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江慈的班主任是一个慢性子的人，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发完书，等到放学比其他班级晚了十分钟。

        临近下课的时候江慈偷偷在课桌里收拾书包，等到班主任终于说放学，江慈立即跟着人群挤出教室。

        探头往何野班级一望，教室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江慈傻眼了，明明说好在教室门口等的。江慈只能往校门口走去，希望何野在那里等她。

        校门口站着四五个人，江慈一个也不认识，左顾右看，也没有何野的身影。

        江慈陷入巨大的茫然。

        他是讨厌自己，先走了吗？还是忘了要等她？

        江慈疑惑之余，又后悔不该一口答应赵芳阿姨，导致现在的窘境。

        她不敢一个人回去，只能等在校门口，寄希望于何野发现自己忘了要等，之后回来接她。

        又等了十多分钟，校门口除了门卫，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江慈抿抿干涩的唇，眼圈慢慢红了。

        臭何野，死何野，她以后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走回去。

        处于极度委屈的江慈也没多想，愤恨地拽了下书包带子，抬脚就走。

        早上何野提醒她时路已经到了半程，江慈努力回忆着，凭着依稀的记忆回家。

        可惜她只记得一半的路，等到一条交岔路口时，不知道该拐弯还是该直行。

        江慈踌躇了老半天，凭着直觉，直直往前走。

        她又累又饿，眼前的路绵绵无尽，在走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水库，水库横亘在路中间，怀抱粗的水管排列在一起伸入旁边的沟渠里。只在路边留下一条极窄的路通行。

        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水库，江慈这才明白，她是彻底迷路了，

        明白这一点，憋了一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哗往下掉。

        她怕有拐小孩的，还不敢大声哭，怕被人瞧出来自己迷路了。

        江慈回到了那个分叉路口，她这一来一回，引起了一个男人的注意。

        看着她面生，男人主动上前询问，“闺女，你回家的吗？”

        江慈警惕地望着男人黝黑的面容，后退了几步，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男人又问了几句，见江慈都不回答，开始动手拉她，“你是不是迷路了，你家大人姓什么，我送你回去。”

        江慈恐惧地望着他，“我妈妈就要来接我了。”她见他还不放手，开始使劲踢他腿。

        “你是哪家的孩子，脾气还不小。”

        “你他妈给我放手。”男人身后传来一声呼喝。

        江慈越过男人身体往前一看，何野腰间扎着校服，脸色异常难看地冲到两人面前。

        “你谁啊你。”何野一把就把江慈护到身后。

        何野半路发现自己把江慈忘在学校后，急忙跑回去找，气喘吁吁跑到学校发现江慈已经不见了。

        问门卫有没有看见，门卫哪里有印象，只记得校门口是有一个背着粉色书包的女孩子在校门口等了半天。

        何野只能祈祷江慈等不到自己先回去了，他也不敢多耽搁，又急忙跑回去，一路上见着人就打听江慈的踪迹，问了一路，终于有人记得是有一个像江慈一样的女孩，背着书包向南边去了。

        何野追了一路，看见一个男的在拉扯江慈。

        幸亏他及时赶到，要是晚了一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你又是谁家的，啧啧，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男人笑吟吟地望着江慈和何野。

        “你管得着吗？”何野看着这人面生，口气越发冲了。

        不欲多纠缠，他拽着江慈的胳膊就直接离开。

        江慈害怕对方是人贩子，低着头，紧紧跟在何野身后，等到转过一个巷口，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江慈立即甩开何野的手。

        何野回头望着江慈，她眼睛红肿着，脸颊边湿漉漉的，明显哭过了，何野脸色讪讪解释着，“那个，我忘记要等你了，一发现你不在，我立刻回去找你了。”

        他边说便偷看江慈的脸色，然后发现她眼眶又红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晕满了泪水。

        何野瞬间就炸了毛，跟踩了刺猬似的，“哎哎哎，你别哭啊。”

        一路上江慈都在担惊受怕，刚刚还差点被坏人带走，何野不道歉就算了，他还狡辩。

        江慈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哭得伤心，眼泪就跟泉眼似的，不停往外冒。

        何野没有哄过女孩子，这会儿急得手足无措。

        “你别哭你别哭，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说完小心翼翼去扯江慈的手，啪一声，被她愤怒甩开。

        路上人来人往，不少人在看他们，活脱脱一副江慈被他欺负得模样，虽然事实上也如此，何野只得硬着头皮劝她，“要不，我们回去再哭吧。”

        他竟然觉得自己在路上哭丢人！！！

        还让她回家去哭。

        江慈哭得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何野怀疑她要哭晕过去。

        就在何野无计可施的时候，长时间没看到两个孩子回来的吴念真和赵芳找过来，把两人带回了家。

        何野回家后之后，就被打了一顿，往常赵芳打他，何野就满院子逃窜，这回知道确实是自己错了，一声不吭，挨完了赵芳的竹扫帚。

        期间，吴念真怕赵芳太过责罚孩子，安抚好江慈后，特地来何家劝阻。谁知，她来的时候何野已经挨完打，正躺在床上一声声叫唤，以博取赵芳的同情。

        见状，吴念真哭笑不得，和赵芳说了一会话就回了家。

        九点多的时候，正刷碗的吴念真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就见何野跟个竹竿似的直挺挺站在门口。

        “二婶。”何野乖乖喊了一声。

        吴念真忙招呼他进来，“快进来，你身上还疼吗？”

        一提到身上的伤痕，何野觉得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他面色尴尬地摇头，“不疼不疼，我妈下手不重。”

        说完何野眼睛状似无意往屋子里瞄了一下，吴念真意会，“你是来找江慈的吧，她在屋里玩呢，你进去吧。”

        何野犹豫一下，还是进去了。

        江慈的小卧室没有门，只有一层布帘挂着，何野撩帘子之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江慈。”

        江慈白天哭了好久，晚上没有精神，早早便上了床，又睡不着，只能开着灯翻着漫画书。

        听到有人喊，下意识回头，却是何野站在帘子旁边打量她，想也不想，江慈直接躲进了被子里。

        她实在讨厌死他了，一点都不想再见何野。

        面前江慈孩子气的动作，何野无语得腹诽，女孩子就是小气。

        没办法，歉还是要道的，何野慢腾腾挪到江慈床头，“今天对不起，我妈已经教训过我了”

        何野说完这一句，就卡壳了，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挠挠头，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江慈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看他翻来覆去就这两句，无语地撇嘴。这人，连道歉都不会。

        “我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再丢下你我就是小狗。”少年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誓言。

        她还是缩在被子里不吭声。

        江慈才不稀罕咧，吴念真说了以后都亲自接送她上学。她以后不会再和何野有交集了。

        女孩子好难哄，何野愁得想去撞墙了。说了，很多话，江慈就是不理他。

        “那我走了。”何野心气也高，当下就要走，“这个送你。”

        窝在被子里的江慈感觉被子被掀开了一角，有凉风透进来，紧接着就是何野走出房间的脚步声。

        江慈反手一摸，什么东西，凉凉的。

        举出来一看，那是一个圆圆的红通通的苹果，在灯光下，分外美丽。

        ~~~

        接下来一段时间，江慈上下学都由吴念真接送，偶尔在路上碰见何野他们，就直接扭过头去。

        吴念真教育她，“人家何野也不是故意的，也送苹果向你道歉了，你呀，就不能大方一点。”

        江慈不以为意，“他做错事道歉本来就是应该的，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玩呢，他这个人很讨厌。”

        吴念真深深叹一口气。

        两个小孩之间的龃龉并未影响两家之间的关系，时间越长，吴念真和赵芳关系愈加亲密，偶尔赵芳有事，会让何野上江慈家来蹭饭，反之，赵芳也会照顾江慈。

        每每这时，江慈和何野跟打过招呼似的，绝对不会和彼此同桌而食。

        赵芳都习以为常了，在江慈来家里时，会先把何野赶到另一个桌子去。

        何野无语，“到底谁才是你儿子。”

        赵芳头也不抬，“去去去，边儿呆着去，别老在这儿气我。”

        何野气得扬长而去。

        转眼就到了冬季，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有了意外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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