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弊
洪默从小到大都不太愿意主动和人交朋友，因此哪怕开学快一个月了，她认识的同学也仅限于自己的前后左右。
其中和她说话超过十句的，大概也就是同桌冯沁了。
冯沁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女孩子，一张圆圆的小脸，长相甜美可爱，骨子里也透露着良好的家教，言行举止都让人感到很舒服。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追星八卦，但是成绩也不差，毕竟能进这个班的都是聪明人。
冯沁身边从来不缺朋友，而她的朋友中有一个名叫孙淼淼的女孩子。
孙淼淼的父亲是教育体系中的高官，她也因此成为了洪默班上唯一一个不靠成绩进来的插班生。
她总是喜欢拉拢各种小团体，仗着她父亲的官威，天不怕地不怕，老师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同学们也没人愿意惹祸上身。
也许是看中了冯沁的好人缘，孙淼淼刚开学就极力笼络冯沁，冯沁本就不会拒绝别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孙淼淼口中的好姐妹。
不过从开学到现在，孙淼淼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洪默，洪默自然也懒得和她多说一句。
洪默的后桌是个男生，也不怎么爱说话，叫顾迟，比起他洪默倒是对他的母亲印象更深刻。
他的母亲就是开学报到那天画着精致妆容的丽人，以一口吴侬软语边谈教子经边聊程清宇。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自以为是的女人，却在看到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洪默时，盯着的她看了许久，直到洪默浑身不自在，她才挪开双眼。
洪默当时并不认识顾迟和他的母亲，因此她也没有多心。
成为数学课代表后，洪默每天都会和程清宇有那么几分钟的交集，要么是去交作业，要么是去拿批改好的作业。
大多数时候，程清宇都是在批改作业或者备课，有时候还在做一些复杂的演算，好像在证明什么公式。
冯沁有时候会试探着问洪默，程清宇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小癖好。
但都被洪默一笑回绝，她便也知趣不再问。
洪默有时候会想，程清宇大概是了解到了她这样不问他人事的性格，才让她做数学课代表的吧。
其实洪默也不是没有偷偷观察过程清宇。
他是个生活上极简的人，没有抽烟的习惯，每次走近他身边都会闻到很清新的皂香，夹杂着一丝丝檀香。
程清宇的桌子上总是泡着一杯淡茶，有时候茶香袅袅程清宇全神贯注写教案时，洪默觉的他就像九月初的风。
温热里带着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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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似乎没过多久就迎来了期中考，班里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学习。
洪默并不是个十分在意排名的人，但她这次却莫名很想考好数学。
人总是有一些敏感好胜的自尊心。
期中考第一场考语文，洪默不擅长对古人多愁善感、怀才不遇的分析，也很难理解阅读中出题人的思路，不过她会循规蹈矩地答题，所以基础分也向来不会太低。
洪默最难拿分的是作文，她永远写不出那些动人的文字，表达不出阅卷人期待看到的情感，也许是因为很少切身体会，所以编不出来。
下一场考数学，基础题不难，程清宇上课的时候全都覆盖讲过了，洪默做得很快，到后面的题目难度开始逐渐加大，虽然题目都能读懂，但却让人很难下手。
洪默看时间还充裕，就开始慢慢推理思考题目的来龙去脉，也逐渐开始有了头绪。
但当她把题目全部解完的时候，才发觉监考老师正准备带走身边的冯沁。
程清宇也在，面色不太好看。
直到考试结束，洪默收齐试卷交到教师办公室时，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洪默走进程清宇办公室的时候，那位监考老师正叉着腰对冯沁指指点点。
“我说啊，你这个女孩子怎么不仅不求上进，还不诚实。”
监考老师用手指指着桌子上所谓冯沁作弊未遂的小纸条，义正言辞：“这物证都清清楚楚在这儿了，你到现在还不承认。”
程清宇在一旁比对字迹，低头没说话。
洪默放下卷子的时候看了一眼纸条，上面写着一些比较难的题目的题号和简化的问题。
据监考老师称，冯沁还没来得及扔出纸条就被他抓到了。
冯沁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瑟缩在程清宇身后，哭得十分委屈，“老师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纸条什么时候到我桌子上的，真的不是我。”
洪默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当洪默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却意外瞥到了纸条上的整数集符号z。
她原本没觉得哪儿不对劲，但走到一半，却突然折回办公室。
彼时冯沁已经和监考老师陷入僵局。
“老师，这张纸条应该不是冯沁写的，是别人扔到她桌子上的。”
程清宇听到洪默的话，顿时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他知道她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便问：“有证据吗？”
洪默指向程清宇办公桌上皱巴巴的小纸条，“虽然这些字迹很像冯沁的字体，但是这个整数集z的写法却不是她常用的写法，冯沁平时写的z不会在z中间加上一个小点。”
冯沁又惊又喜，眼神中带着感激看向洪默。
她从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同桌会在这种时候愿意为她出头。
程清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从作业本里找出了冯沁的那一本给监考老师比对。
纸条上的字确实和冯沁的字很像，所以程清宇没有区分出来，但是在整数集z的写法上，冯沁确实从未在z上加过点。
平时不会写，考试中那么紧急，一般人都不会多此一举。
监考老师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草率，误会了冯沁，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
但为了挽尊，他又转头问冯沁，“那这又是谁扔给你的呢？”
“我我不知道。”
从冯沁那一瞬间的慌乱，洪默似乎知道了纸条是谁扔给她的。
只是冯沁害怕，所以她不敢说。
监考老师又转头问洪默：“既然你是课代表，你认识这字吗？”
洪默瞥了一眼沉默的冯沁，抬头直视那名监考老师的眼睛，没有犹豫，“我想我们班和这个字体差不多的只有孙淼淼了。”
监考老师只用了片刻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他顿时没了刚刚的气焰，他也知道孙淼淼的父亲是谁，谁也不会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哦孙淼淼啊。”监考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接着说，“那个程老师，既然这个事情也不能确定，我们也不能胡乱猜测，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他一脸尴尬地笑着对程清宇说，表示双方都干脆找个台阶下了完事。
公正也不过只是欺负弱者的幌子。
洪默在心里冷笑。
洪默也没认为程清宇会再追究下去，毕竟工龄那么长的老师都忌惮孙淼淼父亲的权力，更何况他一个刚上任的临时代课老师。
“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程清宇看了冯沁一眼，接着说：“学生的清白很重要。”
“那您要是想查，自己查就行，我也不管了。”
那监考老师急于甩掉这个烂摊子，“我接下来还有事情，您班上的事情还是您来决定。”
他说完这句话便急匆匆离开了。
冯沁似乎也担心程清宇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连忙说：“程老师，没关系的，我真的没关系。”
程清宇朝她笑了笑，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不用担心。”
坦然到像是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洪默莫名觉得，那似乎是一种受到命运重挫后的释然。
傍晚放学前，洪默去程清宇办公室拿作业，恰好遇到被程清宇叫去的孙淼淼出来，神色阴郁，和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大不相同。
在程清宇的问话以及确凿的证据下，孙淼淼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写的纸条。
洪默走进程清宇办公室时，程清宇正在轻轻地揉着他笔挺的鼻梁。
洪默站在一边等他睁开双眼。
程清宇睁眼抬头看到洪默时有一丝惊讶。
“怎么不出声？”程清宇看向洪默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但却很柔和。
“您不担心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么？”洪默终究还是没忍住，也许是想提醒他，也许只是好奇。
程清宇没有料到洪默会这么直白地问，他愣了愣神，然后又朝着她笑了笑，“我记得先说出孙淼淼这个名字的人是你吧？”
“我我只是想实话实说罢了。”洪默有些局促。
“那我和你一样，也不过是尊重真相。”程清宇很真诚地看向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清澈干净，不含一丝杂质，像是泉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若有若无的光。
洪默觉得程清宇总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就仿佛他曾窥见过她的生活。
期中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洪默综合排名不算高。
班级总共45个人她排在15名，还是靠着数学考了全班第一给她提高了名次。
她其他的课程实在算不上好。
全班第一就坐在她身后，那个同样不怎么爱说话的顾迟。
他不仅综排第一，数学也和洪默并列第一。
果然牛人都是不显山露水的。
而期中考后的某一天，班里却突然多了一些关于程清宇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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