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疫病迁徙

因为寿命短暂，死亡造成的阴影很快被淡忘，因为发生了其他更大的事，连续降雨。雨不大，就好像台风的尾巴悄然离去，台风的触手还未到来了，或者转了一个圈只是蹭了一个边。

        台风没有来，但是死亡的气息过来了。湖里会经常漂过来一只只野兽的尸体。“不要触碰立即焚烧。”那是瘟疫的祸源。

        凤琴以为自己反应够快，因为第一只开始死亡的动物，她就发布了这项严格的命令。但是还是有人感染了瘟疫，第一个有症状的就是自己。

        雨已经停了，湖面上陆续几个飘过来的尸体立即被撒了桐油焚烧，每个人，都带了至少10层的口罩咽住口鼻。以家庭模式组队外出，禁止不同家庭交流。

        任何人，不可饮用湖水，一律从兔城运输饮用水。甘草，连翘，等清热解毒的药汤，每日服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防患于未然，或者本来也不能有问题，是凤琴大惊小怪，但是她就是怕，要知道一个瘟疫十室九空，十不存一，不爆发那是白忙一场一旦爆发发展起来的这些人就完了。

        在看着又一具豚鹿的尸体被焚毁，凤琴只觉得一阵阵的冷意，因为天气变化，已经穿上了最厚的衣服，可还是冷，看看旁边的人，他们一直不怕冷，但是……一阵阵咳嗽，胸口疼痛，一浪浪袭来。原来……是我。

        因为头晕而一阵头重脚轻，倒下去的时候听到甜甜闷在口罩里急切的声音，“阿母。”

        再醒来的时候躺在别墅卧室，身体肌肉酸痛的感觉和胸口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冷热交替是醒着也是睡着，嘴巴里的苦涩是甘草的味道，他们都知道，咳嗽吃甘草。

        “甜甜，出去”压抑住咳嗽，凤琴只想说这些“不要再进来。”说完咳嗽的更凶，甜甜眼泪一滴一滴。不住的喂甘草粉冲成的汁液。她不走。

        “听话”

        “不，阿母，你吃药，……”阿母倒下很多人也有了这个症状，为什么只有阿母，会吃药不好用。一定是阿母不肯吃药。

        “乖，阿母自己吃药，你在外面，需要你，我就喊好不好？”凤琴摸到口罩给自己戴好，

        “好，阿母你休息，别说话”甜甜忙点头退到门外，关上门的时候，她看见门口有个身影蹲在地上捂脸哭泣，即使只是匆忙一瞥，也看出那是新城。

        本来就不是的个医生，常见的几个草药也就那么几种，长期印在药盒上的，医书上的方子一窍不通，所以，自己快挂了吧。

        死了的话会回去吗？

        凤琴开始总是想回去的事，可自从带回了新城，仿佛找到一个必须留下的理由，那个孩子太不普通，他不像白城从小在关爱中，更不是普通人能适应环境，他就是新城，很难离开自己的一个来自星星的孩子。

        如果死掉，新城该怎么办。

        用力坐起来，把一旁的好几碗药一口口灌下，金银花，连翘，竹叶，薄荷，甘草。凤琴想哭，喝药喝到饱，还不知道有没有用。

        戴好口罩扶着白城的小床，有轮子的床当成拐杖，一步步，去窗户前打开通风。进来的风让凤琴打了个寒战，赶紧往回走去厕所，放水洗手。然后又徘徊回到床边。用最大的声音说。

        “所有人有症状，单独隔离一个房间，不可靠近。多喝水多喝药，再加一个大葱水。”

        “每个人都带好口罩，掩住口鼻”

        “入口的水，只能去兔城取。”

        “继续关注死物，一定要焚毁。”

        “没有症状的人，也不要大规模组队。”

        凤琴的咳嗽打断好几次，她重复着已经说过的话，怕他们不听话，他们以前经常不听话，说好，只是熬糖，他们一走半年，四处掠夺。说好的农耕，一有新奇猎物人都跑没了。

        如若不是因为麻布变漂亮，他们才不会听话穿衣服。他们从来不听话。都擅长阳奉阴违。

        躺着，不敢睡，怕这样一睡就起不来了。安静下来满脑子都是新城，那个可能会自己将自己湮灭的新城。

        “阿母想要个新包包。”凤琴用最后的力气说，她知道新城会听到。新城有事做才会好起来。

        门外的新城从赤红的心境里醒来，阿母要包包。眼睛恢复粉色，跑下一楼，在格子置物架上寻找，阿母包包有很多，肯定不喜欢一样的，要做一个最精致的。

        最终在一众的精致兽皮里挑选一块黑色的鳄鱼皮，是腹部柔软的皮革。鳄鱼背部皮甲太过坚硬只能做甲，但是腹部皮子鞣制后是非常好的包包材料。

        阿母说包包是放很多东西的，里面要分隔，又选了一块麻布。然后开启做包模式。

        乐乐和甜甜轮流照顾阿母，送药送食物送水，他们不敢告诉阿母，有人死掉了，部落的人开始人心惶惶

        他们也不敢说，鸡也有病了的，乐乐大着胆子把5000只鸡全部烧死。

        他们去兔城取水都是不见兔城人。就像阿母说的，不要交流。不交流食物就匮乏了。白城在楼下不哭不闹，新城一直做包包，谁的话也不听。

        明明他们打猎回来的食物，就放到门口，还有取回的那水用小坛子装着，不是他们不进去是没有时间了，他们漫山遍野寻找的草药……原来阿母说草药要一直攒着，大家都没在意，现在好像不够了。

        所有健康的人，都在找药，当部落三分之一的人需要用药吊命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药那么重要。

        被隔离的人有的严重，有的轻微，有的在康复，有的在慢慢停止呼吸。

        这时候被背到山顶的人好多。几乎每天都有。

        凤琴眯着眼看远处山顶的黑烟，一缕烟，一条命。用力的灌药，等老娘好了一定要搞出来药丸。上厕所太熬人了，肉酸痛的不行，走半步就咳嗽，不去厕所更不行。

        每天数着烟，不记得数了几天，她记得有一天的烟连续的，一直烧，后来，变少，只几缕，再不燃烧。

        也是这天，大家给她准备的东西里除了食物，药汁，还有……一个包，凤琴迅速睁大眼睛。

        黑色，方形立体，外设单独袋，用细小铜扣封住，上开口，双提手～鳄鱼包，太孝顺了，新城太乖了。

        疫病几乎过去，可大家依然不说话，因为部落的阿母还是没有康复。整个部落人口减少了十分之一。有老人有孩子，年轻人反而少，全部康复的人都在寻找草药，也全都在烧毁那些不明原因死亡的猎物。

        直到某天，阿母从别墅了里走出来，她憔悴，虚弱，瘦了好几圈，人变得随时会倒一般。

        “我的子民”

        “阿母”“阿母……”

        “我们需要迁徙”看着眼前这条河，养育了部落2000人。

        众人不解。

        “瘟疫没有过去。这里是瘟疫之地。”凤琴颤抖，一个疫病没有10年，哪能消亡。“带上我们的东西，走吧”

        因为对阿母的盲目崇拜，甚至没有人反对，迁徙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目的地，向太阳落下的地方。

        “光以家庭为单位，分配车马。带好食物，更重要的是种子。”

        “明早出发。”

        凤琴坐在大大的桌子前，趴着一个好久不睡而累倒的大男孩，桌子上一个盖着毛毯的白城。离开这里，最不舍的是自己，这里有一栋，新城为自己设计的房子，房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新城对自己的依赖。

        上楼用大箱子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装起来，有新城不熟悉织布时候的粗糙布料，有越来越精致斜纹布，还有蚕丝缎面的睡裙衣裤，他还会麻毛混纺……可是这些都带不走。

        四个箱子装完再装第五个箱子的时候，脚步声，那是新城，“阿母要把这些都留下的。以后阿母就真的没衣服了。”凤琴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

        新城是抱着白城的，他把自己的手放到阿母手机，仿佛在说，新城会给阿母做新衣服的。

        凤琴想哭，这些她真的不舍得。连麻都是新城自己割的。织布机他改了七代。

        分配的车马最终下来了，自己获得了一匹马，一头驴，牛和车要拉公共物资。牲口的充足也让凤琴松了口气。驴马驮着东西可以多带一点。

        小小的白城也被装备了藤甲。特别他不能被晒从头捂到脚。

        新城仿佛什么都不需要，穿好衣服盔甲，就抱着白城等待，凤琴则是觉得什么都要带。最后竟然不知选择，难过的想哭。

        天快亮的时候，凤琴给自己从里到外套了最多层，真丝内衣，麻布衣，麻毛外套。皮甲，藤甲。而其他，就都在地面上的樟木箱里了。

        新城学着把自己的东西也装了樟木箱子。密封。

        封门窗。与这里告别。一行人向西前进。也许还会归来，也许只能魂归了。毕竟，仅仅只有35年的寿命，10年后，又能有谁还能回来，葬在那座最高的山顶，让骨灰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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