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这一别，何时能见
守山的侍卫已得到消息，打开关卡，避于静处，任二人携手踏上了上山之路。
月光如水，静静在眼前流淌，秦明雪从未试过这种感觉，爱人在身畔，他掌心里的暖一直渗进她的心底，隐隐的，有水声从密林里传来，像夜的歌唱。
“累吗？”陆无渊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问。
“不累。”秦明雪连连摇头，她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这样她就不必忍受相思的煎熬之苦。
“明雪……”他低唤一声，停下脚步。
“怎么了？”秦明雪仰头看他。
“在行宫里不必担忧我……”
“我才不担忧你呢，你的本事大得很，能把魔怪都杀光，你是无敌超人，心思又坏，谁是你的对手啊。”秦明雪嘻嘻笑起来，抬手拍打他的胸膛。
“呵……”陆无渊低笑起来，看她俏脸泛着红晕，忍不住就低下头，亲吻住她的脸颊。
“抱我。”
陆无渊托起她的腰，她立刻轻轻一跳。
“你怎么敢跳？”他虎下脸，责备她。
“我为何不敢跳？闻人暖说了，我有天命傍身，魂飘走了还能飘回来，谁也没有我长命，我的孩子一定也一样。”
秦明雪嘻嘻笑着，捧着他的脸使劲揉。
“就你会找借口。”
陆无渊轻斥一声，他怎么不知她在故意拖延上山的时间呢？
可总得一别，他总得打下豺狼虎豹，还她一个盛世清明天下。
况且她一晚未眠，对腹中孩儿也不好。
他就这样抱着她，大步往前走着。
秦明雪趴在他的肩头，手指在他的背上划着字。
“写的什么？”陆无渊猜不出来，低声问。
“是我给孩子取的名字。”秦明雪笑着说。
“哦？你取了什么名字？”陆无渊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秦明雪吃吃笑起来，她可不准备现在告诉他，她想叫儿子为蜡笔小新，叫女儿为小西瓜，她要在等他的这段时间里，给他写长长的信，给他讲很多故事。
陆无渊低低一笑，把她抱得更紧了，远远的，行宫飞檐在月下若隐若现。
秦明雪扭头看向几乎贴近月亮的飞檐，百感交集，像他这样的速度，不要多久就能到了……
“陆无渊。”她拍拍他的肩，伸手指大树，“树上开的什么花？”
陆无渊抬头，参天的千年古松伫立眼前，根根松针承托月色，居然开出了金黄色的花朵，他建行宫至今已有八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古松开花。
“想要？”他随口问。
“想要……你这个折花圣手。”秦明雪点头，笑了起来。
秦明雪勾下了头，二人站在月下，久久沉默着。
突然，秦明雪踮起了脚尖，狠狠咬住了他的唇，睁圆眼睛直盯着他看着。
陆无渊不动，任她咬。
秦明雪缓缓松开了他的唇，苦笑起来。
“男人的野心真大。”
“明雪，我不期望你现在明白，总之你在行宫里好好安胎，等我回来接你。”
陆无渊轻抬起她的小脸，柔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秦明雪强自镇定，捂住胸口，隐隐的疼痛感让她不想松开他的手，“可能我从未经历过恋爱，虽活了两世，你却是我第一个爱人……”
她不知道想表达什么，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轻叹一声，扬头看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爱你……你分明不是我以前希望的那种类型。”
“啊，还很坏，欺负你，打你，让你受伤……”陆无渊接过了她的话，自嘲地说道：“若知你我能走到今，我以前也不敢出手啊，如今要受你折磨。”
“呸……我能折磨你什么？是你折磨我好不好！”
秦明雪啐他一口，握拳打他。
“明雪，上去吧。”陆无渊抬手指行宫，低声说。
秦明雪往前迈了一步，用力地抱住了他，只三秒而已，她便松开了，抬头朝他笑笑，轻拎着裙摆，埋头往行宫的方向走。
既然留不住，便不留吧。他有他的天下，她只需在此等他即可。
陆无渊心有不忍，想唤住她，可见她步子匆匆，连忙跟上前去。
月儿弯弯，像情人悲伤微弯的眼睛，一抹云纱斜斜横过月儿，像在为她擦掉悲伤的眼泪。
行宫高墙入云端，朱色大门前，两只镇宅神兽彩玉麒麟圆睁双目，二十多名仆从正立于大门两侧，垂手恭立他们一行人，并且，清一色的俊秀少年。
“水园里栽培出来的？”秦明雪立刻猜出这些男孩子们的来历。
“嗯。”陆无渊点头，抬手让大家退下。
“年轻俊秀，锁在这深山里不是可惜了吗？”秦明雪为他们惋惜。
“三年一换，他们可以自定去留，或可考入朝中为官，或去军中，都悉听他们自便。”陆无渊沉声说着，握紧她的手，带她走进了大院。
院中并不如秦明雪想像的大，两重院，少年住前院，秦明雪和带来丫丫母女住在后院，为她作伴。
这里从不接纳外人，这母女进来，都瞒着秦明雪先行服用了镇月丹，离开此处时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这是你的房间。”陆无渊推开一间门，扭头看着她笑。
“我的？你的呢？”秦明雪有些奇怪地问他。
陆无渊呵呵一笑，指隔壁，“我在隔壁。”
“讨厌。”秦明雪瞪他一眼！
“不过，今晚我陪你。”他摁她坐下，仆从们端来水，伺侯他二人梳洗，又点上了兰花香，让屋子里香意盎然。
秦明雪虽闻不到味道，可这香钻进她的鼻中时，她渐渐就有了困意，眼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
陆无渊把她抱到榻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为她放下锦帐，转身出去——天，已经露出薄曦，他不能再耽误下去。
一夜梦中繁芜往事，秦明雪醒来时，只觉得一身大汗淋漓，猛地坐起时，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榻上，陌生的桌椅窗棱……
她立刻跳下榻，大步往外跑去。
“夫人。”
丫丫正蹲在院中给小花浇水，见她出来，连忙起身叫她。
秦明雪看了她一眼，继续往行宫外狂奔。
“主子已经走啦。”
丫丫在她身后清脆地说。
秦明雪的脚步是未停，一直冲出了行宫大门，冲到了行宫外的岩石边，眼前是滔滔松海，不见下山蜿蜒路……他一声招呼没打，就那样静悄悄地走了……
这一别，何时能见？
秦明雪双眼渐渐模糊，突然就拢了双手，放在唇边大喊：“陆无渊，你不是个玩艺儿，你悄悄跑了……陆无渊，你给姐好好保重啊，一根头发也别弄掉啊……”
她清亮的声音一直在林中回响着，惊起雀儿无数……纷纷扬扬的，松针上的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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