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蛊
信弘从怀中掏出信封,“这萧姑娘也是如安公子一般,半点痕迹都没有”。
不仅是他们二人,秋叶楼内的人都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般,年龄,籍贯,一概打探不出半分,还真是撞了鬼一般。
顾崟玉手不自觉握住茶杯,接着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轻轻放下,“他们本就是做的这一码生意,手脚干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鸿年那边说不定有了些线索”。
今日严云贵的反应他看在眼里,总觉得,会与萧秋的身份有些联系···
说话间,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青衣公子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本来白皙的皮肤现下有些微红,指腹都有些微微发皱,一看便知是在水中泡了许久所致。
他看向一旁憋笑的侍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那木桶烧了去。还有,屋内所有地方都仔仔细细的拿白醋浇一遍。若是遗漏了一寸,我拿了你们的脑袋”。
吩咐完,他便一言不发的盯向顾崟玉,眼神颇为幽怨,活脱脱像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顾思棠噗嗤的笑了一声,先开口道:“鸿年哥,现如今真是跟白斩鸡一般干净了”。
陆鸿年狠狠的踢开脚边的凳子,掀起外袍坐下,“我当真是脑子叫驴踢了,才会答应你们去严府”。
顾崟玉眼底带上一丝笑意,使了个眼色让信弘给他倒上一杯茶,“说说吧,可有何发现?”。
陆鸿年看着他的动作,不客气的把茶喝下,接着翻了个白眼,语气却是微微严肃下来,“方才你在内宅处可有瞧见旁人?与你一样,不是严府的人”。
顾崟玉看他一眼,语气有些莫名,“你如何得知?”。
陆鸿年医术精湛,武功却是仅仅能够自保,方才萧秋与她刻意敛了气息,即便是习武之人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是寻不出半点端倪的。
陆鸿年手微微握紧,骨节有些泛白,声音有些不确定,“方才严云贵的反应,虽说瞧着与中了邪别无二致,在我看来,却更像是中了蛊···”。
严云贵心脉处与肾脏处皆是有些杂象。这种情况,是他行医这么多年都未遇到过的。他当时确实不知到底是什么病症,方才在房内细细盘算了许久,才隐隐想起几年前师父游历四方回来,曾给自己带回过一本十分破旧的医书,上面有几章讲的便是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现如今已失传了许久,都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更多人只归做是神鬼之说,并不会放在心上。他当时也只是觉得有趣,才随意看了看。里面虽然讲的算不上详细,只是也略微提到了几种蛊毒以及人中蛊后的症结。
倘若严云贵真的中了蛊,若是他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严云贵中的蛊,是一种女子为了惩罚变心的郎君所炼制的蛊毒,名为钟情蛊,只能在男子身上发挥作用。
钟情蛊与寻常蛊毒相似,蛊虫共分为两种,母蛊与子蛊。中蛊之人身上的是子蛊,而母蛊则会被种在下蛊之人身上。男子中了蛊之后便会迅速肾气衰竭,蛊虫借机侵入肾脏以及心室中,日后也无法再升阳气、行房事。
在一定距离之内,下蛊的人还可以通过伤害母蛊来刺激子蛊。一旦子蛊受了伤害,便会在心室以及肾脏中翻腾不息,放出软刺,自心脉流向四肢百骸,中蛊的人也会感觉疼痛布满全身,但又迟迟不知症结出在哪里。
软刺扎根在皮肉之中,无毒,一段时间后便会自动消弥,故而也不会造成过大的伤害,可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遍及每一寸脉络。那痛楚,古书上只用了八个字形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当日翻看古书时还心觉不以为然,看过今日严云贵的反应后,一一契合的症状,实在是让人有些胆寒。
看着顾崟玉的目光有些深邃,陆鸿年顿了顿,又开口道:“听闻当日萧姑娘在茗竹轩内跳舞之时,引了许多蝴蝶来,此事可否属实?”。
顾思棠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当日我与皇兄都瞧在眼里,不是假话”。
那般仙女似的场景,几乎惊倒了所有围观之人,又怎可能会叫人轻易忘怀。
陆鸿年眼中带上一丝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是复杂还是沉重,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崟玉,沉声开口:“那,怕也是巫蛊之术的一种”。
这种虽也是巫蛊之术,却算不上是蛊毒。只是服下蛊的人肌息会散发出一阵近似花朵的幽香,清淡却悠长,故而可吸引蝴蝶前来。
少年不知何时笑意尽敛,垂下眼眸,瞧不出什么情绪,凉声道:“今日严府的人,也是她”。
陆鸿年当下脸都气歪了,手中摇扇一甩,扇了扇掩不住的火气,忿忿开口:“这般恶劣的女子,心肠实在歹毒”。
那萧秋明明心知他有洁癖,竟还驱使严云贵朝他吐血,明显就是故意的。今日他实在算是半条命都交代在了严府,当真是蛇蝎心肠。
信弘在一旁听着,却是忽地想起了什么,他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巫蛊之术,即便是传言,向来也是只存在于南淮那边。难不成这萧姑娘,实际上不是西夏的人?”。
他这一阵子也算是打探了许久,西夏萧姓的人算不上多,查遍了族谱却也未有半点联系。本来怀疑这萧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姓,如今竟还有可能根本不是西夏人。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萧秋不是西夏人,那事情就变得十分复杂了。不是本国人,资产却丰厚到了如此地步,现如今又插手了朝廷之事,那十有八九是探子。若身份属实,她如今已经发展到了这步田地,定是万万留不得的。
毕竟,这是实实在在有可能危害到西夏的敌人。
如今她更是知道了顾崟玉的秘密,若是心存歹念,有心挑起几位皇子间的事端,定是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桌上的几人一齐看向顾崟玉,那绝色少年面无表情,眼底的神色被长长的睫毛覆盖住,惯来的凉薄如水浸了墨一般蔓延在清俊到有些疏离的脸上。
半晌无话,片刻后他启唇,声线如沁了霜一般清冽,“去查”。
说罢也不再看旁人的脸色,直接起身离了桌。
···
朝堂
从早上起这天边就积了厚厚的一层乌云,一丝阳光都透不出来,说不出的压抑让人早早的就起了一身的倦意。这种时候,不如一场酣畅淋漓的雨下起来,直接浇个痛快。可这天却迟迟没有下雨的意思,连阵风都没有,在这逐渐变得燥热起来的天里,一阵阵的闷热潮湿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严舒武心事重重的走上大殿,周围的朝臣见他靠近,都不动声色的挪远了些,眼神却是一直悄悄的放在他身上。严舒武感受到旁人的疏远,面色微沉下来,却也到底没有言语。
从前都是上赶着来巴结他还没有门路,如今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这旁人对他的态度,却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从前与他交好的大臣们也都明里暗里的躲着他,唯恐被沾连上什么不好的事。被人如瘟神一般躲着,他严舒武何时受过这类奇耻大辱。
这几日他差人去寻罗衣巷那个疯言乱语的叫花子,却迟迟未果,在附近搜罗了好久也没见着踪影。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又寻了好些道士到严府作法。摆阵作法了这些天,总算好似起了些作用一般,瞧着严云贵最近也没有了当日骇人的样子,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道应当是道士成功将那女子的冤魂又给收走了。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翻篇了,谁知总兵处昨夜不知怎的又出了些麻烦,平日里饲养的膘肥体壮的战马突然病倒了一大片。这病害的急,还半点征兆也无,他心道不好,连忙着马医去瞧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平时便也就罢了,可偏偏今日还是每三月一次校验的日子,还不知圣上会作何处置,实在让他有些心慌。
···
大殿
西惠帝盯着跪在大殿前的严舒武,冠冕上的玉旒遮盖住他大半的神色,让人瞧不清他在想些什么。殿内声音十分安静,好似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群臣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西惠帝终是不冷不淡的开了口:“严提督,这战马的病,瞧不出是为何?”。
听到西惠帝突然发话,严舒武浑身一激灵,连忙开口:“这病今日才发作,微臣还未有太多时间来处理,还望陛下能宽限几日,微臣必当尽心竭力,将战马全部安顿好”。
西惠帝的声音仍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哦?如此说来,倒是朕催的太紧了?”。
严舒武起了满头的冷汗,立即摇摇头,“陛下息怒,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瞧着,莫不是严提督这几年来,位子做的太稳当了,这心思,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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