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娘娘今儿还未醒
春衣的手指慢慢松开，愕然看着陆无渊，嗫嚅着说：
“我不是、不是要这个……”
“朕知道，可是朕能给的只有这个了。”
陆无渊眼角有了几丝愧疚，还是转身走开。
春衣颓然垂下双臂，双眼里泪珠一涌而出。
“娘娘别太伤心了，皇上只是心忧雪妃的病情……”
兰儿想安慰她一句，春衣却摇摇头，小声说：
“不是，他变心了，他只爱雪妃，心里没我了，我长得不如她漂亮，不如她伶俐……”
她哭着，往春水殿去了。
秦明雪觉得自己顶顶小人，左右看看，跟着陆无渊往朝宫去了。小人也罢，反正她这辈子就要争这一回了。
“明雪。”陆无渊迈进门槛，低声唤她。
天真走过来，小声说：“娘娘今儿还未醒呢。”
“未醒？”陆无渊拧拧眉，大步走到窗下的梨木榻边，楠木铃铛却不在枕边，他一把掀开枕头，看到一方锦帕，锦帕里包的就是铃铛。
“明雪！”他有些急了，匆匆转身，冲着大殿内大喊。
秦明雪嘻嘻一笑，坐在榻上，双脚悬在半空中晃荡着，看到他为自己紧张，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好呢？
他在大殿里绕了两圈，有些颓然地面朝窗口坐下，秦明雪突然发现他身上的锦绣龙袍有些大了，她病的这些日子，他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秦明雪有些不忍心了，从枕下摸出金丝楠木的翡翠铃铛，在空中晃了晃，乐声清脆动听，陆无渊的双眼眯了眯，大步就走了过来，一掌抓住翡翠铃，沉声说：
“明雪，不许再这样！”
秦明雪往前一倾，想把头靠到他腰上……结果，她直接从他身上穿过去，一头栽到了地上，摔了个眼冒金星。
哪里有魂还被摔疼的？
秦明雪恼火地爬起来，揉着脑门看陆无渊，他拎着风铃，也是一脸纠结。
“别这样。”
他把手摊开，却伸向窗口，以为秦明雪还在榻上坐着。
秦明雪走到桌边，拎笔写字，“闻人暖何时回来？”
天真提醒他看，他这才飞快转身，看到她写的字，这才有了几丝笑意。
“快了吧。”
“快了是什么时候？”
“等不及了？”
陆无渊的唇角含笑，看着笔的后方。
“去你的，你也不怕有怪物吃掉我！”秦明雪拧拧眉，飞快地在纸上写。
陆无渊神色大变，立刻摁住了笔，低声问：“是不是害怕？”
秦明雪抬眼看他，说实话，害怕倒不怎么害怕，举目望四周，只有她一个异物在游荡，她不让别人害怕已是万幸了，若她心坏点，举着楠木棒到处去敲人脑袋，那后宫中会鬼哭狼嚎。
“不怕。”她沉吟一会，在纸上落字，“你忙不忙？”
“你有事？”陆无渊问。
“陪我去园子里，我们取水酿酒去。”正是楚国的葡萄盛出季，秦明雪想为陆无渊酿一坛葡萄酒。
“好啊。”陆无渊怎么都没想到秦明雪会叫他一起酿酒，顿时乐开了怀。
等秦明雪写好步骤，再带上天真，一行人到了紫潭边上。
这潭水是活水，地上水涌上来，在小潭中间直鼓泡泡，一串串的，晶莹剔透。以前秦明雪都是晚上来，白天看这小潭，四周竹子翠绿如玉，风一吹，如美人在舞。
陆无渊依着她的指挥，打了两坛子清澈的潭水密封好。
秦明雪坐在一边的草地上，看着他按自己的指挥行事，心里乐悠悠的，天下最强大的男人受她驱使，这感觉太棒了！
她坐了会儿，拿出那支楠木笔，用硬的一端在地上写：“你还记得叶荨芸吗？”
“她只是一名侍姬，怎么了？”
陆无渊不解地问，大半年前的事了，她还得翻出来生生气么？
“她是秦雷的人。”
“我知道，她已被关进冷宫，一个小卒子，杀不杀无所谓。”
陆无渊淡然说了句，秦明雪倒吸口气，又写：
“宫变那日，你真的在宫中设了埋伏等我吗？”
“你不跑，我的埋伏也白设了。”
陆无渊笑了起来。
“那为什么悬妤丝会在这里出现，什么人在紫潭里下了紫罂粟？焱苍昊会不会真的还活着，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无法露面？”
秦明雪一连串问题写出来，让陆无渊眉头轻锁。
他并非未去深思这些，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猜测焱苍昊在宫变之日落进连相之手，可搜遍连相的地盘，连焱苍昊的影子也没找着。
“咦，如果他哪一天冒出来，会不会很可怕？”
秦明雪眉头轻锁，有些担忧起来。
“不会，如今天下大局已稳，他就算死而复生，又能兴起什么风浪？”
陆无渊却笃定极了，他软禁太皇太后，诛杀连相一脉，收复老臣之心，现在已将朝政大权和兵权完全收入手中，就连胡域国也被他打得不得不割城求和，他已不再受任何人牵制，刀光剑影里一路闯来，如今他不再担心任何人对他不利，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斩一双。
“水已取好，回去让人送葡萄来吧。”
“皇上，园子后面就有葡萄呀，进贡的葡萄虽然好，不如自己采的有趣。”
天真在一边出主意，双眼放光。
陆无渊一听，连连点头，“对，天真，你把水送回宫里去。”
“可是奴才也想采葡萄。”
天真苦着脸，小声嘀咕。
“你是想吃葡萄，我都听说了，园子里种的都是晶明珠，葡萄里的好东西，快被你吃光了！”
秦明雪恶意地在纸上告状。
天真干咳一声，仰头望天。反正皇后病着，冰洁不在，陆无渊又不太吃，他不下旨，太监们也不敢随意摘了送人，现如今园子里的葡萄熟透了，他瞧着眼馋，总借口进去看看是否熟好，摘上几串吃吃。他是陆无渊身边的红人，也没人敢拿着葡萄的事去告御状，顶多悄悄议论几句，这还是秦明雪昨儿在园子里乱逛的时候听到太监们说的。
“你倒还真是秦明雪的好义父，也这么贪吃！”
陆无渊训斥一句，天真厚着脸皮呵呵一笑。
“皇上，奴才是尝尝……有没有毒……”
“你怎么不尝尝是否进了盐，入了味？”
陆无渊讽刺一句，令他抱起两坛子水，一起往葡萄园里走。
天真抱不动，皱起苦瓜脸，蹒跚地跟在陆无渊后面。
“皇上。”
玉帘突然从后面追了过来，捧着一碟子樱桃，笑吟吟地看陆无渊：
“皇上尝尝这个。”
她一面说，一面瞟陆无渊身后，眼神分明有些发虚害怕，毕竟对方是一个……半人半鬼的雪妃娘娘……
“沐贵嫔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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