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已修）
“切，这能有什么用，怎么可能她配的猪食，猪就吃呢，我们这么多人看了那么多年猪都不懂的东西，她一个无赖就懂？”站在一旁的大夫见状，终于忍不住发牢骚。
“装模作样的，也就她能行了。”
“这点三脚猫功夫，班门弄斧的玩意，当真是可恨。”
。。。。。。。
“可是猪真的吃了唉。”其中有个老实人提醒一声。
“猪吃了又怎么样？猪吃了。。。你说什么？”
王员外隔着众人听见这话，惊得眼睛都睁大好几倍，从椅子上站起，几步奔到栅栏前看情况。
只见他家那只啥也不肯吃的母猪正把自己的头埋在木桶里，传出阵阵“吧唧吧唧”的咀嚼声，还不时快乐地哼唧几下。
周小思正靠在一旁，得意地看着母猪，见到王员外出现在栅栏边，面上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情，不禁一笑。
“快看啊老爷，它这不就，吃得嘎嘎香了嘛。”
还别说，当真是吃得香的很呢。
王员外张大着嘴巴，在一旁眨眨眼，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那猪吃光桶里的猪食，心满意足地躺回窝里。
“老爷，是不是该按照说好的，给我来顿饭先？”
一大盘热乎乎的馒头上桌，配着的还有两盘清炒小菜，周小思闻见这香味，禁不住热泪盈眶，穿越几天，终于能好好吃顿饭了。
不过她倒没有着急吃，她左顾右盼一会，才找到不知什么时候缩到角落里的温大城。
周小思来的时候就带着他一起来的，只是他应该是不喜欢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一来就站得离人群远远的。
“快来快来，我们有饭吃了。”
她起身走过去，硬是把他拉回了桌子边，让他老实坐下。
“挑大的吃。”周小思低头在盘子里挑一阵，选出最大的两个馒头塞进温大城手里，又把香气扑鼻的菜往他面前一推。
温大城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好好吃一顿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轻易下嘴，只能抬起头带着询问的意思，看向周小思。
周小思笑盈盈地看向他：“快吃，趁热吃。”
她可还记得温大城在她最饿的时候给她的大红薯呢。
这是她报那一薯之恩的时候了！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暖意涌上心头，温大城觉得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埋头用心吃饭。
周小思自己也拿起个馒头嚼着，顺带望一眼坐在一旁看猪的王员外，这个老头此刻眼里只有自家的母猪，别的东西是一点不管。
“王老爷，该给报酬了。”周小思笑嘻嘻地走过去。
王员外正在看猪，此刻被人打扰有些不悦，不耐地说道：“多少钱？你找我家下人要就是了。”
“是么？那我直接去问你家伙计要一两银子去了。”周小思说着转身就要走。
什么？一两银子？
王员外顿时瞪大眼睛，立马拉住她：“慢着，你做什么？要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我能力强，要价自然高，老爷先前你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不问价钱，治好了就立刻给我银子，怎么，如今还要出尔反尔？”
王员外一时语塞，他确实说过这种话。
不过那又怎样，他要是反悔，周小思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王员外刚想反驳，便听见周小思叹一声气。
“哎呀，王老爷，你要是反悔，那你家的猪可要遭殃了啊，毕竟只有我一个人会配它想吃的猪食，它这一顿是饱了，下一顿可就没指望了哦。”
准确地拿住这个小老头的命脉！
王员外只感觉自己好像快被她气昏过去，只得点头：“好，好，不就是一两银子么？我给，你可记着要日日给我家的猪配猪食！”
周小思无辜地眨眨眼：“日日都来，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那要算你雇我当你家伙计，专门给你看猪，每月都是要给我工钱的，我的工钱，一个月一两银子。”
王员外只感觉自己的嘴巴都在气得发抖，一个月工钱又是一两银子？
不愧是个无赖！
“你做梦！五百文，最多五百文一个月！“
“哦，那没法谈，你家猪我可不管了。”周小思说着话耸耸肩。
这世上怎么有人这么可恶，这是抢劫，是抢劫啊！
王员外心里早已把周小思千刀万剐，可是嘴上还是咬着牙说道：“八百文，八百文一个月如何？”
这真是要他的命啊。
周小思心里一算，嗯，大差不差，八百文也不算少了。
“行吧，八百文就八百文，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要你家那个伙计过来，给我家温大城鞠躬道歉，不然我可不接这差事。”
周小思抬手一指，指向方才那个在她家推温大城的人。
还好是让伙计鞠躬，不是让他王员外鞠躬，王员外他那么多银子都忍痛给了，这还能不答应？
“快去鞠躬，再问她要不要你磕个响头，赶紧给她送走，我今天是不想再看见她了！赶紧的！”王员外背过身去，开始深呼吸，好让自己不要昏过去。
那伙计听完这话，顿时就不肯接受，他怎么能给一个傻子鞠躬？
“老爷，我不。。。。。。”
“不什么不！快去！还想不想要工钱了，快点把她送走呀！”王员外急得直冒汗，大声骂道。
没办法，扯到工钱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在周小思的视线下走到温大城面前。
温大城倒也没见过这种场面，退后几步茫然地看向周小思。
“他要给你道歉呢，没事。”周小思安慰他道。
那伙计麻木地走到温大城面前，猛地一弯腰。
“大哥对不起！”
“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行行好，放过我吧！”
说的很没有真情实感，但是看那伙计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周小思觉得也是蛮不错的。
比起揍他一顿，还是精神上的打击更让他难忘吧。
已经满意的周小思随即向王员外走去。
王员外转过身，猛然看见周小思那张笑脸，吓得连退三步。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我再给你鞠躬吗？”
“不是，我是要银子的，接生的钱和第一个月的工钱今天全部给我，明天我就上工。”她伸出手，摆出灿烂的笑容。
——
归家的路上，温大城就见到周小思一直在哼曲，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沉甸甸的钱袋，不时的掂一掂。
温大城也心情不错，看她这么快乐，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听见他在笑，周小思开口关心一句：“方才那一顿，你吃饱了吗？”
想到刚刚那情景，温大城觉得心有点热乎：“恩，很饱。”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刚才没有敞开来吃呢，这王老头也真是的，摆饭真小气，不见半点荤腥，不过我现在敲了他这么一笔，刚才见不见荤腥倒也不重要，明个就买点肉好好搓一顿！”
周小思说了一大堆，温大城也不能完全听懂，只听到她说要吃肉，便附和两句：“对，要好好吃肉。”
“哈哈，对了，之前不是商量了让刘婶帮忙找人伢子么？如今我多了这么一笔钱，情况有变，明个我就去找刘婶把事讲清楚。”
说着话，周小思又掂了一下那个钱袋，面色不改。
找刘婶？就是那天告诉周小思要把他卖掉的人吗？
温大城忽然觉得心头一凉，整个人一怔，只知道明天周小思要去找刘婶了。
她明天就要去找人把他卖掉。
身旁的人半晌都没有回声，周小思有些诧异，回头便见到方才还和她一样笑眯眯的温大城此刻低垂着头，只有眼睫毛在月光下一眨一眨的，咬着唇不说话，情绪不对劲的样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周小思停下来问他。
温大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摇摇头。
“我，我困了。”
他声音有点低，但周小思还是听见了，她抬头望天看一眼，月亮已经挂在头顶，夜晚过去大半，确实是该睡觉的时候。
“好，那我们就赶紧回家休息。”此刻兴奋的劲过去，周小思也觉得自己确实该好好歇一歇，毕竟她刚刚智斗王老头，还是费了不少脑力的。
借着点微弱的月光，二人终于回到家中，一进门，温大城便很自觉的躺到床边的草堆上，那是他现在的床，见温大城困成这个样子，周小思也不好说什么，简单洗漱一下便也躺到床上，不一会就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夜里静悄悄的，见到周小思睡得这样死，温大城才敢翻过身来，躺在草堆上静静地看着周小思。
他其实根本睡不着，心里难受，没有办法闭上眼睛。
明明要把他卖掉了，可是为什么这几天还对他那么好呀？
她会保护他，会让他好好吃饭，会和他有说有笑，别人欺负他，她还会替他讨公道。
如今的这个周小思是另外一个人，一开始他还担心这个人会和以前那个一样，欺负他打骂他。
可是她没有，她对他特别好，好到他不想离开，想跟在她身边。
被卖掉后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再也不会遇上对他这么好的周小思了。
越想，温大城越觉得伤心，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朦胧的雾气。
他抱膝坐在那草堆里，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幽怨的看着睡熟的周小思。
“是不是因为，我是傻子，很没用，所以一定要卖我呀？”
他低声喃喃自语。
那如果他有用，周小思会不会改变主意，不卖他了呢？
——
这一觉睡到天亮，周小思觉得是神清气爽，头也不痛，腿也不疼，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
这大概是人有了差事，生活有了盼头吧。
周小思伸出一只手摸一摸藏在枕头底下的银两，安心一笑，随即下床。
只是刚一下床，周小思环顾一圈四周，发现屋子有些不一样。
满是灰尘的木桌给擦的干干净净，头顶上的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给人盖上了新茅草，原本地上满是鞋子踩出来的泥土印，此刻全都无影无踪，就连周小思鞋底的泥土，都被擦拭得干净。
周小思穿上鞋，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侧过头去看温大城睡觉用的草堆，那里没有人。
大约猜到这些是谁做的，周小思起身，想要出门看个究竟，却迎面撞上端着碗进来的温大城。
“吃饭了。”温大城见到周小思，以为她是要马上出门，急忙说道。
家里没有多的余粮，周小思本是打算先饿着一顿，等喂完猪再拿几文钱去买些粮食的，没想到温大城却已经备好了早饭。
碗里是烧得香甜的红薯粥，还有一个白白净净的馒头。
周小思坐下来看着那碗，却并不开口说话，也不拿筷子开吃。
坐在一旁的温大城见到这情景有点紧张，这红薯是他连夜去山里挖的，以前囤的红薯上次被吃个干净，而这馒头，是昨天王员外给的那盘子里的，温大城见她吃得少，怕她不一会就又饿了，所以悄悄藏了一个。
拿叶子包住带回来的，很干净，还可以吃。
温大城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一动不动的周小思，再一次开口：“吃饭了。。。”
周小思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发呆了许久，连忙抬起头，对温大城笑道：“好嘞，只是家里就这一碗吗？我吃了你吃什么？”
昨天回来的时候天色太晚，周小思手里有钱也没办法买菜，她知道这些是温大城好不容易得来的，都给自己吃掉，他就要饿肚子的。
温大城听懂这话后猛地摇头，把碗推向周小思：“我不饿，你快吃。”
怎么可能不饿呢，周小思心里暗道，便拿起那个馒头，分成两半，把大的那一半递给温大城。
“我吃不下那么多，这些你吃。”容不得温大城再拒绝，她将那馒头塞进他手里后，便端起碗开始喝粥。
温大城见状，这才慢慢地吃起手里的馒头，见周小思一直低头吃饭没有说话，便问道：“好吃吗？”
“好吃，不过下次不要晚上出去挖红薯了，太危险。”周小思抬起头指一指温大城眼底下的一片黑青，温声说道。
温大城一愣，随即摸一摸自己的眼底，听着周小思嘀咕着什么“大美人不睡觉不好好休息是会变丑的，这么漂亮怎么不懂保养自己的脸。。。”之类的话，似懂非懂地哦一声回应她。
“那，那你现在开心吗？”温大城眼中带着点期盼看向她。
开心吗？满意吗？如果开心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卖掉我呢？你看，留下我，我能给你做饭，还能做家务的。
那些都是温大城说不出来的话，他表达不出来。
“当然开心，有人给我做饭吃，怎么会不开心呢。”周小思放下碗，像只吃饱的猫儿一般满意地摸一摸肚子。
温大城听见这话眼中一下多了许多光彩，刚要继续问她，便听她讲一句：“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喂猪去。”
匆忙起身出门，周小思还不忘回过头对温大城说道：“对了，今天我喂完猪回来，就去喊刘婶到我们家，到时候我带粮食回来，如果你会烧的话，就烧一点好吃的，我们和刘婶中午好好吃一顿。”
温大城原本温热的一颗心瞬间沉入冰窖里，她不是开心吗？她开心为什么还要找刘婶来？还是要把他卖掉？
还要烧好吃的吗？因为卖掉他要好好吃一顿吗？
温大城看着手里那还没吃完的馒头，顿时觉得吃不下去。
原来就算再努力，也会被卖掉的，她不愿意和他生活，一定要人伢子把他带走。
啪嗒啪嗒，两滴眼泪就这么落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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