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幕后之人
祁容两指夹住一个黑子，不带一丝犹豫的放到棋盘，“你猜，太子会怀疑谁。”
明菡稍加思索便想通了，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祁容眼神放在面前的棋盘上，虽然明菡的棋下的一塌糊涂，但是他还是面不改色，“我再跟你讲件事。”
——
那天明菡让春芙先走，去找人来。
春芙路上没有耽搁，直接去找京城提督统领。
但是春芙只是个丫鬟，身上穿的衣服并不贵重，而且慌乱之间表述的不清不楚，结果连人都没见到，更别说救兵。
没有办法，春芙又跑回明家，赶紧告知了明振远。
太子遇刺这件事情况严重，明振远第一时间并没有动作，反而是先告知了皇上。
皇上也不知道太子在不在东宫，所以不急不缓的派人去东宫查看，结果得知太子确实出宫。
最后才同意叫人去支援。
——
明菡皱了皱眉，后来春芙也跟她说过。
提督大人架子太大，从头到尾都没出现。最后去救太子的是护军参领带的人。
她并不清楚那天的情况，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
祁容放下一子后，有些口渴，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这件事情，最后却是明御史透露给太子的。”
“我爹？”明振远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太子心中本就有怀疑的对象，只是没有证据。
明振远是皇上的人，而且一直以来立场都很坚定，这是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但是……
他的态度，就在最近转变了许多。
就在…得知明靖和太子走的很近之后。
明振远是太子遇刺的那天，才知道明靖是太子邀请出来玩的。
后来，他暗中派人给太子提醒，并没有给皇上说。
这个行为很耐人寻味值得人深思啊！
有了明振远的说辞，太子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并且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具体什么事不知道，只知道太子太傅与明振远经常在万盛酒楼小聚。
过了一段时间，太子向皇上请旨要娶明靖为太子妃，但是因为明靖的身份太差，只是侧室所出，所以，最后皇上就只准太子纳明靖为侧妃。
——
“真是个不知足的。”
明振远的一番操作，不难理解，无非就是想两边都讨好，将来太子继位，他还能当个国丈。
胆子真的大。
明菡看着祁容，心中有些疑惑，这些事情绝对不是摆在明面上的，知道的人肯定很少。
那么，祁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
对于明菡怀疑的眼神，祁容始终保持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情绪。
“现在明姑娘知道，为什么太子少师、少保一夜被灭门了吗？”
——
这些事情能瞒过皇上一时，但是也瞒不了多久。
太子还是太嫩，若是心再狠一点，可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事事都被皇上拿捏着。
而明振远是皇上亲自提拔起来的，他有几斤几两，皇上比谁都清楚。
所以，最后太子和御史交好的事情败露。
皇上生气不生气呢？
从那两起灭门案就能看出来。
其实要说也是他们两个做事太笨，太子和御史正常的往来，光明正大，没人会觉得不对劲。
至少皇上不会反对。
他们蠢就蠢在偷偷摸摸。
一个储君一个当朝御史，背着皇上往来，甚至都开始联姻了。
皇上会不会觉得，我的臣子和即将继承我皇位的儿子密谋着，要将老子从皇位上拉下来。
你说气不气。
当然，皇上不可能将他们两个都杀了，所以只能拿太子的人出气。
至于明振远，这些日子上朝时皇上对他的态度也是显而易见的。
——
明菡还有些不明白，到底太子做了什么事情，能让皇上下定狠心要将其除掉。
祁容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三两句就回答了明菡的疑问。
“上个月西朝平西王之子候玉纶已经来到奉城，并与太子秘密接触。”
——
西朝是邻东晋西北的国家，听说几百年前本是同一宗源，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分为两个国家，而且关系也不怎么好，经常会有些摩擦。
上任祁王就是领着小祁容跟西朝打过仗，并且胜多败少，所以西朝对祁王府颇有芥蒂。
现在的西朝皇室已经是彻底的沦为傀儡，背后正是现在的平西王侯永成操控着。
所以侯玉纶的身份尊贵就相当于太子。
按理说西朝的世子来访东晋，应该先去见皇上，然后会有礼部的人员为他安排住处。但他为什么偏偏待到京城旁边的奉城，而且最先接触的还是太子。
敌国世子与自家的太子关系颇深，皇上能不起疑么！
当然没有直接证据，所以皇上也没法怪罪。
这中间有一个人，对皇上进言了一番话，才让皇上对太子起了杀心。
这个人正是东晋右相单子明。
单子明背后的单家是百年世家，为什么能荣耀了这么多年还圣宠不衰。
因为人家会看眼色，也就是既高级又聪明的墙头草。
单家有些奇怪，只巴结皇上，不巴结皇子。
现任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没有得到单家一点助力，应该说当时的所有皇子都没有得到单家的帮助。
等皇上从一众皇子中杀出来，最后坐上皇位的时候，单家才跑出来支持。
皇上也不好意思发落人家，因为单家看待皇子是平等的，你有本事，我才帮助你。
从皇上登基后开始，每次选妃单家都会安排人，现在的芸贵妃就是单家的女儿，并且还生了两个皇子，一个三皇子祁泽，今年十四岁，一个十皇子祁佑，今年才三岁。
单子明为皇上的进言，无非就是一些什么太子秘密勾结敌国世子，意欲谋反之类的话。
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单家的皇子，一个祁泽已经十四岁，能独当一面了。
要是除掉现在的太子，那么祁泽就有一搏太子之位的机会。
就算失败了，还有十皇子，祁佑还太小，但是并不碍事。
皇上正值壮年，肯定不会马上死掉，等到十几年后，皇上嗝屁了后，祁佑刚好长大了，到时候其他皇子都已经三四十岁了，竞争会变少，再有单家的支持，阻力会小很多。
所谓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
单家这是有两手准备，怎么样都不亏。
不过皇上也只是一时的生气，后来肯定也想通了，所以得知太子受伤后，大量的补药不要钱似的往东宫送。
参考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应该一切还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所以即使生气太子与侯玉纶接触，皇上也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装作不知道。
最后只需要不经意的甩锅，让太子知道刺杀你的事，是单家在背后挑拨的就行了。
——
明菡的棋下的真的烂，祁容罕见的皱了皱眉，实在玩不下去了。
“皇上一言九鼎，答应太子纳侧妃在前，所以也没办法后悔。”
明菡也放下手中的白棋子，“这么说，这个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祁容一个一个的收着棋盘上的黑棋子，“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说，这事儿下个月就成了。”
“这么快？”明菡震惊了，请旨快也就算了，下个月竟然就要纳侧妃。
祁容和明菡的赐婚，从下旨到真正举办婚礼中间隔了快半年了，先要将二人生辰八字交给钦天监算日子，然后女方准备嫁妆，男方准备彩礼，绣娘还要缝制喜袍。
各种琐碎的事情加起来，还得等到十月分才能完婚。
这太子和明靖的事中间只隔了一个月，太仓促了。
不过也能以理解，皇上被人摆了一道，肯定生气，所以随便指了个日子。
祁王府的消息渠道肯定比镇阳侯府灵通，就连二舅母也只是知道祁容要纳侧妃的事情，但是他却连日子都打听清楚了。
祁容真的是像世人说的那样无能吗？
“王爷，您真的让我大吃一惊。”明菡浅笑道。
祁容当然能猜到明菡心里想的什么，“明姑娘的所作所为也很异于常人。”
大家都一样，半斤八两扮猪吃老虎，谁也别说谁。
看来太子遇刺那天祁容真的在现场。
“明姑娘。”祁容的声音有一些严肃。
明菡抬起眼看他，并没有动作。
“我很高兴是你，我也很欣赏你，希望我们能够很好的相处。”
明菡突然有点明白祁容今天来的目的了，他向自己表明立场，是因为相信她，也愿意相信。
可是这么做总归有一些目的的，她对于祁容有什么用呢？
“王爷想要做什么？”明菡必须提前知道祁容的想法，若能全身而退最好。
闻言，祁容的情绪有些古怪，“我想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非常轻的声音，随着风缥缈，“我想……保护我要保护的人，去我想去的地方，我……想活着。”
明菡突然想起，祁容曾经是鲜衣怒马驰骋疆场的儿郎，性格开朗，敢作敢当。
现在的祁容不露圭角、虚怀若谷、不矜不伐。
是现实让他变成了这样，如今他只是个不理朝政的闲散王爷，却手握重兵，令皇上忌惮，他想保护手下的那些兵，想重新回到战场，但是因为皇上的桎梏，只能屈己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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