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温水煮青蛙

日子一天天过着，天气在不知不觉间转凉，树叶从一片嫩绿慢慢变得金黄，又在一阵秋风过后悠悠落下，似蝴蝶般翩然纷飞。

        何悦的进展倒也不算停滞不前，但绝对算不上是进步神速。

        两个人因着前面几件事的交集，关系倒是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何悦时不时会找一些话题问他，比如今天刮风你为什么只穿了件短袖或者是，我今天早上为什么没看见你吃早餐

        当然这些问句会得到他一两个字的回复，他像是古时候批奏折的皇帝一样惜字如金。比如，“火大。”再比如，“你瞎。”

        何悦收到这样略带人身攻击的字眼也不会不高兴，相反她会献宝似的展示给田甜看。

        毕竟某人也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是以这副样子示人的。他大概率会很规矩的回一句：“虽然刮风，但我觉得温度还行。”或者是“今早太赶没买到。”而不是以现在这种略带玩笑口吻来回复。

        温水煮青蛙，何悦深谙其道。

        当然将青蛙换成蒋易，也是同样成立的。

        她之前能将那份暗恋一直压抑到毕业后，甚至是工作五年后，那么现在，她同样也可以先将它压抑下来。

        既然对方想要了解，那就慢慢了解好了，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他之前跳楼的原因。但据她这些天的观察，蒋易实在不像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何悦开始每天频繁出现在蒋易面前，上课时她会想方设法坐在他周围，还时不时会在他偶尔来迟时帮忙占座。班级有什么活动时她也老跟在他后面绕。会给他每天发早安午安晚安，提醒他变天了注意保暖，告诉他明天要上交什么作业。

        蒋易一般都对此视而不见，何悦每次见到他都扬起笑脸冲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并不热情。想到这里，何悦就有些挫败。

        那人对自己好像总是爱搭不理的，和对待别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过转念又想，至少算特殊对待吧！与众不同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他现在对她也那样客气礼貌，估计自己会更难受。

        但她老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她隐隐觉得在某个瞬间她原本是可以走进他心里的。

        转眼初雪飘然而至，气温骤然下降。今年的这场雪较往年来的迟很多。

        何悦身子弱，在换季的时候老容易感冒。这次虽然千防万防，但还是中招了。

        她整张脸都蜷缩在厚厚的围巾里面，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倒下去，身旁的田甜没想到何悦会整这出，猝不及防间被带倒在地。

        因着衣服的原因，再加上雪已经下的很厚了，两人都摔得不是很疼。倒是何悦摔了一跤，起来后就一直傻乐。

        “不至于吧，这一跤把脑子摔坏了？”田甜的声音透过帽子传到何悦耳中显得闷闷的。

        何悦摇了摇头，也没做任何解释。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摔了一跤还很高兴这件事情。

        两人在操场上慢悠悠的踱着步子，何悦老往没被人踩过的地方走，田甜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沿着前面这人踩过的脚印往前走。还时时注意着何悦再次摔倒这种情况的发生。

        何悦回过头来站定，伸手扯了扯厚重的围巾和绵软的帽子。

        “有点热。”她嘟囔着。

        田甜三两步走过来，拉住她意欲脱下围巾的手，以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还嫌感冒不够重是吧？”

        何悦装作一脸嫌弃的模样，“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但却打消了脱掉围巾的想法。

        “哎，乖女儿。我还真不介意年纪轻轻喜当妈！”田甜一脸得逞的笑。

        何悦忍俊不禁，脑海中却浮起好多年前的画面，当时也是这样一个冬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她总觉得那些年的冬天好像比现在要冷很多。上小学的她因为贪玩没戴口罩，回家后双颊冻的通红。紧接着便开始咳嗽。

        何桂花听到咳嗽声，疾言厉色的警告她：“你要是敢感冒老娘下一秒就把你丢了，赔钱货！”

        看吧，其实田甜那句刚才根本就不像她妈会说出来的话，何桂花绝对不会那样和她说话的。她只可能关心她会不会多花她钱，而不是关心这样下去她的女儿会不会生病。

        何悦自嘲的笑笑，又努力将自己从回忆的深渊中拉出来。

        然后一抬头，一个白色的背影蹲在她前方不远处，背对着她在捣鼓着什么。

        是蒋易。

        于是何悦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刚才不美好的回忆一扫而空。

        那人蹲在寂静的雪地里，几乎快要和这白雪皑皑的世界融为一体了。

        她踮起脚尖悄悄走进。

        奈何这雪并不给她窥探别人的机会——她又摔倒了。

        何悦暗暗扶额，她回去一定要投诉卖她鞋的这家店，说好的防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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