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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宴蓝坐在角落垂着眼帘,看起来既没有尴尬和慌张,也不打算解释或道歉。

        他怎么解释?

        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些事都要扯上他,道歉就更不可能了,明明他才是应该被道歉的那个。

        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宴蓝渐渐地冷静了一些,终于克制地吸了口气,说:“就算我当时跪在他面前说尽好话,今天这条视频一样会出现。”

        他讲了进入许天团队后发生的一切。

        “我以前连见都没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故意针对我,也许他的本性就是如此,那就算没有我,类似的事也迟早会发生。”

        很明显,这些话都是说给庄云流听的,众人便都识相地缩着身体老僧入定,力图实现“我看似在但实际不在”的效果。

        偌大的会议室,满满当当的人,却好像的确只有宴蓝和庄云流两个。

        庄云流盯着宴蓝看了一会儿,暂时放弃对峙,转而问大家:“都说说吧,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句话就像个开关,大伙儿突然被接上电源,“嗖”地活过来了似地坐直身体,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方案出来了——

        第一,许天在社交平台上对剧组、宴蓝、公司、粉丝和大众公开道歉,措辞必须诚恳,不能出现道了又没完全道的情况;赞美所有幕后工作人员,同时用少量篇幅适当卖惨,就说最近压力太大,已经到了需要吃药的程度,一时受情绪掌控才会做出那样的事,不是本意,非常后悔;最后再表示会先减少工作,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增强业务能力,希望大家给个机会。

        第二,寰行公开给出惩罚措施,联系各家媒体及自媒体,把舆论控制在当下;推一些寰行其他艺人的敬业表现出来,转移大众视线。

        理论上,这套方案的最后一步,应该是当事人宴蓝也公开发文表示接受道歉,发表一通诸如“没关系啊一场误会,大家都不容易,以前没有过这样的事希望以后也不会有,继续对寰行和寰行的艺人充满信心”之类的言论,俗称“钱到位了”。

        可是现在,大伙儿看着一直静静地坐着,明明宛如空气却又存在感极强的宴蓝,碍于单方面以为他是庄云流的小情儿,谁都不敢提这一茬。

        庄云流自己也不敢。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开口,因为他突然觉得宴蓝很凶,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凶,而是冷静沉稳的凶。

        这种凶,让他一个比对方大了五岁,掌控了足足半个娱乐圈的人都发自内心地感到hold不住他,以致于根本不敢当众提要求。

        再让他下不来台怎么办?——

        庄云流下意识地这么想。

        紧接着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可是总裁!寰行的总裁!多少人想摸他的裤腿都摸不到!而宴蓝只是个实习生!才二十出头!大学还没毕业!

        ……不对。

        他一定不是因为怕他,一定不是。

        他怎么可能怕他呢?一定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原因。

        是了,就宴蓝这个性格,让他发文表示接受道歉,一个没操作好就是弄巧成拙,于大局不利。

        没错,一定是因为这个。

        他怕他?

        笑话,绝不可能。

        方案确定后,一切有序进行,宴蓝也被庄云流从许天的团队里拎了出来,继续单单纯纯地做后期。

        但网友的力量是巨大的,一夜过后,网络上出现了一个新热帖,对比之前寰行官方在评论区放出的后期小哥哥敲键盘手照和许天视频里助理的手,猜测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发帖人接着表示疑惑:怎么这个小哥哥不久前还是后期,这么快就变成了艺人助理?而且小哥哥既然是实习生,就说明他很年轻,已知手好看,声音好听,身材看着瘦瘦的,想必脸也不会太差,难道寰行想推这个小哥哥到幕前?可小哥哥的账号一直没经营过,看起来也不像。

        帖子被大量转发,评论区高呼福尔摩斯,不少人还说推素人也不错,至少比那什么许天强。

        可以看出,发帖人主观上并没有坏心,就是细节控一时上头,急不可耐地分享了自己发现的新大陆,但宴蓝看着,却是脊背发凉。

        一时无所适从,他不想呆在寰行,也不愿回学校——

        网上的这些东西同学们一定都看见了,口耳相传影响扩散,他不知道回去之后将会面对什么。

        找了个僻静的街心公园坐着,临近黄昏,郁郁葱葱的绿色隔绝了喧闹的街道,令他内心的困境稍稍解开了一点。

        犹豫片刻后,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庄总,我是宴蓝,您现在忙吗?如果方便的话我去看看您,陪您吃个晚饭。”

        这么多年来,如果说有谁给过他最普通也最难得的温情,让他不再设防警惕、不再隔岸观火、不再心存对抗,那就只有庄若人。

        庄若人早年劳心劳力,生病退休之后便遵医嘱不再关注公事,远离了娱乐圈的纷纷扰扰,也正因此,宴蓝才敢找他。

        平时庄若人听到宴蓝要来,总是非常开心地说着欢迎,但今天他似乎是下意识地说了个“好”字,却没来得及说完,只吐了个字头就停顿了。

        “啊,今天不巧啊,有个老朋友来看我……”

        宴蓝一向识趣,正准备说那就算了,结果庄若人却抢先说:“但你难得有空,我让云流陪你吃饭,去惠竹膳吧,环境好,东西也养生,你们年轻人平时总爱吃外卖,要么就是高油高盐大鱼大肉,现在看着没什么,过几年身体就出毛病喽,我这就给你们定位子。”

        宴蓝顿时有点头皮发麻,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庄若人又不容置疑道:“你现在在哪儿?我让云流去接你。”

        “我……”一贯伶牙俐齿的宴蓝此时无比磕绊,老实说,他确实没有拒绝庄若人的本事,这简直是他的死穴。

        “我、我不用接。”

        只能这样暂退一步。

        “那行。”庄若人哈哈笑着,“那你俩在店里见,我现在就告诉云流。”

        三分钟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在考虑今晚怎么放松的庄云流被爷爷电话里一句“从小到大我没强迫过你任何事,今天就吃个饭,你就当是强迫了又怎么样?爷爷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何况只是吃个饭,又不是押着你去领证”弄得只能认命。

        他一脸黑线,怀着满腔抗拒去了惠竹膳,发现宴蓝还没到,顿时就后悔了。

        他应该慢悠悠的,让宴蓝等上一两个小时再说,反正他是庄总,事务繁忙,借口太好找了。

        哼。

        不做点儿什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

        于是半小时后,先坐地铁后打了个车才终于赶来的宴蓝推开包厢门,一眼就看见堂堂的庄云流庄总正坐在那里对着满桌佳肴大快朵颐。

        宴蓝在原地站住。

        庄云流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没扭头,筷子也没停下,随口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他心中得意极了,既然说的是吃饭,行,那咱们就好好地、单纯地吃饭。

        谁怕谁啊。

        宴蓝一言不发地走到庄云流对面坐下,垂着头待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扫码点单。

        庄云流又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费尽心思终于达到了目的,还不满意吗?还臭着个脸?”

        宴蓝知道前有公事后有私事,庄云流心里不爽,便低声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来只是打电话给老庄总说想去陪陪他,但老庄总说家里已经有客人了,又不想让我落空,所以就张罗着让我们一起吃饭。”

        “你可以拒绝。”庄云流干脆地说。

        宴蓝眼眸一垂,根本没法反驳。

        “抱歉。”

        他的心一跳一跳的,在庄云流这样的态度面前,他感到愧疚和羞耻,睫毛随着心情的波动而轻颤。

        其实按理说,庄云流也可以拒绝,但他也没有。

        他们都太重视庄若人了,不愿违逆他的意思,不愿他有哪怕一点点的伤怀和失落。

        尤其他已经知道了庄若人的真实病情……

        宴蓝攥紧了放在桌面下的手。

        他的内心十足地清高骄傲,但是为了庄若人,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庄总。”

        他抬起头来,神情前所未有地温顺,态度和语气极为诚恳。

        “我知道,您在工作上是认可我的,我相信您现在对我的看法一定跟第一次见面时不同了,所以我想说,我在生活中也并不是您最初想象的那样,如果您能暂时放下抗拒和偏见,您一定会看到一个真实的我,说不定您并不讨厌那样的我。只要您给个机会,我就愿意、愿意……”

        这样说话可以算是低声下气了。

        宴蓝非常不习惯,说着说着,满头汗都冒了出来。

        庄云流也很意外,终于放下了筷子,抬眼认真看过去:“你愿意什么?”

        宴蓝吸了口气,“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您周围有很多极力讨好的人,我愿意跟他们一样,我愿意努力变成……您喜欢的样子。”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庄云流疑惑地皱起了眉。

        二人僵持着,试探着,庄云流突然一笑,轻巧地说:“呦,改策略了?”

        宴蓝一愣。

        “发现我对事业型的没兴趣,现在改柔弱型了?”

        宴蓝:……

        事已至此,他只能努力忍耐,“庄总,我是认真的。”

        “行吧,那你现在就表现一下。”庄云流玩心大起,一派悠然闲适,“我倒是挺有兴趣看看你究竟会怎么讨好我。”

        宴蓝:…………

        庄云流在撒气。

        但他必须承受。

        包厢里的座位是长沙发,宴蓝略一犹豫,站起来走到庄云流身边坐下。

        庄云流立刻用眼角冷瞥了他一下。

        宴蓝只当看不见,不动声色地帮庄云流把各样菜盛出一些放在餐盘里,又把汤盅满上。

        庄云流的脸上露出了不过如此的凉薄笑意。

        宴蓝便又恭顺地端起餐盘捏起筷子。

        “我看你不应该进娱乐圈。”

        宴蓝一愣。

        庄云流一脸嘲讽,下巴点了一下宴蓝准备给他夹菜吃的动作。

        “你应该进养老院。”

        宴蓝:………………

        他把碗筷放回桌上,正有点泄气,庄云流突然长臂一伸,转身按住他外侧的手腕,把他圈在了自己和沙发靠背之间。

        宴蓝顿时大惊,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又一次发生了,他下意识向后躲,庄云流却用另一手箍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回拽了一点。

        “看着我。”庄云流命令道。

        宴蓝不动。

        庄云流就继续嘲讽:“你刚才怎么说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怂,我看你是真地只有嘴皮子厉害。”

        宴蓝被激将成功,转回头来直视庄云流的眼睛。

        这次的距离比上次更近,这次包厢温馨的环境比上次在办公室时更显私密,庄云流对他的压制也比上次更有侵略性,如果说上次是警告,这一次就是发现警告无效之后的惩罚。

        庄云流当惯了总裁,看着人的时候,眼睛里几乎全是威压,他却仍觉得不够,搂宴蓝脖子的手转而捏住了他的下巴。

        这是一个更具掌控和威胁的动作,宴蓝甚至不太敢呼吸了。

        没被抓着的那只手在身后艰难地攥着沙发的皮面,对抗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想逃。

        他努力忍着,努力调整情绪。

        庄云流却仿佛兴致正浓,轻轻歪头眼睛微眯,定定地看了宴蓝一会儿,挑了一下眉,再次强调道:“你刚才怎么说的?”

        庄云流身上的香水味就像微风送来的湖水涟漪,宴蓝的心怦怦直跳,整张脸带着脖子和耳根都在发热。

        他攥了攥双手手指,终于轻轻抬起,像情窦初开的中学生第一次坐暗恋之人的自行车后座,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搂腰、搂也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一般。

        他从来没和人拥抱过。

        但现在,他勉强算是以那种礼貌社交的方式抱住了庄云流。

        庄云流的唇越发靠近,宴蓝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也说不准究竟是碰上了还是没碰上,就在那个非常薛定谔的时候,庄云流将他推开了。

        “太青嫩了,我可没时间陪你练手。”

        庄云流往旁边挪了一下,整理西装衣襟和领口,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继续低头吃饭,仿佛身边坐着一团空气。

        完全被戏耍又完全被无视了的宴蓝按着沙发边缘片刻,坐回了对面自己的位子。

        不多时,他点的餐上来了,二人便像拼桌吃饭一样,全程各吃各的,没有任何交流。

        等吃得差不多了,庄云流擦擦嘴,说:“我签单。”

        宴蓝没说话。

        庄云流皱了皱眉,又说:“你回学校是吧,要不要送你?”

        他当然不是真想送他回家,只是为了避免庄若人责怪,宴蓝心知肚明,摇摇头说:“不用。”

        “那我先走了。”

        庄云流多一句劝都没有,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你,以后少骚扰我爷爷。”

        宴蓝瞬间捏紧筷子,眉间染上了愠色。

        但庄云流根本没看见,只警告完自己的便转身就走。

        在餐厅里心神恍惚地待了一会儿,宴蓝动身回学校。

        他预计了一下,先打车,再坐地铁,然后抄小道从偏门进学校,回宿舍后立即洗澡睡觉,应该能跟几年来习惯了每晚在自习室学到关门的三个室友错开,等室友们回来发现他已经睡了,肯定不可能再专门把他拎起来问八卦。

        能拖一时是一时,等过两天网上再出现个新瓜,周围的人自然就会把他这一点小新闻给忘了。

        一个小时后,宴蓝从地铁上下来,按计划抄小道。

        大学城本就在城市边缘地带,相比繁华的市中心,这里不可谓不偏僻,小道自然更加偏僻,一路上几乎都没有路灯。

        宴蓝凭着走过了许多遍的本能快步向前,突然侧面风声一紧,他愣了一下,尚未来得及防备,一个力量就猛地撞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手背传来一阵狠狠的刺痛。

        趁着这个空当,攻击了他的身影“嗖”地快速跑向黑暗之中,接着“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面前。

        宴蓝抬头看,面前只剩下黑暗,周围也是一样。

        把手背放到眼前,一道细长的口子正在流血,而地上,两个淡色的东西在黑夜里非常显眼。

        他犹豫了一下,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发现竟然是一柄浅蓝色塑料壳、刃上还沾着他血的眉刀和一个白色的信封。

        非常不好的预感漫上了心头。

        轻轻捏着眉刀刀柄,他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

        黑色的字迹映入眼帘,一笔一划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使得原本娟秀的字体变得非常生硬,带着明显的恨意——

        “宴蓝,你以为你可以永远躲藏吗?

        我们找到你了。就是你。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许天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吗?他过去那么多年的努力以及他原本光明的未来全都被你给毁了!你太可恶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恶毒的人!

        许天一直都是爱笑的,但现在的他一定在痛哭在以泪洗面!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阴沟里的蛀虫!

        我们要求你马上公开给他道歉!为他澄清!最迟明天早上八点,我们要看到你的道歉声明!否则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只发生这一次,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们的力量是你想象不到的!”

        ……

        极端粉丝的威胁信。

        周围的昏黑之中仿佛布满了一双双恶意窥视的眼睛,森森凉意从宴蓝的脊椎开始发散。

        他捏着信纸和眉刀,压制着急促的呼吸,当机立断决定不回学校了。

        最近的酒店在五百米外,他迅速过去开了间房,首先冲进浴室洗澡——这是他缓解不安的方式。

        一个小时后,他坐在床上,用仍在颤抖的双手捧着手机,在那个至今空无一物的账号上发表了第一篇内容。

        然后扔开手机,彻底地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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