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粮票和布票

“虽说只是收留了个逃荒来的农村姑娘，可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容易招人口舌，对你今后的婚恋和前程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陆恒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领悟到王副厂长话中之意。此刻，他内心不禁想要回应一句：真是谢谢您提醒啊。
  风暴即将来临，他对这个时代高层人事变动并不知情，若真的与大领导家的闺女有了瓜葛，届时万一牵涉进风波中，后果不堪设想。远离风暴中心，对陆恒而言就是珍爱生命，最好的抉择。此次意外的误会，倒是无形中帮他避开了潜在的风险。
  陆恒心里暗喜，但考虑到王副厂长确实是出于关心自己，对此也不能有任何责怪之心。
  毕竟，谁也无法预知未来会有什么重大的变故。陆恒只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回应道：“我那时没想那么长远，看见那姑娘挺可怜的，就答应收留了。”
  “再说了，我认为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只要实实在在地把事情做好，让上级看到我取得的成绩，前途自然不用担心。”
  “就像当初，您和杨厂长他们，不正是因为我展现出的成绩，才多次提拔我吗？”
  “我有信心，今后一定能够做得更好，创造出更大的业绩，凭借自身实力，赢得更高的成就。”
  陆恒巧妙地暗示王副厂长对他的赏识之情，同时也坚定保证要靠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几句话下来，令王副厂长不住地点头赞同。
  欣赏一个依靠真本事上位的年轻人，反观自己，试图为陆恒谋划一条相对轻松的道路，显得有些过于权谋和狭隘。
  “既然你有自己的规划，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相信你的才华与能力，一定能创造更大的成绩。”
  随后，王副厂长退后几步，拉开抽屉，取出几张票递过去。
  “这是我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一些粮票和布票，你现在家里添了人口，先拿去应急吧。”
  王副厂长此刻的关怀让陆恒心中颇为感动。如果说之前他一直视王副厂长为一位严肃的上级领导，此时却觉得对方更像是一位真心关心、爱护并愿意帮助他的长辈。
  “王厂长，我现在各类物资都还够用，刚刚跟一些工友换了一些粮票，加上厂里发的奖励，足够维持生活了。”
  陆恒没有接下那些票。毕竟在那个年代，即便是王副厂长这样的级别，家中配给的物资虽稍多些，但也有限。家家户户都有五六个甚至更多的人口需要照顾，即便是双职工乃至三职工家庭，也少有听说谁能过得宽裕。陆恒现在缺少的是兑换物资的渠道，并非物资本身，因此不能接受王副厂长这番心意。但这份人情，他铭记于心。
  陆恒未等王副厂长再言，便起身告辞离去。
  另一边，轧钢厂即将远赴西北的十名工人，站在汽车上向周围欢送的亲人挥手致意。其中确实有人勇于奉献，积极响应号召，将这次调动视为一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但易中海显然不属于这类人群。
  当汽车缓缓经过四合院时，锣鼓声和鞭炮声响彻云霄，这是街道组织特意安排的欢送仪式。
  “干爷爷！干爷爷……”
  棒梗和小当也在人群中，望着胸前佩戴大红花的易中海，拍着手大声呼唤。
  汽车在这里短暂停留片刻，留给易中海告别的时间。
  易中海看看自己的孙子棒梗，又朝不远处的秦淮如说：“小秦啊，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你大妈帮忙。”
  “一大爷，你就放心走吧，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一大妈的。”
  秦淮如此刻刻意回避自家的难处，反而表示她会代替易中海照顾其老伴，这种恰到好处的表现力，让人不由得赞叹她的贤良淑德。周围知道她情况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对她充满了敬佩之情。
  易中海听到这话，想到即将远赴西北，竟有些哽咽，也觉着之前为贾家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有这样的母亲教育出来的孩子，将来必定是个懂得感恩之人。
  “当家的，你安心去吧。”
  “昨天我们不是找过小陆吗？他说先让你去干几年，到时候他会想办法把你调回来。”
  汽车边，一大妈靠近易中海低声细语。的确，他们此前曾恳求过陆恒帮忙，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赠送礼物。陆恒最后给出答复，让易中海先去西北，日后看能否想想办法。但这并非出于同情易中海，只是当时小丫头也在场，眼见易中海为了免于此次调动几乎要给他下跪，他只好敷衍一下。若非小丫头在旁，陆恒绝不会阻止易中海下跪，而是任由其自便。然而小丫头年纪尚幼，她的价值观尚未能理解复杂的恩怨纠葛。若让她目睹一个已生白发的老者向哥哥下跪，恐怕会在她的心灵上留下深刻印记。陆恒不愿小丫头纯洁的心灵过早受到复杂世事的影响，于是只好暂时应承，打发两人离开。尽管他知道，自己并无十足把握能帮易中海调回。
  这一举动，就如同父母吵架也会避开年幼的孩子一样，是为了保护孩子的内心世界不受冲击。

  陆恒只能暂且敷衍他们，让他们有了期待，以为他日后会设法将易中海调回。这样一来，易中海夫妇便满心欢喜，认定陆恒一定会履行承诺。
  临行前，易中海最割舍不下的是他对养老人选棒梗的牵挂。
  新房落成
  连续三天加班加点，陆恒终于带领团队完成了上级临时追加的任务。这意味着他暂时结束了繁重的加班生涯。
  作为车间副主任，虽然不用像一线工人那样高强度劳作，但日复一日早出晚归的生活也让陆恒感到了疲倦。他秉持着二十一世纪形成的世界观，无法像现在的工人们那样怀揣一颗无私奉献之心，毫无怨言地连续加班数日。
  下午五点钟，随着下班铃声响起，庞大的轧钢厂顷刻间热闹起来。黑压压的人群从各个车间涌出，有的奔向自行车棚，有的径直走向厂门口。
  陆恒也混入了这拥挤的人潮之中，在工人们的招呼声中跨上自行车，疾驰回家。对他来说，今天还有另一个好消息：翻修的新房预计今日完工。
  五十平米左右的房子改造，主要是砌筑几堵墙，将其分割成两室一厅一卫的格局。陆恒追求的是简约风格，墙面只刮一层大白漆即可，不去效仿别人家刷上绿色油漆，徒增甲醛污染。地面更是直接铺设混凝土，既结实耐用又便于清洁。水电安装也非常简单，家中电器总共也没几样，每个房间拉一根电线进去即可；水管仅需卫生间和厨房接入水龙头。不像后来那样繁琐，既要到处装插座、水管，还要为了美观把线管埋在墙体里，还得搞防水处理……
  总之，一切以实用为主，安全至上。电线路确保安全，水管不漏水就是最基本要求。陆恒心中暗笑，自己一个工人阶级，要是搞得富丽堂皇，岂不是学了资本家那一套？简朴实在才是最好的。
  正是因为设计简单，加之有十多位第二车间工人家属热心帮忙，原本预计耗时十天左右的工程，仅仅花了五天时间就已经提前竣工。对于陆主任的事儿，大家都不敢怠慢，而且陆主任出手阔绰，不仅每天补贴七两粮票，还提供鱼肉佳肴，另外每日支付一块钱的工资。
  如此一来，短短五天内，陆恒结束了办公室打地铺的日子，终于可以睡上自家舒适的床铺了。
  “哥哥回来啦！”
  每当陆恒回到四合院，小丫头总是第一个冲出来迎接他。
  “秀芝姐姐呢？”
  没见到李秀芝的身影，陆恒随口问了一句。
  “她在屋里收拾呢，我想早点出来等哥哥，所以先进来了。”小丫头一副邀功的模样，让陆恒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蛋。
  “还是我家雯雯最乖，知道出来等哥哥。”
  小丫头满足地笑了起来，无需吩咐，自动自觉地爬上了自行车后座，等待哥哥推她进屋。
  后院施工现场依旧热火朝天，大家都在忙碌着清理房屋内外装修后的垃圾。
  “陆主任……”
  众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继续手上的活计。
  屋内，头上裹着布防尘的李秀芝，正同二大妈、前院李根叔家的媳妇一起打扫卫生。
  “就这么简单的改动了一下，房子看着真敞亮，陆主任您可真有办法。”
  “听说一些领导干部住的楼房，布局就跟这个差不多，厕所都在屋子里面呢。”
  二大妈夸赞着，李根叔家的媳妇也礼貌地点点头。
  李秀芝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脸上浅浅的梨涡漾开笑容，轻声道：“陆大哥，你回来了，今天不用加班了吗？”
  陆恒点点头：“忙完了，接下来几天应该都不用加班了。”
  “那肯定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饭。”
  李秀芝说着，就要出门去做晚饭。
  “不必了，现在我不饿，人多正好，咱们抓紧把剩下的这点工作解决掉，随后再一同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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