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色圣诞节
时间过得飞快，圣诞节马上就要来了，这是大家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宿舍里的女孩们个个都欢欣雀跃，校园里的空气也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流淌着浪漫和甜蜜。
外语学院在排练圣诞和元旦节目，他们班要上一个英语短剧，沈家榆和白静只捞到了两个配角，灰姑娘的两个恶毒姐姐，拢共五六句台词。
白静私下气不忿，怂恿沈家榆罢演，说:“人家李婷玉演白雪公主没话说，有那矜贵的范儿，皮肤也白，董海蓉凭什么演灰姑娘？我就不说了，我胖，可你站在她身边，王子是有多瞎，才会选她不选你？”
董海蓉老家是海南的，皮肤黧黑，额头微凸，的确不够秀气。
“可能老师看她口语好。”
沈家榆并没有她那么气愤。
“好啥呀，也就那样，人家是会搞关系，又给辅导员送茶叶又帮她接送孩子的，咱系里谁不知道”
“猫有猫道，狗有狗路，只要不惹咱，随她！”
沈家榆说的是真心话。
上一世董海蓉没少给自己使绊子，这一世她立志不肯再当包子，上次当众反击后一直全神戒备等她出招，没想到她倒后退了一步。虽然沈家榆觉得她并没有放弃，只是在暗中窥探，但到底没再轻举妄动。
“去吧去吧！”沈家榆劝白静，“反正台词不多，就当是玩儿。”然后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说：“想不想赚点零花钱？”
“怎么赚？你有门路？”
白静的眼睛噌地亮了。
沈家榆已经琢磨了很久，现下圣诞节非常受追捧，很多年轻人专门选这一天送鲜花礼物告白，大有商机，比如她们可以去花市批几捆玫瑰，平安夜站在路口叫卖，也可以送货上门，小广告怎么贴她都想好了。
“好是好，要是卖不出去赔了怎么办？”
白静胆子小。
“赔了算我的！”
郑家榆胸有成竹，拍胸口下保证。
她已经跑过一次花市了，玫瑰花批发价8毛一支，两三块卖出去问题不大，妥妥地赚。
原本是俩个人的小买卖，宿舍其她人听说后却都出乎意料地有兴趣，何甜甜和韩琦当场表示，她俩也可以注资入股，李婷玉兴奋地说她也想参加，她不缺钱，是过家家的心态，就连董海蓉也跃跃欲试，但又一副怕沈家榆不同意的模样。
沈家榆哪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多活了二十年，这点格局和胸怀还是有的，当下手一挥，全员入编，然后开会，研究怎么调配人手和资源。
谁去花市批发，谁在路口摆摊叫卖，谁记账，谁在宿舍守着电话接单，谁送货上门，后面赚的钱怎么分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平安夜终于来了，校园里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广播站放着各种圣诞歌，曲调欢快，唱得大家的心都酥软了，不知不觉嘴角就挂上了一抹笑意。
偏老天凑趣，傍晚的时候若有似无地飘起了雪花，更衬得路口戴着红色圣诞帽、捧着火红玫瑰的沈家榆和韩琦娇艳夺目。
她俩是宿舍众人推选出来的颜值担当，而且面皮都厚，不畏众人目光。
韩琦来自东北，五官立体明艳，个子也高，朝南来北往的学生们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支玫瑰才两块五，爱她就买给她！”
沈家榆也不甘示弱，把玫瑰花举得高高的，说：“丰俭由人，一支也卖。”
心想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录音大喇叭卖，这么喊一晚上嗓子可受不了。
很快有一对小情侣闻声驻足了，男孩子给女孩子买了三朵玫瑰花，在她俩热情的祝福中狼狈又甜蜜地落荒而逃。
有了第一单就有第二单，经济宽裕的男生会买十朵二十朵，再困难的也会买个一朵两朵，气氛烘托到这种程度，不买未免说不过去，一个多小时两捆玫瑰花就卖完了。
沈家榆和韩琦异常兴奋，揣着鼓鼓的腰包回宿舍盘账去了，结果发现打电话订花的销路不够通畅，还有四五十朵玫瑰没去处，而且随着夜色加深，足足有半个小时没电话了。
沈家榆把腰包一放，说：“给我，我去卖。”
“我的姐姐，换俩人吧，我喉咙都冒烟了，腿也快站断了。”
韩琦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兴致勃勃地看大家点钱算帐，说什么都不肯再出去受冻。
沈家榆看没人肯接自己的目光，爽利地说：“没剩多少了，我一个人就行！”
她一腔孤勇，冲出去后发现外面的雪花越飘越大，而行人则越来越少，虽然也陆续卖出了一些，但并不如之前顺畅，时间一长，眉毛肩膀上都落了一层白白的雪，牙齿也跟着打战。
她看着自己怀里的玫瑰花，还剩二十朵，刚萌生出退意，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眼前一亮，热情洋溢地对他摆手，说：“陈同学，你好啊，圣诞节快乐！”
陈屿安只顾着着和旁边的人说话，没注意到她，已经走过去了又硬生生拉回了脚步，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给你们送浪漫啊？帅哥，你女朋友这么漂亮，卖支玫瑰送给她吧？”
此话一出，陈屿安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立刻露出了娇羞状，但眼睛里都是期待。
“别胡说！”
陈屿安的脸都黑了
“哎呦，还不好意思了，不会还没捅破窗户纸吧？”沈家榆忍不住调侃他，然后转向那个女孩，说：“美女，既然帅哥这么害羞，你就主动一点嘛，这样的良辰美景，辜负了多可惜。”
女孩虽然还在脸红，但显然动摇了，问：“多少钱一支。”
“就剩这些了，给你算便宜点，两块吧，你要几支？这几朵最就不错！”
沈家榆趁热打铁，要给她往外抽最娇艳的那几朵。
“走吧，待会图书馆就关门了，买也不能在这里买，一看就是骗子！”
陈屿安却坏她好事。
女孩子还有些恋恋的，他直接拽着人家的书包带给拽走了。
沈家榆看着他们的背影哼了一声，一毛不拔不说，还学人家演霸道总裁戏码，切！
她又站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暗蓝色的夜空下，漫天都是雪花在飞舞，几乎不见行人，她跺了跺发麻的脚，决定打道回府，钱而已，在重要也没有命重要，刚要转身，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玫瑰花怎么卖啊？”
她一回头，惊喜交加，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事唐远山。
“都是自己人，好说，给你打个折，原先三元一支，剩下这二十支五十块钱就能卖给你。”
她做出豪爽的模样。
唐远山上下打量她，打量完了摇头，说：“我不要，我一个大男人买这玩意儿干嘛？”
“送你女朋友啊！”
沈家榆有点急。
“我没有女朋友。”
“不可能！”
“为啥不可能？”
唐远山饶有兴致地问。
“长得这么帅，又有钱”
“嘁，现在觉得我帅了？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就没有！”
“那你应该有喜欢的女孩子吧？”
沈家榆不死心。
唐远山立刻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有点怪怪的。
沈家榆一看他这神情明显对路子了，立刻打起精神，说：“那你还犹豫什么，心动不如行动，赶紧去表白啊！”
“我怕人家不愿意？”
唐远山慢吞吞地说。
“怎么可能？今天可是白色白色平安夜，千载难逢，你没听说吗？初雪那天的表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成功。加上我这么一大束豪华版的玫瑰花，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一定能成！”
沈家榆竭尽全力说服他，把自己都说激动了。
唐远山微微一笑，说：“你确定？”
“当然，我是女孩子，我比你更懂女孩子的心。”
沈家榆拍胸口保证。
“那行，帮我包起来吧！”
妈呀，终于吐口了。
沈家榆欢快地应了一声，从包里抽出一张洒金的黑色包装纸，狗腿地对他笑：“我给你包得漂亮些！”
手指头却不怎么听使唤，冻得有些僵硬了。
沈家榆放在嘴边呵气，略暖和后飞快地给他包好了，包装纸有点小，不小心还戳了个窟窿，她飞快地把掩饰好，转到里面不显眼的地方，递给了唐远山。
唐远山接花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寒气彻骨，冰块一样。
“要这么拼命赚钱吗？”
他忍不住问。
“你不懂！”
沈家榆收了钱，失去了敷衍他的耐心，简单粗暴地说。
俩人一起往前走了几步，在前面的一个路口分开，沈家榆没忍住好奇，问：“对了，你是怎么搞定魏壮壮的？”
挺大个人突然就在她的世界里人间蒸发了，弄得她还有点不安，刨除那点尴尬不说，小孩儿挺可爱的。
“我想办法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沈家榆更加好奇。
“这么想知道？”
唐远山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快说，到底是什么？”
“我让他明白，他和你不是一个层面的，你选我都不会选他。”
“呸呸呸，就知道你没一句正经话！”
沈家榆恼羞成怒，顺手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身上撒，唐远山猝不及防被迷了眼，等他要反击时，沈家榆已经咯咯笑着跑远了，笑声欢快愉悦，银铃一般在空中回荡。
沈家榆卖光了玫瑰，又占了便宜，洋洋得意，不想余光突然瞥到一个影子，衣服书包影影绰绰像是陈屿安，但一闪就不见了。
也可能是她眼花。
沈家榆回到宿舍，大伙儿已经把帐算清爽了，就等她回来分配了。沈家榆眉开眼笑，谁知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敲门，捧了一束花，点名要送给沈家榆。
是玫瑰花。
宿舍里的人轰地笑了起来，又说早点送多好，可以买自家的，沈家榆就不用在外面受那么久的冻了。
唯独沈家榆没有笑，她把那捧似曾相识的花接过来，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自己不小心在包装纸上戳的那个洞。
送花的是唐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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