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怒其不争
签订合同以后，范弩马不停蹄跑到了许氏公司的录音棚。一进录音棚，就看见谭家宁含着眼泪坐在一边。
“家宁，怎么啦？”
“我的粤语老是过不了关，尔爷爷正在生气呢。”
范弩心情愉快，他知道尔光这个老头子似乎比他还着急，于是柔声地安慰说：“家宁，不怕。叔叔带你进去。”
“干爹，给他用国语配音吧。一个国内的少林小和尚说国语也不奇怪啊。不是下面还有字幕吗？应该问题不大。”
“我会说四川话，我妈妈是四川的。我觉得这部电影有时候说四川话很好笑的。”谭家宁突然这么一说。
范弩和尔光对视一眼，范弩说：“试试看吧，哦。要注意对口形。”
“各老子，试一哈嘛，把老子惹毛了，看老子咋个收拾你，不要看你弄木大块，把老子惹火了，老子拿一块石头给你焊起来。不信就告！”；“今天老子就站到这个塌塌了，你热老子搞哈看，莫看你娃娃个头zuai，把老子热毛老捞起砖头han到你娃娃脑ko镐头！”“高耸耸的，肥咚咚的算你狠。”
当范弩和尔光听见他着这些四川话时，两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他们没有想到在这部戏里说四川话竟然那么有趣。
“哈哈哈，不错！我们就用四川话！家宁，你去吧！”范弩哈哈大笑，他认为一个少林小和尚用四川话说台词，也许还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的。
谭家宁欢天喜地地去了。
“哈哈，看来福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干爹，邱老板的院线答应给我们了。对了，许冠杰来了没有？”范弩喜滋滋地对尔光说。
尔光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他也哈哈一笑说：“看来邵老六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枉做小人了。你说，他的院线这十几天真的这么关起来，真的装修？哈哈，你说许冠杰这个年轻人，我去找他，他敢不来吗？告诉你，许冠杰早来了，只是他本来是唱英文歌的。一下子要唱这粤语歌还没有找到感觉呢。汪明荃也还没有找到感觉。他们在那边发愁呢，你去看看吧。”
范弩过去后，果然看见两人正愁眉苦脸地唱着粤语歌曲。他一听就觉得不伦不类，谭家宝唱出来可不是这样的。
这部电影的粤语版，谭家宝选用了《阿郎恋曲》作为主题歌，而国语却是《跟着感觉走》，片尾曲是《阿郎恋曲》的国语版，这些歌曲就只有范弩唱了，而粤语歌曲他指名道姓非要去找到这个许冠杰，说是非他不可。国语和粤语插曲都由汪明荃演唱，国语她唱的是《记事本》，粤语却要唱前世周慧敏的那首《痴心换情深》。也就是说，这一部电影就弄出四首不同的歌曲，让影片增加了不少卖点。
“范弩，你终于来了，你看看，这粤语歌曲该怎样唱啊？”汪明荃看见他过来了，高兴地向他跑来，脸上流露出一股甜蜜的神色。
范弩看了看许冠杰说：“你是许冠杰吧？来，我们一起来研究。”
十九岁的许冠杰沮丧地过来说：“你是范导演吧？你的歌唱得好好啊，我正要向你学习呢。这粤语歌，哎，我以前又没有唱过粤剧……”
范弩在昨天晚上，看见谭家宝当场作出这两首歌曲。当时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唱，后来谭家宝自己示范了几次，他才知道其实唱粤语歌与国语歌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一条，不要把它看成国语歌，它就是一首地地道道的粤语歌！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个许冠杰开创了香港粤语流行曲的潮流，在香港乐坛被称为“歌神”、“香港乐坛巨星”、“香港流行音乐祖师”和“广东歌鼻祖”。是他第一个唱起粤语歌曲。本来，他应该在1971年才开始唱他的第一首粤语歌曲《铁塔凌云》，从此香港进入了粤语歌曲时代。
现在是1967年，整整提前了四年，难怪连许冠杰这样的粤语歌祖师爷也在粤语歌曲面前不知所措。
范弩哈哈一笑说：“唐嘲先生说，粤语歌曲将是今后香港歌曲的主流。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在香港唱国语歌曲的将越来越少，粤语歌曲将风靡整个香港。到时候，你们两个将会是粤语歌曲的祖师爷和……祖师奶奶，哈哈……”
“胡说八道！”汪明荃握住小拳头锤了范弩一下，忍住笑容说：“什么祖师奶奶啊？我有那么老吗？人家才20岁……”
美人的娇嗔让范弩心头一热，他说：“其实演唱粤语歌曲也很简单，看我来唱这两首歌曲吧。”
说着他接过许冠杰的词曲看着眼前的美人，流畅欢快地唱了起来：“水汪汪的黑眼睛笑态多亲善，你面容上的改变脑里来移迁，轻飘飘的旧时日悄悄地飞逝……”
他唱完后，许冠杰喜气洋洋的，他一瞬间就弄明白了该怎样唱了，拿着自己的曲谱一蹦一跳地找了一个角落唱了起来。而汪明荃却羞得满面通红，她美目流转，撒娇般地说：“快点，该唱我这首了！”
范弩心情愉悦，于是又满怀深情地唱了起来：“这个世界或有别人，亦能令我放肆爱一阵，对你飘忽的爱为何认真，热情热爱倍难枕，怎知道爱上了你象似自fen，仍然愿意靠向你亲近，也许痴心可以换情深，在无望盼天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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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该起床了，大家都等着你呢。”范弩在叫醒谭家宝。
由于出现突发情况，谭家宝来香港后度过了第一个无眠之夜，他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留在范弩的房间在写文章、写歌曲和修改剧本的粤语对白，并提出粤语版的剪辑意见，这样一来，把他弄到吃过中饭以后才上床休息。
“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信心吗？”谭家宝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按你的吩咐，全部准备妥当。”范弩汇报道：“粤语版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包括粤语对白和粤语歌曲。从今天中午开始全香港的大型商场和车站码头都已经贴出了我们国语和粤语双语影片的海报，这样我还不放心，又在广播电台去播报了放映广告，我相信，我们粤语版会同样受到欢迎的。呵呵，邵氏那边今天肯定会气疯的。”
“哈哈，我们的这个粤语版电影和粤语歌曲是被邵氏逼出来的。如果阴差阳错而取得不错的成绩的话，我们真的要感谢他们了。”
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后，谭家宝和范弩一起上了早就准备出发了的轿车上。范弩坐在前边，谭家宝坐在后边两个大美女的中间。
“这么多人就等你这个小顽童，你看你，穿得脏兮兮的。哎，你怎么就没有家宁和少强那么能干呢？你看人家，和你差不多年纪就出来赚钱了。可是你呢？成天就知道玩耍和睡觉，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他们的哥哥……”一上车，狄波拉看见谭家宝就开始埋怨了。
谭家宝看见今天剧组成员都已经打扮妥当，连家宁和少强都穿上了黑色的小礼服，模样甚是可爱。而此剧的两大美女汪明荃和狄波拉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非常。谭家宝看见狄波拉身穿一袭白色长裙，长长的黑发轻轻柔柔披在肩上，如黑缎般垂顺直至腰际。她的这种清纯打扮委实下了一番功夫，让人觉得飘飘欲仙的感觉。
谭家宝知道，其实狄波拉很喜欢他们三个小朋友的，特别是对谭家宝有一种特别的怜爱，这也许是他们初次见面，谭家宝留给她的印象致使的吧。有时候看见谭家宝去片场探班，她就会去逗弄他，有时候也苦口婆心地教导他。在她眼里，谭家宝只是一个不能和家宁、少强相比的平常小孩子而已。今天看见谭家宝这样的情形，所以又忍不住数落他，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态。看着她也是的确关心他，谭家宝也有点感动，于是说：“拉拉姐姐，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哼，谁相信啊？其实你每天就知道玩，玩累了就睡觉，是吧？”狄波拉似乎很生气地说：“亏我还和Liza她们说你其实很聪明，就是不如家宁他们懂事呢。我就知道，你才刚刚睡醒，是不是啊？”
这个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小孩子，从她的脸上看来，怒其不争的味道非常明显。
汪明荃微笑说：“好啦，好啦。看你这么凶巴巴的，把小孩子都吓坏了。再说，也不能要求所有的小孩子都和家宁他们一样乖啊。”
狄波拉气愤地说：“Liza，我和你说，他肯定比家宁他们两个聪明。真的！看人要看眼睛，我看出来了，他其实很聪明。我都和范导演说过几次了，可以让他先跑龙套，有机会他一定会比家宁、少强他们更棒的！”
范弩干咳两声道：“咳咳，拉拉，我觉得吧，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做演员的料，也许他更加适合做其他工作？再说了，表演是需要天赋的，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做一个优秀的演员的，拉拉，我感觉你特别偏袒小宝……”
范弩深知谭家宝的脾性，他是无论如何特不会去做演员的。
狄波拉火辣辣地说：“你什么意思嘛？这三个小孩子我都喜欢，不过对于他我就更加喜欢一点。你说他不是做演员的料？我怀疑你太没眼光了！要知道‘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哼，我相信，只要他努力，长大后他比家宁他们，甚至比你都会更强的！”
谭家宝和范弩同时一怔。谭家宝更是感激地看了看正在生气的狄波拉说：“听了你的这句话，我……很感动，说实话，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拉拉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还差不多！”这时狄波拉骄傲地嘴角一扬，立刻转怒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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