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九步共白头
云落在大事方面是很靠谱的，但有时就不这么靠谱，例如，此时此刻。
大魔王正生气着，不赶紧解释，自己却先感慨……可爱？
长生被陌生的女鬼给抱了，她竟丝毫不生气？反而这般模样，瞬间就激起长生的怒火。
长生收了手，冷然的甩了脸子，直接大步踏入鬼群，走时自然也是一片风雅。
这前后变故，不过短短几秒钟。云落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平日高贵冷艳慵懒万事镇定的魔君甩甩袖，佯装淡定的走进鬼群。
云落还在呆愣中……
小时高兴的比个“yes”的姿势。
“你还不去追？”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云落沉浸在长生的风华绝代的背影中一时无法自拔，回道:“我在看会儿。”
“可，你在不追，人家可能就不要你了。”
这时，云落才恍然惊醒，略微偏头一看，火红的裙摆随着佳人脚步一晃，公子卿便映入眼帘。
哦，还有华荣。今日也是一身红衫。衣袖上的流云花纹与公子卿的相似。两者容貌相称，瞧着像是一对儿。
“你们今日的穿着倒是很有意思。”云落叹道。
公子卿随便的看了围观他们的小鬼们，有些拘谨，想了想还未说出口，只道:“这是华荣的主意。”
今日玩骰子，她输了。所以答应华荣的要求，一同出来玩，技不如人有些丢脸。
华荣倒是没什么兴致同她讲话，只跟公子卿道:“走吧。说好了要一起去玩的。”
“那晚上再见。”公子卿抱歉一笑，然后随着华荣一起去看杂耍鬼的表演。鬼群也随着他们的离去一哄而散。
“娘亲，我们去买漂亮衣服吧。听说最近出来新的款式特别好看。”小时兴致勃勃道。
“好。你先去前面的华裳阁等我。衣服随便拿，我来付。”云落弯下腰，与她同视。
小时眼神一亮，有钱人呐。她也是有钱人的女儿了。传说中的富二代，可以随意挥霍!!!
恩。
小时重重一点头，提着裙摆飞快的冲了出去。途中冲撞了几只小鬼儿，却也没谁去怪这样的可爱孩子，有的路人还送她一束花。
云落见了亦是欣喜。笑过之后，便招来一只灵蝶，找长生去了。
待找到长生之时，只见他站在河畔边上，杨柳依依，迎风而立，似谪仙遗世。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独我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此诗应是极称此情此景。
只是就算姿态摆的再好，也抵不住傲娇男站等妻子劝哄的事实啊。
云落背着手，一下子跳到长生跟前。讨好般的解释道:“鬼域有一习俗，每逢节日看到喜欢的仙子或是自己开心可随意赠花，拥抱也有，只是极少。这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你可是碰到了，这是多大的福祉啊。”
长生眸色幽深的看着她，淡淡道:“所以，本尊很是幸运。”
真的生气了，连尊称都出来了。
“于你而言，应是不堪。与我而言，应是幸运。”云落也正经的回他。
“何解？”长生道。
“若你被女鬼抱了，却不为所动。我会生气，说明你不在乎我。但是你被女鬼抱了，说明你很幸运。我很高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酸。”云落认真道。
“话说的倒是漂亮。”长生冷嗤，丝毫不为所动。
“我看起来就这么像骗子。”云落有些泄气，无奈道。
“你从未让我安过心。”长生覆上她的脸儿，眼神近乎痴迷，喃喃道。
云落一愣，回忆起他们的当初，你来我往，刀兵相见，似乎，还真是不堪回首。苦笑道:“是啊。确实如此。”可下一秒，她眼神坚定，像是起誓一般，“君上，我会像原始动物一般，追随你，护你。一如既往，一如幼时。”
长生心念一动，俯身一吻，在他日日夜夜念着的温软辗转反侧，甚至长舌直驱而入，攻占城池。云落双臂环住他的肩，松开齿贝，任他缠绵。
过了许久，长生含住她的唇瓣轻咬一下，这才不舍离去。
长生久久的抱住她，声音暗哑:“好，我记住了。”
只是长生忽略了两个字，幼时。
不知从哪来的花忽然落在云落发间，纷纷扬扬，好似花雨，云落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身边围了一群吃瓜群众。为了配合气氛，还不忘将手中的花朵扯下撒花……
“祝愿公子姑娘百年好合。”
“祝愿公子姑娘幸福安康。”
“祝愿公子姑娘一生一世。”
“…………”
一声声来自最平凡的底层的祝福，亦是上苍给予的恩赐。
云落白皙的脸昏开淡淡粉嫩，不好意思了。抓着长生的手就跑，途经一座桥，九步便过去了。
长生紧握她的手，亦紧随她去。在虚无一切皆为虚幻中无意看见三个字:九步桥。
有小鬼惊呼:“天哪，他们过了九步桥。”
有一鬼附和:“是啊，九步桥啊。”
“那可是九步桥啊。”
“那公子生的好生俊美，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
“颜值不匹配啊。”
众鬼:“…………”
云落脚底一滑。这一刻忽然后悔自己训练自己的耳力。
长生抬头一看，侧颜很美，心道错了。
两人在桥上踏了九步，桥身之下的波光粼粼，水波荡漾的河中并蒂莲开，悠然舒展，幽香弥漫。
一股劲力将莲花扯下，飞入云落袖中。跑出数百米，云落才喘着气儿，停下来。
长生优雅的伸手，不经意道:“拿来。”
云落心有灵犀，明白他在说什么，护着袖子，小气的摇摇头:“这是我的。”
“你一朵我一朵。”长生公平道。
云落故意不去看他，赶紧拉着他走，还不忘转移话题:“我们去钱庄，拿东西。虽鬼殿包揽了明日我们平民的吃食，但我们也需要送给鬼殿与那些店铺一些东西。这是礼尚往来。习俗。并且会有老者记录下来，将资料放置内廷。”
长生听着，却道“我会抢回来的。”
一株花还要抢，真是小气鬼儿。云落幽怨的想。
“比不上你小气。”长生戏谑一语。
还会读心术，更糟糕了。
云落带着他去钱庄，到了柜台，不必多说，白发老者见了她直接就让小鬼头去拿东西去了。
那老者见他们二者，脸上皱纹卷成一团，笑言:“带了夫君来了。”
云落回笑，“是啊。好久不见了，老伯。”然后又随手施法变出几本书。老者眼前一亮，翻出其中一本看了看，又珍宝似的收起来。
老者来来回回的上下打量长生，道:“公子好福气，娶了云丫头做夫妻。”
对于老者的“冒犯”，长生并未生气，有礼道:“确实。”
长生注意到老者的话中的玄机，说的公子好福气，而不是云妹好福气，想必云落与他关系极好，却未曾想过老者是敬重云落。
小鬼头把四个包裹递给云落，云落给他一袋花草种子，那小鬼头欢呼一下高兴的离去。
“走了，老伯。下次便不带书了，写的格外累，下次给你带酒。”云落挥挥手，便与长生一同离去了。
老者亦挥手作别。然后赶紧关了门，拿起书，燃起烛火，清理桌子净了下手，这才拿起书去看。
《古荒记》，《上古密传》，《地理古道》皆是早已失传的古籍。除了《古诗雨时》收录当下的诗篇外，其中自然也有失传的乐谣。这书籍一看便是手抄，纸质崭新，墨迹清香，而且其中还有几个错别字。。。
“这丫头真是宝啊。”老者忍不住眯眼感叹道。
“那书你哪来的？”长生刚刚看见封皮的名字，《古荒记》，那真是跟人间的《山海经》一样久远。人间的《山海经》还在，可神迹这《古荒记》早就消失了。
“那个，我背的。”云落只顾着带着他去店铺送东西，未注意他眼神里的探究。
长生有些心惊，又慢不经心问:“什么时候背的？”
“幼时，师父强制我背的。背不出来，什么都罚，特别惨。那一大屋子的古籍，硬生生的背了一大半。”云落想到那段艰难岁月，就格外心酸。却也十分感激她师父。
到了店铺里，里面有许多鬼来送东西，还有侍者记录，他们进来时，有几个侍者对他点头示意，又有几只女鬼注意到他们。偷偷窃语。
云落找到一位闲着的侍者，将四个包裹递给他，只见他在上面写下四个名字:温卿，长生，小时，云相游。
如此轻车熟路，想必不是第一次了。
长生轻轻勾唇，心中欢愉几乎要覆盖他了，头一次觉得上苍待他不薄。原是偷笑，可现在笑容几乎要跳出来了，只得低头，低头一笑，心意相倾。
“可对？”侍者问。
“对。”
云落像他告别后，便拉着长生出来了。等一切事情忙完之后，这才带他去华裳阁去找小时。
华裳阁分为三层，下层为有钱者服务的，中层为有钱有势者服务，上层为鬼殿那位服务的。三层的衣物皆是上品，所用衣料，样式，都是当下最新最好的。无论是绣娘还是裁缝都是可以与鬼殿里的绣娘，裁缝比肩的，甚至比他们更出色。一件便可值千金!
而小时，一进华裳阁便底气倍足，在一楼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衣物，加上他娘亲的共有九件。然后小时便满意的坐在一旁等她娘亲来。足足等等了一个时辰，他娘亲也没有来。小时虽有些心急，却故作镇定坐着。还不忘装模作样喃喃自语:“娘亲怎么这么忙，还不来啊。”
侍者见此，相互低语片刻。便开始委婉的劝她离去。一开始，小时不为所动。后来侍者也厌烦了，开始恶言相对。甚至让大汉强行把小时扔出去。
云落与长生来这里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将小时从大汉手中夺下，护在身后。虽见自家闺女受委屈，早就心疼不已，却深知华裳阁的先礼后兵的规矩，所以也并未打算跟他们计较。
云落只道:“刚刚这小女孩要的衣服我全买了。”
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长生，长生嘴角一抽，从袖中掏出一颗宝石，递给旁边的侍者。
侍者接过宝石，瞬间瞪大双眼。这与其说是宝石，倒不如说是灵石。且是上品灵石，可增加万年功力。他华裳阁对宝石可能不屑一顾，但对灵石却无法淡定如初，毕竟希若珍宝。
灵石在神迹可以是说通用的货币。
那一瞬间，本来视若无睹的客人一下子炸开锅，一哄烟的全部围了上来。
那侍者自她出现那一刻，便开始观察她，或者说她身上的衣物。料子中等，样式老旧。簪子乃是木簪，还有没有带一件首饰。穷鬼一个!只是她旁边的那位，容貌倾城，虽是富有，可是还不够他们看的。可却没想到她旁边那位竟这般阔绰。
当机摆出笑脸相迎:“抱歉各位，方才是我们不对。这上面还有更漂亮的衣服，当下最时新的，各种款式，还有相应的首饰珠宝，还请诸位上去一赏。”
话虽是对着他们二人说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长生，颇有种嫖客看花魁的狂热。
云落挡在长生前面，淡淡道:“抱歉，买不起。”随后便拿起衣物就走。
但那群客人极为热心堵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还热心的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或交朋友。
那侍者自然不甘心落人之后，连忙挤了上去，他口才极好，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被云落不耐烦的一挥袖，罡风狂起，将他们掀至一旁。
一群客人歪歪斜斜扭做一团，其中有几个不幸倒在地上。
那侍者便算其中一个，谁知，那侍者竟倒在地上大喊:“姑娘，有事好商量，就算你不买，也不能让那位公子不买啊。”
云落脸色铁青，又是一挥袖。又是一阵罡风。
长生则是轻笑不已。
小时心情一直低落，还想下雨打雷，搞了半天，原来富二代是梦啊！娘亲你骗我!!!
侍者见又是一阵罡风，认命的等待再次被掀起，在重重垂落。
同时还不忘念道:“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
忽然有风流华贵男子从天而降，一把折扇挡住了来势汹汹的罡风。
过了几秒，却没感觉一丝丝气流，侍者又惊又喜。待他看见地上那双华贵的靴子时，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掌，掌柜的？”
“恩。赶紧起来别给我本公子丢人现眼。”掌柜乃是一风流华贵公子，姣好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出色的智商。
云落也察觉后面的异样，回头一看，原是个风流华贵的公子。
那风流华贵的公子见她回望，赶忙对她灿烂一笑。
长生轻皱眉头，道:“你们相识？”
云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鬼。
见云落否认了，长生便放心了，又是一袖子挥起，卷起携带途中的石子与树叶，那一刻，石子与树叶仿佛变为杀人利器，与黑暗巧妙融入在一起，直取敌人性命。
云落汗颜，用手指刮了刮脸，真心好笑又无奈，然后牵起两者的手，赶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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