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信息
与此同时，在旁观看的李汉明也忽然看出了场上拍摄情况的不对劲来。
徐导好像卡在了一个点，紧跟着顾影帝走过去好似与他发生了争执……
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汉明隐觉不妙，正仰着脖子要看个清楚，却忽然之间，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李汉明低头一看，瞳孔登时睁大了许多。
季、季枫眠？！
他怎么会给自己发消息？
身为明星助理，接到明星家里人的电话其实是常事。
因为很多时候明星忙于工作，经常会漏接家人电话，所以他们就会选择打到助理手机上来。
然而，作为季溪澈的助理，季溪澈的情况李汉明多少是知道的。
除了打压季溪澈的时候，季家人对季溪澈从来是不闻不问的，给季溪澈的信息都没几个，更别说是通过自己这个助理了！
但此时，却是一反常态的——
季枫眠：【季溪澈现在在剧组的拍摄情况是怎么样的？】
看似是在关心着季溪澈，但季枫眠对外向来是甜心、小王子般的形象，怎么可能直呼季溪澈的大名？
最起码也是要喊声“哥哥”的。
很明显，他这不是在关心，而是在打探消息！
换作之前，李汉明肯定是不怕的。
季溪澈在剧组的情况自然是很好的，他长得漂亮，性格好演技好，很受众人的欢迎。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怕季枫眠会从中作梗。
但偏偏是在这时！
徐导好像刚刚对季溪澈生出了不满、不信任……
并且，可能会有人觉得，就算是想要知道季溪澈目下的处境，又怎么能直接问李汉明？
但其实，季枫眠做的是对的……
李汉明鬼鬼祟祟地看了四周围一眼，见没人注意他，才松了一口气，钻进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
他的呼吸不由急促，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经在聊天框内输入起来。
虽是季溪澈的助理，但终究是艺格娱乐指派给季溪澈的，所以归根结度他就是艺格的人。
且本身，艺格一开始给季溪澈选配助理，就是配合季家全方面打压季溪澈，让助理在他们注意不到的时候继续监视他，其最终目的就只有一个——
让季溪澈真正的、彻底的自卑，再也无法跟季枫眠抢风头。
只是李汉明到的时候，季溪澈的状况已经很差了，自卑胆怯进了骨子里，连季家都不屑于再理会他。
因而李汉明也就一直无用武之地。
眼下季溪澈越来越好，显然离季家的目的越来越远，此时想要将季溪澈重新拉回泥底，需要用上李汉明了，
那他……
自然也该履行他原本的职责了。
只是，没输入几个字，李汉明的手一抖，紧接着又哆哆嗦嗦都删除了。
不行！
他不能这么做！
或许，对他而言，他只是这样轻轻松松地敲打几个字，就能拿到酬劳。
但是，这对季溪澈而言，却是足以摧毁他整个人生的！！！
李汉明觉得，自己不可以为了艺格每个月开给他的那么点工资，就为虎作伥，去毁了一个好端端的人。
咬了咬牙，李汉明决定不再回复，甚至狠狠心想着干脆把季枫眠拉黑得了。
反正得罪了艺格的小太子，他还能保住这份工作吗？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平静，而温凉的声音：
“告诉他。”
转身一看，正是季溪澈。
那即将被算计、即将被重新拉回黑暗的主人。
但季溪澈却远没有李汉明的慌乱，他的面色十分平静，连同眼睛也是，生不起一丝的波澜。
李汉明一怔，还以为季溪澈是看不出季枫眠的心思，急忙张口解释。
但季溪澈怎么会看不出来？
当时进组，只是过了艺格那关，季家的那一道关卡，却是一直没过的。
如果他进组后也依旧平平，季家自然不以为意，可一旦他出彩了，季家肯定是坐不住的。
所以从拍摄第一场戏时，朋友圈大肆流转他时，他便做好了准备。
只是稍显意外的是，会来得这么凑巧。
刚好，是在拍摄接下去的那场重头戏、徐导不认为他能拍好之时。
刚在在拍摄现场，被频频叫停的时候，季溪澈就顿了一下。
尽管早知那场戏会难拍，需要将从绝望转至希望的过程淋漓展现，饶是季溪澈，也并没有把握能一下子拍好，本以为充其量会多拍几场磨一磨。
然而，徐导却是对重生前，那自卑黯淡的季溪澈有着太深刻的印象了。
因此试都不需试，知道季溪澈不可能拍出来。
徐导是对的，如果季溪澈没有重生的话，确实是会这样。
并且也会很怕。
害怕剧组众人对他的好印象会随之逝去，害怕季枫眠的突然介入……
也害怕，再次回到那间黑暗的练习室里，再也见不到光。
但现在，季溪澈的内心却到底是平静的。
在李汉明慌乱地劝说完后，他仍旧是道：“没关系的，告诉他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的温和柔软，轻声细语，说什么都好像在和人打商量，好脾气得可以任人随便摆弄。
然而仔细听的话，却是不难听出他音里的决绝的。
李汉明一顿。
但看着这样的季溪澈，心中莫名安定下来，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因而，只不过是再犹豫了一瞬，他便决定照做了。
他给季枫眠回复道：
【挺好的，他的表现很出色，大家都很喜欢他。】
这一句之后，季枫眠那边并无任何回复。
只是界面上“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暴露了他其实一直守在手机前的事实。
李汉明又慢吞吞地继续回道：
【但刚刚不知道是怎么了，徐导好像突然就对季溪澈不满了起来。】
【那是一场重头戏，跟之前的戏份反差挺大的，徐导就对他全然丧失信心般的，连尝试着让他拍一下都不肯，因为知道肯定拍不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拍】
最后一行字发出去，果然极大的勾起了季枫眠的兴趣。
一连串的信息立马发来，细细地问。
李汉明也都照季溪澈所说，像这样，一一照实答了。
应对完了季枫眠，季溪澈才从休息间里出来。
低头走了一段路，很快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声音：“你刚去哪儿了？”
他出来后并未引人注目，去往的也是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对方能这么快找来，很显然是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用目光寻找他。
顾翌丰此时对他还是有极大的好感的，超过了对剧组所有人，所以会不自觉地对他表现得亲近些。
就像是一只大狗，在突然对某个人类有了新奇感，便会不自觉地有些黏人。
这是他眼下与顾翌丰的关系。
季溪澈便抬了抬唇角，回答道：“休息间。”
然而顾翌丰却是一顿。
季溪澈表现得与往常并无异样，人是漂亮而柔和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别人问什么，他便会耐心地回你什么。
但莫名感受到了季溪澈此刻的情绪好像并不是很高？
之前拍戏的时候明明还是好的，一想，只能是因为徐导而被重头戏影响到了。
顾翌丰已经嘴快地安慰起来了：“没事的，刚才的问题并不在你，是徐导不敢拍。你还没拍过，怎么知道自己拍的好不好？”
季溪澈一时倒有些讶异。
因为他知道顾翌丰是一个很粗神经的人，自己的情绪都很难准确叫出来，却还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如何？
但顾翌丰说是如此说……
季溪澈还是清楚的，那场戏拍不好，顾翌丰兴许会比徐导还要失望。
他看似好相处，对新奇的事物宽容而乐于接纳，其实他最为看重的还是实力。
如果让他发现这件令他倍感新奇的事物华而不实，虚有其表，便会选择不再亲近。
就像之前进组时，是受到了徐导的忽悠，对组里各式各样的新演员有着好奇。
但好奇的点也只在于，来自各行的他们，演起戏来会是怎么样的？也会很新奇吗？
然而真正开拍交手后，发现并非如此，且对方因非科班出身，连水平都无法跟上的时候，就很快意兴阑珊了。
眼下的重头戏，在未真正到来之前，顾翌丰还是不以为意的吧。
因为他此前遇见过的，比这有难度的、重要的戏多太多了。
因而他依然只将其当做寻常，并未意识到它的重要程度。
但到时候季溪澈真没表现好，让他觉得自己也并非那么厉害，恐怕也会跟对待其他人一样……意兴阑珊。
这兴许是顾翌丰本人都还未发觉自己的一个特性。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行动快于头脑的人。
而季溪澈也不会表露出来。
但正好，顾翌丰自己撞了上来。
季溪澈倒也没收敛，反而显得刻意。
而是微不可闻地轻勾了下唇角，倒真顺着他道：“如果我真没演好呢？”
他的语言自然不是尖锐的，而是柔柔的，让人觉得他果真在担心。
顾翌丰一愣，没想过这种可能。
不过……
他看向季溪澈。
季溪澈此时并未看他，于是只能望见他的侧脸，又落后他一点，居然能看见他的一点脸颊肉来。
很白，白得剔透，也好像很软。
让人不禁想要咬一口，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长长的眼睫时而抬时而落，静扫在空气中，却扫得人心发痒。
看着这样剔透漂亮的季溪澈，顾翌丰：“也……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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