
怕是没有一块地方是没主人的，玉函门没有深厚的底蕴，更无金丹高手撑腰。
可行的方法无非两种。一、加入别门，自此玉函两字前就要被冠以其他门派的名字。
二、化整为零，弟子门伪装成散修，各自修行。这样虽然保住了玉函门，但同门弟子怕是要吃不少苦。
“大道修行便是千万人吾独往，斩厄破难，哪有一帆风顺的？”贺琴朝摇摇头，她家小师姐太心软，这不是好事。
有言道慈母多败儿，她这般溺爱师弟师妹们将来必出乱子。
洛眠卿闻言心中一震，她沉思良久，忽有感悟，正色道：“前辈教训的是，是我想错了。”
师父走之前总叮嘱她照顾好师弟师妹们，于是不知不觉中，洛眠卿就对他们保护过度了。
“无妨，你先休整一晚。明日一早，我们进毒林秘境。”
“好。”洛眠卿心神稍定，点头应声。
待那玄衣前辈合眼休息后，她才敛眉露出一丝期盼。
此去秘境她也有私心。传言毒林秘境中有奇草无数，若是能在秘境中找到有助贺师妹根骨修复的灵植，那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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