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密室
正月初八,上午巳时,教皇殿已结束议会,众魂师络绎不绝从教皇殿内走出,顺着石阶而下纷纷往宫道上而去。
众人一致往前,唯有一道倩影反道而行,此人正是胡列娜。她身穿一袭白色软烟罗纱,手中提着一个竹木制成的多层食盒,正抬足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向教皇殿走去。
她一路沉思,只是想不出千寂风为何定要让她此时提着食盒去教皇殿。想起刚才老车夫让她送食盒时,神色十分郑重,他道:“你将盒内之物给冕下送去,到了教皇殿他会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
胡列娜想起除夕夜,她与千寂风从南苑回风宸殿时,已接近寅时。南院距风宸殿甚远,但若往花苑的梅林穿过,可减去一半路程。花苑是千寂风下令封的禁地,普通人不得入内,唯有他自己可随意出入,此次千寂风便是择了这条近路。比比东以天暗为由,让身边的两名侍女各执一盏青灯,一路为二人照明。
那时天空还高挂着月牙和璀璨繁星,胡列娜望着悬挂在夜空的月牙中心忽感落寞,不知在同一片星空下,是否还有她的亲人与她一样,望着寂寥星空。
走在前面的千寂风见她痴痴看着天上的明月未跟上,便止了脚步,问道:“为什么不走?”
他的语气强硬,像是在质问。胡列娜没再看天上的月光,只随口答了一句:“没什么,走吧!”
千寂风却未前行,他抬眸也向夜空望着。良久,似想到了什么,而后道:“那日你在供奉殿那自称寻月,可是因为邪月?”
已往前方小路走去的胡列娜,听他此言,不禁转身,定睛看他,正色道:“你认识他?”
千寂风嘴角微扬“当然!”
胡列娜心中暗喜,问道:“那你可知他在何处?”
千寂风淡淡道:“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人告诉过我他的去处,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会告诉你的!”
言罢,夺过侍女手中的青灯,独自大步往风宸殿的院墙走去。
送点心这种事,通常是殿中的侍女在做,但听老者言能知道一件她想知道的事,猜测定是此事,并未多做犹豫,接了食盒。
自出风宸殿,一路走到教皇殿外,四周投来异样的眼光不在少数,就如同除夕那日她与比比东的侍女走去南院时一样。仔细观察,发现暗暗议论她的几乎都是女子,虽也有个别男子投来异样的眼光,却多半是欣赏之色。她暗自不解,这些女子为何远远看见她就开始交头接耳,想靠近听她们在议论些什么,她们便若无其事忙自己的,不再说。
不知是想的太过入神,还是垂头看脚下石阶的缘故,竟不小心撞上从教皇殿走出的一个魂师。
那人跌倒,有些狼狈,胡列娜连忙放下手中食盒前去搀扶。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想事情太过入神,撞到你了!”
那人容貌俊俏,剑眉星目,身着一袭儒雅素罗。跌倒后,只定睛看着胡列娜,见她欲向前搀扶,虽嘴上谦逊说:“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姑娘!”却只坐在石阶上任由她扶,好似理当如此。
起身后,理了理衣衫,拱手道:“多谢!”
说话时,还不忘抬眸看胡列娜一眼,只是他的眸色带着些许困惑。
胡列娜回了一礼,又带着歉意说道:“你不怪我便好!不必言谢!”
男子说道:“姑娘你可是前些时日刚入武魂殿的寻月姑娘?”
胡列娜有些惊讶,眼前之人是如何认得她的?自入武魂殿她大多时间都在风宸殿内,极少外出。因她刚到此处时,千寂风就与她说过,此地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想要活着,最好不要与人争强斗狠,暴露武魂,她必死无疑。而武魂殿魂师个个都是大陆上的佼佼者谁也不服谁,一言不合就要比个高下,一时技痒便要切磋的也比比皆是。为了避免暴露武魂,最好的办法就是深居简出。
胡列娜莞尔道:“是了,我便是寻月。”犹豫了下,问道:“方才见阁下看我眼神向是看相熟之人,你……可是认识我?”
男子顿了顿,“你的确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胡列娜继续道。
“没什么……许是我认错人了!”说着男子又拱了拱手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胡列娜带着些许失落,道:“公子请便!”
言罢,拾起食盒朝教皇殿走去。男子下了石阶,步入宫道时,回头看了一眼胡列娜的背影,又朝前方走去。
步入教皇殿,里面已空无一人。她举目四周,这里的一木一物,都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伸手拂过殿前的门窗,不知不觉入了侧殿的一间屋子。此间也无人,一张半旧的御案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其上放着笔墨纸砚,两旁叠着许多公文与笔同高。
御案后面是一墙书柜,其上摆放各种书籍数不胜数、无处插足。胡列娜看着那一柜子的书籍愣愣出神,忽有声音从她耳畔传来。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胡列娜陡然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千寂寞已站在她身旁,她竟没有半分察觉。
“你让我来这里,该不会就是送些食物这么简单吧?”
千寂风浅笑道:“仅此而已!”
这话胡列娜有些不信,在她看来千寂风心机深沉,既然要告诉她邪月的去向为何偏要让她来教皇殿才将此事告知,他定是还有其他目的。
既然他不说,胡列娜也不再究竟,直接道:“既如此,你要的东西我已经送来了,现在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了吗?”
“不急,你先告诉我,你方才在看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胡列娜不由得又看向那一墙书柜。千寂风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不计其数的满柜书籍。
良久,胡列娜才道:“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书柜不应该放在此处!”
“不应该放在此处?”
千寂风续说了一遍,仔细将那墙书柜打量了一番,随后似想到了什么,在书柜上四处翻了个遍。
当手翻到一本沾满尘土的古书时,发现无法将它拿起,竟是与柜子连在一处的。反复摸索,缓缓向内推入,书柜竟如门一般自行移开,里面是一个密室。
千寂风微惊,他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密室。回头看向胡列娜,她的神色也是极为惊讶。但他知道胡列娜会认为这个柜子原本不在此处,定是进过这间密室,带她进去之人除了比比东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至于比比东为何要打造这样一间密室,他暂时无从知晓。
千寂风毫不犹豫走了进去,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他吹燃一根火折子,黑暗中才稍稍有了一点亮光。前方是几许台阶,缓缓向下,火折子点燃石壁上的几处火把,整间密室顿时敞亮了起来。
密室很是宽敞,入口处是一排排陈列整齐的书架,其上放着各种关于武魂类的书籍。再往里走,是一张约二米长的桌案,上面只放着一本书。千寂风拾起书本弹了弹其上的灰尘,随手翻阅。
心道:这本书对武魂的见解倒是独到,只是不像出自武魂殿之人的手笔。
又往一旁看去,一张破败不堪的木质小床摆在那,只是看那木床塌陷的迹象来看,并不是年久衰败,而是被人刻意损坏。
千寂风暗暗奇怪,此间密室其他之物皆是完好,为何有人独独对这张床塌过不去。
仔细察看,坍塌的床板下似乎还压着一物,险些被他遗漏。取出一看,竟是一个不大的香炉。
胡列娜不自觉也走了进去,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有来这里,但这里面的陈设她竟也不觉得陌生。
见千寂风在摆弄一个香炉,走进问道:“这是什么?”
千寂风揭开香炉的盖子,里面还有少许香灰,还有一块未燃尽的香料,随即捻起,嗅其香气。
良久才道:“这种幽香似乎与我那日所中之毒有些相似,许是放置时间过长香味淡了。”
胡列娜想起那日比比东说的话来,千寂风所中之毒是那些女子为与他行云雨之事才……2
不由惊道:“这里为何放置这种东西?”
千寂风忽想起在遍地黄土的一家客栈中,胡列娜曾说过的一句话。
“难道你要像千寻疾对待你母亲那样对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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