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酒吧一夜
暑日中午烈日炎炎，酒吧大门似掩非掩，沈家榆进去时唐远山正靠着椅背打盹，看见她拉着行礼箱进来像见鬼了一样。
沈家榆自来熟，拿起吧台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冰柠檬水，然后一饮而尽，用手背擦擦嘴，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唐远山立刻笑了，说：“当然没问题，求之不得！”
“我就住两天，后天试讲过了就走。”
沈家榆不和他贫，她找的都是住家的家教，如果试讲通过了马上就能搬出去。
“住二十天都没问题。”唐远山眼中闪着喜悦，一跃而起，带她去小隔间看看环境。
里面依旧井井有条，一床一桌一椅，墙上挂着他的一件薄外套，酒吧里的冷气打得很足。
沈家榆非常满意，比刚才看到的那些小旅馆强多了。
“也不能白住你的，要不我再唱两个晚上，不要钱。”
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因为要找住家家教，她已经提前把这边的驻唱工作中止了。
“安心住你的，杜哥已经找下人了。”
唐远山一边收自己的衣物水杯，一边喜孜孜地说。
沈家榆不再勉强，打开箱子，拿出备用的床单枕头罩，一色粉白相间的细纹，铺上后小床立马换了新貌，房间也瞬间可爱温馨起来。
唐远山转了一圈又回来，端了个托盘，里面有杯牛奶，还有一个简单的午餐肉三明治。
“没吃饭吧？”
他罕见地贴心。
沈家榆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接住，说：“哎呀，你对我也太好了！”
“这就叫好了？”
唐远山眉毛一挑，靠着门和她贫：“我倒是想对你好，又怕把你吓跑了。”
开玩笑的语气，眼睛却灼灼的。
沈家榆咬了一口三明治，含含糊糊地说：“那还是别了，我胆小。”
唐远山眼里的光一下子熄了，等她吃得差不多就退出去了，让她睡个午觉。
也就是嘴贫点，举止进度还是很有进度的。
沈家榆解决了心头大事，神经一松，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窗外已经是黄昏了，将暮未暮，她迷瞪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身在何处，霍然坐了起来。
酒吧的员工已经在忙碌了，盘酒、摆桌子、拖地，沈家榆在家里干惯了这些，拿块抹布就加入进去了，谁劝都拦不住。
红姐袅袅地站在一边，两片薄唇涂得水光嫣红，衔了支细长的女士香烟，见状对唐远山一笑，说：“你倒是有眼光。”
“必须的！”
唐远山的视线追着沈家榆，一点都不谦虚。
“还乐呢？这么有个性的女孩可不好追。”
红姐弹掉烟灰，幸灾乐祸。
“我不着急。”
唐远山慢悠悠地说。
夜幕降临，酒吧开始上人了，衣香鬓影，笑语喧哗，音乐和重金属鼓点震天响，唐远山忙中偷闲四处张望，没看到沈家榆，立刻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过路的服务员，急急往小隔间走去。
小隔间在酒吧后半部分，一路走来音乐渐远，唐远山急急一推门，发现沈家榆正端端正正坐在小房间桌前坐，只开了一盏台灯，前面摊着本厚厚的书。
沈家榆听到动静扭头看他，脸庞如玉，在暖暖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上了一层上好的釉，说不出的温柔静美。
唐远山喧嚣的心立刻安静下来了。
“有事？”
沈家榆看他来得急，疑惑地问。
“没什么，刚才没看到你”
唐远山喉咙莫名发涩，言辞也变得笨拙起来。
“我看前面用不上我了，就过来看会儿书。”
“这么吵的地方还能看进去？”
唐远山搭讪着走进去，翻了翻，是本英语专业词汇书。
“还行，小时候我爷爷他们酿酒卖酒，家里跟集市一样热闹，我温习功课一点都不受影响，习惯了。”
“这么用功干嘛？”
“笨鸟先飞呗。”
沈家榆调皮地笑。
唐远山哼笑：“你还笨？”
第一次见她这么谦虚。
“马上要考专四了，我提前准备准备。”
“不累吗？”
唐远山的声音不知不觉温柔起来。
“有什么累的？人活着不都这样吗？有目标，且努力后就能实现，已经够幸运够件幸福了。”
沈家榆说的是真心话，她天生操心命，过不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唐远山目光一闪，说：“那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希望后天试讲能通过！其实之前你介绍的那家挺好的，给的钱也多，不知道为啥没看上我。”
沈家榆有些沮丧，马上又振作起来：“太没眼光了！”
唐远山噗嗤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就像摸一个小猫，说：“确实没眼光！”
他有时候特别愿意惯着她。
沈家榆虽然还在配合着小，但眼里立刻浮现出熟悉的警觉，唐远山暗暗叹了口气，收回手说：“不耽误你了，酒吧打烊差不多得后半夜一两点了，你看会儿书就先睡吧。”
沈家榆嗯了一声，说：“到时候叫我起来锁门。”
“不用，我锁就行！”
“你不走？”
沈家榆的眼睛忽地睁大了。
唐远山无奈地笑，说：“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也不是那意思。”
沈家榆讪讪的。
“酒吧每晚都会留个男员工守夜值班，你住在这里也不好留别人，干脆我值两天班算了。”
唐远山耐心地和她解释：“门口有个值班间，我就睡在那里，有事你叫一声，我能听见。”
“能有什么事呀？行了，你快去忙吧！”
沈家榆送走唐远山，看着房间门缓缓关上，莫名心安了。三四百平的酒吧，鱼龙混杂，人走空后只她一个人，说实话多少还是有点瘆人的。
她又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在咚咚锵的鼓点声中睡着了，居然睡得出奇地香甜，第二天睁开眼时，太阳照得满屋子都是红光，又是个大晴天。
值班室那里还没有动静，开酒吧的都这样，晚睡晚起。
沈家榆轻手轻脚地出门，买了两份早餐，嘴上再怎么贫，这点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回来时值班室的门已经开了，唐远山听到她的动静，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眯着眼出来了。
沈家榆有点不好意思，说：“把你吵醒了吧？”
“九点多也该醒了了，买的啥？”
“豆浆油条，还有一笼鲜肉包，一起吃点吧？”
沈家榆麻溜地把东西放在桌上。
“好的，你等着，我去漱个口。”
唐远山动作超快，沈家榆刚摆好就哧溜过来了。
沈家榆又好气又好笑，说：“这就洗好了？”
“洗好了洗好了！”
唐远山拿起油条咬了一大口，对着她傻笑，眉毛上还挂着一滴水珠，迎着早晨的阳光晶莹发光。
沈家榆的心瞬间软化，男人不管多大，都脱不掉那一点孩子气。
吃完早饭沈家榆又看了会儿书，唐远山百无聊赖地在她身后转了几圈，打着呵欠回去补觉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再出现的时候生龙活虎，明显捯饬过，头发全梳到了后面，还打了发蜡，满面春风地要请沈家榆去吃大餐。
沈家榆看看外面的大太阳，没那么好的兴致，说：“算了吧，简单垫巴一口就行。”
唐远山不松口，硬把她拽出去了，说到了他的地盘就得听他的，附近有家潮汕火锅他早就想试试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伴儿。
沈家榆只好舍命陪君子，唐远山嘴刁，找的都是好地方，俩人吃得心满意足，下午两三点才捧着肚子摇摇摆摆回来了。
沈家榆一进门就扎进了自己的小屋，让唐远山别打扰她，她得好好备备课，力争要把明天的试讲一举拿下。
唐远山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凝住了，闷闷道：“你就那么想要到那份工作？”
“当然！”
沈家榆飞快地说：“不然我耗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如回去帮我爷爷酿酒！”
“如果明天试讲通不过呢？”
“呸呸呸，乌鸦嘴。”
沈家榆拿起他的手摸木门，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如果明天搞不定怎么办？”
唐远山锲而不舍地追问。
“还能怎么办，马上买火车票打道回府，此处不留美女自有留美女处！”
沈家榆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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