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她曾经的自画像
秦明雪只得跟上，伸手挥开悬在半空的蛛网，到柜台里看了看，居然还有几枚铜板，她把铜板给摸了出来，小心地揣进怀里，快步往后面的小院走。一枚铜板也是她的财产，可不能遗弃这些可爱的铜板。
陆无渊还在四处张望，秦明雪这铺子还不小，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有美酒点心，全分了区，对外称之为“自选商铺。”
他还是有些佩服她的小脑袋瓜子，一个女子，在生意场上混成这般光景，已算不错。
“陆无渊。”她在后院喊他。
他撩开帘子，看向她。院中一株玉兰树，碧绿的叶子中间托着大朵的玉兰花，满院的幽香。
“陆无渊，你能帮我把那个拿下来吗？”
秦明雪指着玉兰树梢，清脆地说。
陆无渊抬头看，茂密的叶片中，看不到她要什么。不过他还是施展轻功，跃上了玉兰树，在枝叶里翻了片刻，看到了一个绿布包裹的小盒子，紧紧地绑在枝头，若不上树，是看不到这个做了伪装的小包裹。
“这是什么？”他跳下树，径自拉开绿布。
秦明雪看着他不客气的行为，幽幽出声，“小心机关。”
陆无渊只瞟她一眼，丢开绿布，打开盒子。哪里来的机关，里面只有一幅画像而已。
“这是谁？”
陆无渊抖开画像，疑惑地问。
画上是一个女子，穿着奇怪，短衣短裤。画像上的女子长相挺美，和秦明雪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这女子唇角边有颗细小红痣，显得更加俏皮。
“鬼……”秦明雪看他一眼，把画像拿过来。
这是她的自画像，不是鬼，又是什么？她怕在这里呆久了，忘了自己长什么模样。她后来又画了许多次，可都不如这一张，所以便装裱好了，留成纪念，永远纪念那个悲催的、相信爱情的郝夏。
“有这么漂亮的鬼？”
陆无渊抬高手，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她。
“要不要我把这鬼召来伺侯你一回？”
秦明雪冷笑，踮高了脚尖想要夺回画。当时她是爬着梯子上去藏画的，现在她浑身酸痛，又有陆无渊这个会跳高的，一时想偷懒，所以才支使他上去。
“她是何人？”
陆无渊见她满眼急切，把画还她，又问。
“不知道。”
秦明雪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
“是个客人出金十两让我画的，画好之后一直未取，人家既然出了钱，我自然要好好保存客人要的货物。”
陆无渊半信半疑，看着她小心地叠好画。纸上有落款，可是字很奇特，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字。这个秦明雪难道真是妖孽，所以才这样独立特行？
秦明雪走到院墙角落，拿了把生了锈的小锄，在玉兰树下一阵挖，一只酒坛出现在二人眼前。秦明雪一脸欣喜，用力把酒坛给抱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搬到了一边的小石桌上，抹了把汗，一把掀开了酒坛封口，笑着说：
“哈，原来我的好酒还没被挖走，陆无渊，你今天有福气，这酒没人尝过，我以前准备寿终正寝的时候来上一坛的。”
陆无渊只闻到漫天的酒香，这香奇异非凡，至醇至浓。
看过她太多花架子百出的调酒，那些酒也甘美卓绝，可是这一坛酒，却超越所有的酒，闻之，便令人向往。
“这是何酒？”
他讶然上前，低头看坛中幽黑的酒液，初升的太阳照进坛子里，铺上一层暖光。
“它叫…重生……”
秦明雪轻轻地说了一个名字，在陆无渊愕然抬头的时候，她已经凑过去，抱着酒坛子往嘴里倒，哗啦啦地几声响，陆无渊都觉得糟蹋了，夺过她手里的酒坛子，犹豫了一下，也仰头喝了一大口——
辛辣，如火焰一般滚过喉头，窜进他的胃肠，再在他的体内点燃激情之光，整个人突然就兴奋起来。
“好酒。”他赞道。
“以前我为了它，付出了两百二十九天的努力，爬过了几十座山，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那眼泉水……泉边生长着美丽的合欢花，可惜，我都没喝上一口，就……”
秦明雪闷闷地说了一半，把话吞回去。都过去了这么久，她始终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死得太惆怅罢了。
她和他起了争执，滑下去的时候，他居然用力再推了一把……从此她成了秦明雪，一个比郝夏的命好不了多少的人。
可是，霉霉相遇，不应该负负得正吗？为何演变成了霉的立方？
“你在哪里寻到这眼泉的？”陆无渊又饮了一口，问她。
“嘻嘻，踏破铁鞋无觅处，就在尼姑庵后面，尼姑庵后面有好多合欢花，哈哈，尼姑春心不死，醉后也会解罗衫，我可是捉到好几个……”
秦明雪也兴奋，显然是被重生酒给刺激的。
陆无渊想，这可能真是个妖孽吧，否则怎么会有女子大大咧咧说这样勾人的话？不过，据他所知，尼姑庵那里并没有合欢花。
“怎么没有？那花双蕊重瓣，交颈而生，艳丽非凡！”秦明雪愤怒反驳，他不能睁眼说瞎话，明明和合欢花长得一样，聂颖也说那就是合欢。
可听完秦明雪的话，陆无渊的脸色骤然变了，立刻伸手击向胃上的穴道，要把酒给吐出来。
“喂，你糟蹋我的酒！你以为我给你下毒？我告诉你，我绝不用毒药来糟蹋我的酒！”
秦明雪火了，迅速把坛子封口封上，她还不给他喝了呢！
在她心里，酒分上下两品。下品如牛饮水，上品如阅人生。她视美酒为人生知已，若不能欣赏，就别沾她的酒。
陆无渊还是脸色铁青，恨恨地问：
“秦明雪，亏你自认懂天下酒，知天下事，朕问你，那种花可是初开为绯色，再开时，近乎至紫色？”
“对啊，这就是合欢啊，尼姑庵后面有一个溪谷，谷中全是合欢树，一朵一朵地挨着，绯红满谷，在谷中的泉水很清洌，是酿酒的好水，有问题吗？”
秦明雪皱眉，虽说此地的合欢和她那里的有点点不同，可是她问过聂颖，的确是合欢没错。毕竟远隔时空，合欢有变种，这也不奇怪！
“果然你一直是这样自大！”陆无渊脸绿了，掏出帕子，掩着嘴抹了几下，冷冷地看着秦明雪，沉声说：“那种花叫绯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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