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下聘
忠义侯去世后,只留下了遗孀侯夫人,而且忠义侯还有一些远方表亲,知道他死了后,都拖家带口的跑来京城争财产,众人都以为侯爷去世,这位后院夫人肯定撑不起侯府,却没想到,一直都处在忠义侯背后的女人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手段凌厉干脆,行事风格十分狠辣,三两小计就将那些远方亲戚赶走。
就连当今皇上在忠义侯去世后,也曾想过收回他的爵位,但是这侯夫人毫不示弱,直接进宫面圣,以先皇的决定来压皇上。反正人已经死了,皇上也没有办法和一个妇道人家理论,只能悻悻的放过人家。
所以,这九年来,都是这位侯夫人打理着侯府,没有出一丝纰漏,刚开始还不时有些小混混想去侯府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都被这位下手不留情的侯夫人给严惩了。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去招惹忠义侯府,再加上这位侯夫人也不爱惹事,将侯府迁到城郊,慢慢的世人也就遗忘了京城还存在的忠义侯府。
正厅里,明振远已经到了,而明菡则在偏厅,和正厅有一扇屏风之隔,东晋的习俗,婚前男方来下聘的时候,两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但是还必须要女方在旁边侯着。
在明菡看来,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既然都不让见面,还非要人躲在屏风后,偷听吗?
屏风后摆着一个小案桌,春芙特意将她院子里的蒲团拿来,因为那蒲团是春芙自己缝制的,又软绵又蓬松,跪在上面一点都不会累。
这会儿,明菡正在练着嬷嬷教的茶道,脑中调动着每一道工序。其实她会煮茶,只是前世学的茶道和这个世界学的大有不同,所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炉上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响,明菡将杯子倒扣放好,提起小壶浇上去。
“振远啊!老夫闲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给你的女儿下聘。”从门口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直呼御史大人的名讳。
明振远赶紧上前,态度恭敬地扶住老者,将其安置在上座,抚了抚袖子,他有些激动,“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原来这老者就是柳忠,明振远年轻时没钱读书,是柳忠经常私下给他开小灶,还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明振远,所以,他对这个老师是非常的尊敬。
“哈哈哈!”柳老爷子虽然年逾古稀,但精神状态良好,笑声依旧爽朗,“振远,我这些学生里,你是最聪明的。”
“老师,您快别这么说……”
“所以,祁王找到我的时候,我一点都没犹豫。”
能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师,明振远还是很激动的,一直都站在老爷子旁边,言语中有些惆怅,“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师您的精神还是这么好。”
柳老爷子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老了老了,想当年你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女儿都要出嫁了,你看看,你也有白头发了吧!”
两人正交谈之际,门口传来下人们的禀告。
“祁王到——”
“忠义侯夫人到——”
烫好了茶杯和茶盅,明菡拿木质的镊子将茶杯放好,开始第一道洗茶,当听到下人的声音,她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倒水。
——
虽说明振远与祁容不对盘,但是人来了他也还得去迎。
“见过祁王,侯夫人,快快请进!”
“明御史不必多礼!”祁容的表情不显情绪,声音淡淡道。
身边的忠义侯夫人已经年过半百,但是完全没有老态,衣着正式,体态端庄,脸上带着得体微笑,“恭喜明御史啊!能与祁王结为亲家。”
像是不知道他与祁容有矛盾一般,侯夫人一句话就暗暗怼了明振远。
也是,当年皇上要收回忠义侯爵位的时候,明御史可是在背后不少撺掇啊!看来这位侯夫人也是个记仇的。
明菡有些忍不住,面上带了些笑意,这个祁容真是好心机,先给个糖在打一巴掌,明知道侯夫人爱记仇,还要把她带过来。
不过,她很想知道明振远这会儿的表情是怎样的,反正肯定不好看。
明振远这会确实有些尴尬,他在朝中这么多年,为皇上当挡箭牌,树敌无数,所以不可避免的会有好多人误会他。
“容哥儿,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柳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一打眼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所以先发了话,打破尴尬。
祁容好像并没有感到尴尬一样,面色不改的说道:“柳爷爷最近身体可还好!”
“还不错,就是人老了,不如以前。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没想到现在都要成亲了。”
一旁的侯夫人也开口打趣道:“听说祁容对这位未来王妃很是上心呢!早早的就派下人来御史府。”
“菡儿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子,一定会是个很优秀的祁王妃。”祁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润,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却是明确肯定了明菡。
祁王府没有长辈,就祁容一个人撑起了王府,他对于明菡的认定是非常重要的,这样的支持就足以让她在祁王府站稳脚跟。
屏风后传来一声瓷杯碰撞的清脆声音,祁容的眼中慢慢带着笑意,空气中散发着清冽的茶香味。
从一进门就闻到了茶香,所以他早就知道明菡就在屏风后。
明菡有一阵手忙脚乱,扶起撞倒的茶盅,又险些烫伤了手,处理好一切,外面的人早就换了话题。
她也顺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松了身体,有些懒洋洋的斜坐在蒲团上,放在腿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当听到祁容那一番话的时候,说不开心是假的,女孩子听到这种话都会欢喜,所以她才有些失态,尽管早就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是对于这种完全不设防的肯定,还是会很庆幸,庆幸自己站对了队伍,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好伙伴。
端起案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外面的几位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小摩擦,但是因为有柳忠老爷子调剂,所以后来也就相谈甚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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