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家都和段宣想到一起去了，不知不觉间都尽量将自己最好看的一个角度露出来，有点胆大的还悄悄目送秋波，希望来一个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段昭轻轻的将自己遮掩住，段昭也是跟聂渊打过交道的，很明白的看出聂渊眼中的那一丝不耐烦，他大概在考虑，哪一个脏了他的眼睛，可以杀了。

        这可是个嗜血无情的魔头。

        皇七子聂渊，众皇子中唯一的一个亲王，十五岁上阵杀敌，十七岁挂帅南征，收复南边大大小小城池上百座，凯旋归来后圣上亲赐号为荡，荡平四海的荡。

        众人只知荡王殿下天纵奇才，用兵如神，手掌大梁一半的龙虎符，威杀四方，如今太子多病，所有人都觉得，荡王殿下会是日后的九五之尊，毕竟他很得圣上信任。

        即便外界对他流言蜚语，他亦无所畏惧，视之为尘土。

        不过她们大概只记得荡王殿下的尊贵与威风，忘记了他十五岁途径幽州，遇瘟疫，封城断粮，将一城百姓活活病死饿死！

        当然也不记得他十七岁南征平城，为夺城池，引江河之水淹城，半月之内，平城中浮尸万千，其中有多少都只是平民百姓？

        自然也不会知道，半年之后，世代忠良的魏国公家，不过是弹劾了他佣兵自重，恐有异心，他就深夜带人屠尽魏国公府满门，鸡犬不留！

        这样的人，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段昭都厌恶至极！

        如果说上一世段昭也做过一件正确的事，那就是和徐明联手除掉了聂渊，那是她唯一一次与徐明政见相同，弄死聂渊，段昭的功劳很大，目的也很强。

        其一，聂润要登基，最大的绊脚石不是太子，而是聂渊。

        其二，段昭是个嫉恶如仇，正直刚毅的人，她不会允许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成为帝王，她心中没有天下，却还是有百姓的。

        想到这里，段昭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和得意，上一世不也威风么？还不是死在自己手里，什么荡平四海？不过如此！

        聂渊的眼尾扫到一抹火红，却无法辨知那人的神色，很奇怪，像是有些嘲讽。

        段昭也意识到聂渊的目光，她迅速掩盖目中的轻蔑，仰起头露出一个眉眼弯弯的微笑，就像是调皮的小姑娘在天真的笑一般。

        她很明白，如今自己动不了徐明，更动不了聂渊，只能将一切掩藏，换回她本该有的样子，十四岁，天真可爱，应该是的。

        聂渊心中涟漪微荡，面上不显半分，伸手按了按额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身边的侍卫即刻明白，上前一步。

        他嘴巴微微的动了几下，侍卫便向昌贤馆的掌教先生走去，掌教先生和侍卫说了几句话，便上前点了十几个个学生的名字，段昭听见了，她依着上一世的记忆，能记得都是一些学习比较优秀的的学生。

        不久后便要校检，聂渊作为皇子亲王，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优秀人才，可以收为己用，也是正常的，所以男学生们都非常兴奋，毕竟要是能得荡王殿下青眼，那就真是踏上了青云之路，一飞冲天了。

        平日里成绩优秀的学生，自然是乐见其成，觉得自己苦读多年终有成效，而那些诸如段修信那样的混子，自然懊悔不已，要是平日里功课用心些，说不定就有自己的名字了。

        段昭自然冷笑，有个屁用？上一世聂渊被老娘弄死的时候，他这些属下，哪一个又得了好果子吃？

        当然女学生们优秀的也是可以留下的，陶婉仪有些气馁，毕竟她诗书糟糕得要命，唯有骑射遥遥领先，可是明显聂渊这次不是来考骑射的，她无奈的耸了耸肩。

        先生已经过来点女学生的名了，段央段宣夏姗姗等名利前茅的自然不会落下，还有其他几位世家小姐也被点到了，被叫到名字的都欢欢喜喜的提着裙子跟了上去，神采飞扬的，没被点到的都暗自叹气，看向她们的眼光都是羡慕的。

        陶婉仪很仗义的拍拍段昭的肩安慰道：“走吧，没咱们的戏。”

        段昭闭眼：“你的没有，我的有。”

        陶婉仪诧异的看着段昭：“你是新来的，半点成绩都没有，你为什么有戏？”

        段昭很不开心的叹了一句：“因为我爹是段肃。”

        “啊？荡王殿下不看身世的.......”

        陶婉仪话音刚落，就听见掌教先生念道：“立德堂段昭入列。”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段昭很不情愿的站了出去，站在她身边的段央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段昭回了她一个眼神：你以为老子想过来？

        陶婉仪说得不错，聂渊点的这些人自然都是凭学识，而不是凭身份的，聂渊不是个看重身世的人，但是，这小子他娘的记仇啊！

        如果说大梁境内，聂渊如果说有什么仇敌的话。

        段肃必能遥遥领先，可能这就是冤家聚头吧，聂渊和段肃之间的恩怨可以算是罄竹难书，段肃本来不是什么惹事的人，和朝臣的关系不能算很好，但也做到了相敬如宾，谁晓得是哪里惹了聂渊这瘟神，但凡段肃上一份奏疏，不管好不好，聂渊必定弹劾，殷勤奋发得令人发指，好的呢，就说段肃思虑不周，不好的呢，就直接开骂，这个不讲道理的狗东西！

        也许上辈子聂渊死在段昭手里，是有点道理的。

        段昭至今都清晰的记得，上一世聂渊来考学的时候，自己作为新生，被点到的时候，多兴奋啊！拎着小裙裙一蹦一跳的跟了上去，心想这荡王殿下真有眼光，能够识得她这匹千里马，能够在黄沙之中，看见她这颗被暂时埋没的珍珠，当即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谁晓得段昭搜肠刮肚的写完一篇文章后，聂渊的表情活像被雷劈了，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说了一句：“你这字，狗刨的都比你规范。”

        那是段昭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这么说，在此之前她在邪医谷，随便写个啥，不是人人称赞的？她那些江湖朋友都夸她的字好看，什么龙飞凤舞的好词全都用过，怎么到了聂渊这里，就成狗刨的了？

        虽然后来的段昭再看自己的字时，是有点......一般。

        但是他也不能这么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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