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陈聆尔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阳光透过窗帘朦朦胧胧一层。手机不知道怎么从枕边掉到了柔软的地毯上，电量还剩下最后百分之一。
她爬起来拿数据线充电，到家后只做了卸妆和洗漱，连行李箱都还放在玄关没有动。微信消息有99+，除了父母和工作人员，白浩的消息占了一大半，合着他黑夜到白天都没停过。她往上滑了滑，夸赞他漾神技术的许多条，替他漾神问候别人的许多条，截图许多张，配字：现代偶像剧活体电竞男主！是我所不能及的帅气！最后一条却是关于她的，她的新代言开始铺地广了，白浩大概是在保姆车行驶过程中匆忙拍下的，她的脸有一点拍糊了，但也依旧赏心悦目。
这套宣传图当时拍完后所有人都很满意，陈聆尔的美貌持续输出，对于美妆品牌来说“美”就是最好的诠释和宣传。掌镜的是圈内挺知名的摄影师，对方毫不吝啬对她表示了肯定，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她给白浩回了句：看到啦～工作加油！然后起身整理，行李箱里装了她从各个取景地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她从小没怎么离开过家，现在倒是一年到头都在不同的城市。
行李箱仰躺在她面前，陈聆尔从角落掏出来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枚很好看的珊瑚红的贝壳和几颗花纹不同的鹅卵石，这些都可以放在她的鱼缸里。她小心细致地养着几条色彩艳丽的热带鱼，没事的时候看它们游来游去也觉得有趣。然后是一幅画，她在海边小摊上买来的。画上是一群面向太阳的向日葵，还有一朵面向月亮的向日葵。她抱着那幅画在家里寻找合适的摆放位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一下接一下不断振动。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经纪人叶梢发飙的时候，也就是白浩应该又干了什么让她怒火冲天的事。叶梢跟资历最老牌的那代经纪人隔着辈，但在如今娱乐圈，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叶姐”。叶梢不是只带她和白浩两个人，但的确是最偏袒最看好他们两个，所以三个人有个独立的微信群。
陈聆尔的个性处事自然不用多说什么，白浩，真是带孩子的一把辛酸泪。
叶梢：白浩你是有什么毛病？要热度要热搜你跟我说！你自己费那个劲干什么！
叶梢：公司给你的什么形象啊？温暖阳光乖乖仔，你跟人对线的时候直接掘人家祖坟？
叶梢：你是不是觉得你凭一己之力上了热搜文娱榜第一我还要感谢你？替宣发部省钱省时省力了，你可以靠自己红了？
叶梢：大小号分不清你那个手不如剁了吧？
叶梢：一天天的，你混什么娱乐圈，那么爱游戏你来演什么戏？！
叶梢：越世传媒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快让你的漾神来把你领走吧
陈聆尔点开微博，热搜榜第一：白浩小号。他半夜开着小号跟人对线，早起上传自拍忘记切回来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陈聆尔翻了下实时，看到了白浩粉丝整理的完整对线记录。白浩一开始上传了余漾的直播操作，他截得很用心，没漏掉任何一个完美操作，完全属于自娱自乐。但余漾的争议性本来就大，而且又是在sek拿了全球第二后的一天开了直播。时机不对，很快就有人来底下评论。
sek拿了全球第二，某些人就坐不住出来蹭了啊
本来对余逃兵还有点滤镜，现在只觉得人品堪忧啧啧
出来秀nm秀，他打得越好我越想骂，前几年sek被打回来的时候他在哪呢，在干嘛呢，现在还护着余漾的真nm弱智
贪食之耻到底能不能滚啊？！
白浩立刻坐不住了，仗着小号无所畏惧，觉得来他愿意喜欢的领地里指手画脚的都有病，立刻上演超高的嘲讽顺便问候了对方全家祖宗。
有圈的地方，每天互相问候的人多得不计其数。但公众人物，是没有自由发言权的。一言一行，都要受到审视，所以必须十二万分的小心与清醒。
白浩的微博一小时前就发了道歉声明，表明会注重自己的言行，不该带来不好的影响，会为了创造更和谐友善的网络环境而努力。
陈聆尔给他点了个赞，然后去微信上给他发了一个拍拍头的表情包。
白浩：姐姐，你昨天看漾神的直播了吗？
一块卡士达酱面包：看啦
就是没看完，抱着手机沾床就睡了
白浩还有点小孩心态，目前还处在愤愤不平的状态，急需拉人跟他站在一边。
白浩：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虽然你可能不太了解他，但是我觉得他值得我维护他的！
陈聆尔的目光落到那幅画上，想起自己昨天没来得及关闭弹幕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最深刻的是鲜红色的滚字，几乎没有断掉过。
但是她关掉弹幕之后，看到了对方坦然自若的一张脸。五官出众的正统帅哥，气质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白色的头戴式耳机，黑发看起来柔软，嘴角挺自然地勾着。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或是介意，只是专注于自己在做的事情。
不踢人，不拉黑，不说话，也不关弹幕
一块卡士达酱面包：：感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但依旧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白浩：是吧是吧！
白浩：哇，姐姐你又换昵称了，你上个月还叫芒果绿茶我不能失去你
作为随时需要上镜保持身材脸蛋的人，怎么可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克制本能食欲的时候，陈聆尔会把微信昵称改成她当下最想吃到的东西。
一块卡士达酱面包：因为我善变
陈聆尔在家待了四天，第四天晚上她突然想出去转转。她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活动自由，不适合去人多热闹的地方。
她打算跟以前一样去坐公交发呆，住宅区门口就有一个公交站台，608路末班公交23:30准时出发，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终点站在老耿早点店过去一点。她对此非常熟悉，608晚上十点半过后基本不会有什么人。
世界上肯定有很多跟她一样喜欢坐公交发呆的人，特别是春秋季节的夜晚，夜风温柔，窗外匆匆后退的树影和街景会让心都安静。
陈聆尔下车时周围的店铺都打烊了，有一家却散发出淡淡的光。陈聆尔抬头看了一下招牌，还是已经褪色的“老耿早点店”。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早点店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装了一个小小的方形鱼缸。它一半嵌在墙里，意外地装着浅蓝色的海水，旁边甚至有一盏的小小路灯照着，好像构建出的另一个世界。
透明的玻璃和厚重的水泥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被水泥包裹着的话，感觉就永远都游不出去了，连前路都被彻底阻断，彻底丧失希望一般。
陈聆尔凑近了去看，发现露在墙外的那段里面并没有鱼，只是一个装饰性的空鱼缸。而店里放着一个真正的鱼缸，里面正游着大大小小色彩缤纷的热带鱼。珊瑚丛和水草，石头堆砌成的房子，造景造得非常漂亮，在暗色的街道上熠熠生辉，是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的清澈透明。
看来那个让老板再坚持一下的买家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会从早点店变成什么，但她突然很期待。
陈聆尔刚掏出手机想拍一张照，余光瞥见有人朝这里走过来。虽然附近治安很好，几百米处就有治安亭，这里离小区也就几百米的样子，小区的保安也24小时执勤。但毕竟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她压低了帽檐，跟对方擦肩而过。只是她没想过对方会突然开口：“你好啊，女明星。”
陈聆尔大脑的第一反应是：啊？这就被认出来了？然后是……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抬起了头。
即使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跟记忆里差别不是太大，比屏幕里看起来鲜活，昨天那张被鲜红的“滚”字所遮挡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灰色帽衫，白色耳机，余漾背靠着她看过的鱼缸，冲她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啊，陈聆尔。”
陈聆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助理吴久久输入指纹密码进来时她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最后是怎么结束对话回到家的来着。
她没有靠近，余漾也没有靠近。
她有些懵，开口就有些混乱：“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余漾看着她有一点无奈：“身为一个年轻人，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才奇怪吧？”他顿了一下：“需要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她条件反射一般摇了头，目光投向热带鱼缸，“这是你的店吗？”
“嗯，不过装修还需要一段时间。”余漾往旁边让了一步，“你刚刚照片是不是没拍完？”陈聆尔拿起手机，“没关系，我这样拍就可以。”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倒是也不算尴尬，但就是说不出的奇怪。
最后是陈聆尔开口道：“我要回去了。”
她说了就住在附近不需要送，但余漾还是跟在了她身后，两人继续保持了挺远一段距离，像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到住宅区林荫道附近时，陈聆尔转过身第一次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余漾，晚安。”
余漾回了她一句：“晚安。”
“尔尔老大？！”吴久久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跟入定了一样嘛，我说刚刚过来路过的车站宣传海报都是你！开不开心！”
陈聆尔点头，“开心啊！”然后问道：“久久你觉得好几年没联系算陌生人吗？”
“好几年不联系？在这种十五分钟不回复感情就算淡了的通讯时代不是陌生人的话是什么？”
“没有联系方式……”
“啊？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陈聆尔起身做准备工作，“下午五点的飞机吗？”
“对～要拍外景哦！”
算陌生人吗，应该不算吧，毕竟当初见过面，也有过接触，只是没有下文了而已。但是之前的确也没有互相交换过名字什么的，连知晓对方的名字都要感谢伟大的互联网。
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定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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