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漳国(捉虫)
姜娆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将近六月,白日的天气越发炎热,她只在薄被里闷了一小会儿,身上就有了汗意。她蹬蹬腿,想将薄被踢开一点。刚一动,双/腿间牵出一股酸意,生生止住了她的动作。
薄被滑过身体,与肌肤相触,她才意识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竟连主腰和亵裤都没穿。
两团浅浅的红晕飞快爬上了姜娆的脸颊,她回忆起昨夜从岑府回来时的情景。
齐曕果然生了气,抱着她刚上了马车,就低头开始用力咬她的唇。他极为强势,撬开她的齿,带着惩罚的意味长驱直入。细微的疼痛分散了她的心神,连衬裙什么时候被掀开的都不知道。
再后来,她坐在齐曕怀里,死死咬住他的肩膀才能藏住口中羞耻的呜咽。
他就那样低着头、微漠地看着她,俊逸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修长的指游刃有余,任由她哭得梨花带雨。
这场因为脏了一条裙子引起的、小题大做的惩罚,直到下马车的前一刻才终于结束。
昨晚,齐曕抱她回房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快睡着了,明明后来什么都没发生,可她身上的衣裳都去哪儿了?
姜娆吸了口气,半撑起身子在屋内找了一圈,果然没有。她想开口唤迎夏几个,不着寸缕又实在不好意思。
正苦恼的时候,齐曕转过屏风,进来了。
齐曕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慢悠悠道:“公主昨日穿过的衣裳,里里外外,全烧了。”
“烧了?”姜娆瞪了瞪眼,“为什么?”
“脏。”齐曕冷冷吐出一个字。
姜娆思忖了一会儿,才明白齐曕说的可能不是衣裳外表脏了,而是沾上了岑府里的血腥味。
——得,反正又不花她的银子。
这样想着,姜娆高兴起来,但很快,又撇撇嘴。现在,要让齐曕给她送一套新的衣裙来吗?
姜娆抬眼去打量齐曕。她这才注意到,齐曕一只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油纸袋。
“公主不热吗?”齐曕在桌边坐下,将油纸袋随手搁在桌上,他伸手探进袋子里,摸出了一颗红彤彤圆溜溜的板栗,外头还裹着一层糖衣。
是糖炒栗子。
齐曕开始剥栗子,他的手指匀直修长,琐碎的剥壳由他做来简练优雅,带着一点慵懒,姜娆的目光落到他剥弄的手指上,滞了滞,紧接着被烫到一般,飞速移开。
她开口转移自己污七八糟的念头:“侯爷……我今日想出门逛逛,可以吗?”
齐曕手上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随意“嗯”了声。
等应完,他又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手上剥出来的栗子,转头看姜娆:“早点回来就行。”
姜娆应下,齐曕起身。
“侯爷……”姜娆望着桌上剥出来的栗子,“侯爷剥完就走,不吃吗?”
——该不会是剥给她吃的吧?
齐曕回头,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晚上喂你吃。”
姜娆不明所以,她心里有别的事,没太计较齐曕的话。等齐曕出门去,倚春几人就送了衣裳进来,姜娆在薄被里闷得厉害,又沐了浴,这才换上衣裳出门。
身边有了春夏秋冬四个侍女,出门便再不用带着赤风了。姜娆这回带了倚春和拂冬二人,相较之下,这两个人没迎夏和抱秋那般谨慎聪明,好糊弄些。
到了柳三娘的燕归阁,姜娆寻了个理由将二人留在了门外,单独和柳三娘“挑胭脂”。
“公主,昨日岑府和清河侯的事情城里都传开了,听说公主也在,可受伤了!?”
“没事,我没受伤。只是……我和清河侯不是一道去的,倒因此意外撞上了。”
柳三娘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姜娆为何会去参宴,忙问:“那清河侯可起了疑心?”
这也正是姜娆担心的地方。她实在猜不透齐曕的心思,他那般狡诈,昨日肯定察觉了不对,但是他又什么都没问,更没拆穿她的借口,这是为何?还是说作为一个奸臣,他真的不在乎这些?
姜娆想不出原由,当下只能答柳三娘道:“暂时还没有。”不在此事上纠结,姜娆又问,“三皇叔那边如何了?”
柳三娘神色凝重:“大将军手下兵马渐壮,只是如今国土沦丧,空有人马而粮草不足,大将军已经联合了几个晋国的藩属小国,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那漳国呢?”姜娆问,“漳国和晋国一向不对付。”
柳三娘苦笑:“大将军头一个找的就是漳国,可遣人去见漳国国君,六次里有四次都吃了闭门羹。”见姜娆疑惑,柳三娘解释,“漳国如今国力强盛,在边境和晋国的几次摩擦中,都是漳国占了上风。他们知道大将军手中有些兵马,自然是无利不起早,提出要大将军带兵做前锋,这才愿意合作。大将军不肯,漳国便也不愿意在粮草一事上相助。”
上殷以北一直有北蛮虎视眈眈,当年上殷和晋国之战,正值三皇叔拿下北蛮不久。上殷都城奉明城破,父皇母后殉国,太子哥哥携着身怀有孕的太子妃嫂嫂,并贺萧穆三氏数千位忠臣良将北上,以图保存皇室血脉,待有一日能雪恨复国。三皇叔远在漠北,回援不及,而最终北上的踪迹亦被晋国发现,五千七百余人,尽皆被屠。
姜娆被藏在死人堆下,侥幸活了下来。她爬出尸堆,但见血海尸山,伏尸黄沙累叠千里,绵延无尽。
她不知道侥幸活下来的还有没有别人,但她知道,如果只凭她一个人的仇恨,必定复国无望。三皇叔手上仅剩的兵马,还有被晋国人欺压奴役的上殷百姓,才是她最后的希望。
漳国想让三皇叔带人打前锋,就是想在攻打晋国的同时,消耗掉上殷这四年来辛苦蕴聚的兵力,好坐收渔翁之利。
别说三皇叔不肯,姜娆也绝不肯。
柳三娘看姜娆神色郁愤,宽慰道:“公主也别急,三娘听说近来漳国军中闹起了疫症,吃了两场败仗,想来,他们要重新考虑和大将军合作的事情了。”
姜娆点点头,又垂眸:“临兖府……还好吗?”
泾河省靠近上殷,上殷国破后,原本来晋国经商取学的大量上殷人便都被迫迁移到了临兖府。平日还好,可一遇到战乱,他们就会面临没日没夜的苦役。运气好的,还能留在临兖,为供给前线物资做苦力,运气不好的,则要被迫去前线送死。女子更是可怜,甚至会被送去军营,当做晋国士兵上战场前“慰劳”。
柳三娘叹了口气:“这回还好,毕竟漳国和晋国不是真的开战了。”她将声音压低些,又道,“公主安心,小殿下也还好。”
姜娆眸光动了动。
她的皇弟,十二皇子姜琸,上殷复国的火种,就在临兖。
将姜琸留在临兖,一是为了他的安全,二来,是想让他看清上殷百姓的苦楚,将来不至于登高失重,目无下尘。
出了燕归阁,纵使得了柳三娘的安慰,知道了边境有疫情,姜娆到底担心,有些怏怏不乐。
“公主,您是不是饿了?”拂冬打量着姜娆的神色,凑近她,“公主挑胭脂挑了好久呢。”
倚春在一旁笑起来:“拂冬,我看是你自己饿了吧。”
拂冬被拆穿,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姜娆笑笑,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想吃什么,自己去买。我和倚春先去马车上等你。”
拂冬倒也没有马上应,先是期盼地看了看倚春的脸色。她年纪小,倚春素来纵容她些,便也点了点头。
拂冬高兴地跳开,声音都扬了起来:“那我去巧酥斋买些糕点,很快回来,公主、倚春姐姐,你们可要等我!”
说罢,跑着朝巧酥斋去了。
姜娆和倚春望了拂冬的背影一会儿,两人往马车去。刚到了马车外,却又听见拂冬的声音由远而近飞过来:“倚春姐姐!”
一看,小丫头又跑回来了。
倚春稍一思量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一边迎过去,一边去摸腰上的钱袋子。
等拂冬到了近前,正呼呼喘着气,倚春先开口:“教训过你多少回了,总是这么粗枝大叶!自己贪嘴竟连银子都忘带就跑去了,这要是已经到了巧酥斋,你要了点心却拿不出银子,丢了侯府的脸,看回去侯爷怎么罚你,侯爷可不像我们几个这么好说话!”
“哎呀知道啦倚春姐姐!”拂冬冲倚春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下次一定记住!”
“你呀……”倚春将银子给了拂冬,又看她跑远,这才回去马车边。
马车外,已经没了姜娆的身影,倚春踩上马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拂冬总是这么冒——”
话音戛然而止。
倚春的笑僵在脸上,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车厢。
她连忙撤身出去,询问车夫:“公主呢,你看到公主了吗?”
车夫摇头,也愣住:“刚刚公主……不是还在这里吗……”
倚春额上冒出冷汗,慌忙四下看了看。街道、店铺、摊位……短短片刻,却到处不见了姜娆的身影。
“公主不见了……”倚春终于明白过来,“快!快回去告诉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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