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放肆
从师兄那里离开之后,穆九歌又去看了一趟小宁淮,然后才跟着小道童回去。
她其实觉得有点奇怪,便问小道童:“长老为何唤我回去?出什么事了吗?”
小道童这几日已经和她混熟了,在这种私下的场合便也没端着,他也露出了几分疑惑:“不知道,长老起床的时候突然问了你一句,知道你还没回来,他就要我们来喊你。他平常一般不关注这些事……而且今天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穆九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去之后,小道童便径直带她去了书房,宁淮正坐在小榻上看书,穿着一身宽松而简单的白衫,一看就很居家,头上也没束发冠,只是戴了根白玉簪。
这副模样,令这霜雪一般的师尊,凭空多了几分柔软,惹得穆九歌多看了两眼。
穆九歌向他行礼,他没抬眼,淡淡“嗯”了一声,问她:“昨夜去哪了?”
“昨夜有些事情请教师兄,便留在了主峰。”穆九歌面不改色。
宁淮仍垂着眼:“什么事?”
穆九歌愣了一下,一时没能答出来。
宁淮慢慢放下书,抬眼看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是缓缓道:“为师亦能解答。”
穆九歌惊了。这师尊……还管这么宽呢?问到这个地步,越线了吧?而且怎么总感觉阴阳怪气的。
根据她对宁淮的了解,她察觉到眼前这个宁淮,他不太高兴。
今天早上发生的这一切都过于奇怪,穆九歌卡了一下,回道:“多谢师尊,弟子已经明白了。”
宁淮默然看她半晌,神色冷淡,眉宇如同高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他最终点了下头,道:“前些日子要你背的经书,可记下来了?”
穆九歌:……
怎么,吵不过就玩阴的吗!穆九歌压根不听课,当然也没听见这个作业,只能扯谎:“弟子……近日身体不适,还未能背过。”
宁淮怔了一瞬,神色严肃起来,微微直起身子,伸手便探向她前额:“身体不适?何时开始的?”
他探过来的手骨节如玉,带着一股松风一般的清香,并非熏香,是穆九歌熟悉的气息。
穆九歌忍不住抓住了这只手,真如一个孺慕师长的徒儿一般,轻轻贴到面颊上。
这双手不仅看着像冷玉,摸起来也一样。穆九歌的脑海中一时闪过了从前许多帮他暖起来的时刻,不由脱口而出:“无事,师尊亲我一下,就什么都好了。”
“你……”宁淮猛地抽出手,语气冰冷中带着怒火,一时声音中都带了颤音,“你……放肆!”
穆九歌抬头去看他,只见这如冰如雪的冷面仙尊,脸上竟染了一层薄红,像是真的气狠了。
不至于吧……这么生气的吗?是她把这个人欺负得太过了吗?
“谎话连篇,目无师长,堂堂归一派弟子竟然悖逆至此,你可知错!”宁淮喝道。
穆九歌低头道:“弟子知错,请师尊罚我吧。”
她虽敷衍得很,并无半分悔过之意,但这模样在外人看来大概是乖巧又有几分可怜的,宁淮的声音顿了一下,才冷声道:“去跪十诫堂,明天早课再出来,今天的两餐也免了。”
“是。”穆九歌应完抬起头,宁淮似乎一时不想再与她对视,匆匆收回视线,拂袖而出。他这发怒的模样倒是很唬人,真换个普通弟子只怕腿都要吓软。但直到出去的时候,他脸上的红晕仍未褪下,衬得他的冷漠如冰雪消融,染上了生动与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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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诫堂内,穆九歌自然不可能好好跪着。她做了个幻境结界,进来的人会看到她可怜巴巴地跪在那,而她本人其实正悠哉地坐在一边,还吃着桌上摆的水果。
没过多久,屋门轻轻响了一声,一道白影快速走进来,向着跪在地上的“穆九歌”走去。
穆九歌撤了结界:“师兄?”
宁淮一抬头,看到她那模样,便吃了一惊。再低头看,眼前那个跪着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你……”他怔了一瞬,面色柔和了些许,上前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
“还是师兄对我好。”穆九歌便笑。
她这身体也受了幻境中规则的影响,适应了顿顿吃饭,一顿不吃就总觉得缺点什么。她打开盖子,拈起食盒里的糕点吃了起来。
宁淮静静看着她吃,又递水给她。
直到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宁淮才将东西收起来:“师尊虽严厉,却很少罚人。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穆九歌含混道:“大概是我做功课不专心,惹师尊生气了。”
宁淮却露出两分疑惑,穆九歌问他,他便如实道:“师尊他……从不如此。他传道授课时,一向是顺其自然。他会讲,但听过不听,他不会过多约束弟子。我从未听说他因为功课而罚人。”
“这样啊……”穆九歌的笑容多了两分尴尬。遭了,扯谎被发现了。
好在宁淮并不过于纠结这一点。他将东西收好,便站在穆九歌面前专注地看着她,缓缓道:“我要下山了,这几天或许都不在门派中。”
穆九歌问他:“又要去斩杀妖物?”
“嗯,”宁淮点头,“东南方有几个聚居地被妖物围攻,我去帮忙。那一片灵气充足,妖物太多了,我或许得留一段时间,杀尽之后便回来。”
“要杀尽它们?可有的妖物并未作恶。”穆九歌看向他。
宁淮蹙了下眉,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很冷:“门派一直反复教给我们的,便是这四个字——除恶务尽。妖魔与人类势不两立,九歌,他们并非同类,心软只会招致灾难。”
穆九歌愣了一下:“你是……这么想的?”
小时候的宁淮刚受过那种创伤,又还在没有独立思想的年纪,会痛恨所有妖魔并不奇怪。长大后的宁淮会下山帮助聚居地杀妖,这也并不奇怪。可长大后的宁淮仍觉得所有妖魔不分善恶全都该杀,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宁淮。
所以其实是在师兄宁淮这个阶段之后,他才慢慢转变了想法吗?
宁淮看她一眼,眼神软下来:“抱歉。我说话太重了。其实……我是想说。”
他顿了顿,脸上慢慢有了一点红晕,从袖中拿了一个东西递给她:“你可不可以……也赠予我一样东西,让我……带着它离开。”
穆九歌有点茫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是一个青绿色的香囊,散发着一股松风般清冽的香气。
她隐约记起,昨夜情到浓时,她曾咬着宁淮的锁骨低叹,说他身上的味道多么让人着迷。
穆九歌接了过来,放在鼻端轻嗅一下。宁淮看着她动作,整张脸慢慢红透了。
穆九歌心里确实挺喜欢,她道:“谢谢。”说着,她抬手拔掉头上用来束发的木簪,递给他道:“我只有这个,你不嫌弃的话……”
宁淮已经接了过去,握在手里,眼睛亮得不像话,唇角也忍不住向上微微翘起,又被他压下来。
他宝贝地握着这个东西,眼睛闪亮地对她道:“等我回来。”说完,他俯身在穆九歌眉间珍重地轻轻吻了一下。
一吻之后,他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耳根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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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宁淮果真没再过来,但托小道童又给她偷偷送了一顿饭。第二日,穆九歌便结束禁闭,离开了十诫堂。
罚她的时候,师尊宁淮说过了要她回来上早课,穆九歌便径直去了书房。
穆九歌进门的时候,宁淮坐在上首,闭目不语,似在打坐。他睁眼看了穆九歌一眼,目光便顿住了:“你的发簪呢?”
穆九歌摸了一下自己头上随手插上的竹枝,直觉告诉她最好还是别说实话:“不小心坏掉了。”
宁淮伸手遥遥一送,便有什么东西裹在光团里向穆九歌飘过来。是根簪子,白玉雕成,没有过多修饰,简单大方。
穆九歌看了看它,脑中想到什么,便抬头去看宁淮。今日的宁淮再次戴上了发冠,没有再戴上次的白玉簪。
应该不会是同一支吧……
穆九歌这样想着,口中道:“这……弟子受之有愧。”
“拿着吧,”宁淮声音冷淡,“总要给你的。”
没等穆九歌细想,宁淮便翻开了书页,开始给她上课。
但这一次,不知是因为刚开了荤,还是因为已经尝过调戏这位师尊的滋味,总之,穆九歌盯着宁淮出神时,总是时不时就想到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而这位师尊也实在是出人意料的敏/感,穆九歌在他身上某处看得久了,那里竟然都会微微泛红。而他讲课的声音也开始时不时停顿一下,似乎有些不自然。
一段时间后,宁淮似乎终于忍不了了,他停下讲解,食指指节轻叩两下桌面,道:“专心听讲。”
穆九歌干脆耍赖:“弟子跪得膝盖好疼,专心不起来。”
她原本想看宁淮再次炸毛的模样,没想到宁淮静了半天,突然道:“抱歉。”
“那日是我情绪不对,原不该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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