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见
昨日的那个衙役动作是相当地麻利，准备好相应的收养手续，着急地就给塞了过去。仿佛扔了个烫手山芋一般，就怕晚了一步，孩子就被搁这儿了。这上头找起事儿来，可没法担着。
看着衙役巴不得三人赶紧走的急迫，顾清晨还是道了谢，随后接过文书，抱起孩子往外走去。
“原想着可能会费些功夫，没想到这么容易。”
“姐姐还说呢，我看那衙役，就差用赶的了。”
“他们也是怕担事儿。这要管事儿的出来，发现招回来一孩子，也会找他的麻烦。”
“这当差的有当差的苦，百姓有百姓的苦，谁都不容易。”看着天色还早，又问道：“姐姐，天儿还这么早，我们回庄子么？”
“不着急。我们下午去农贸集市看看，完事儿去一趟陈衣铺，给槐序再选两身衣裳，两套换洗估计不大够用。”
“去农贸集市干什么？”莺儿疑惑问道。
“去看看农贸集市都有些什么，我们得规划规划种些什么，养些什么。这今后七张嘴吃饭，可得精打细算着些。”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我光想着种着地，一日三顿总饿不着了。”
“光饿不着可不行，还得有余粮余钱。种地是纯粹靠天吃饭，要遇着年成不好的时候，又逢家无余钱余粮，那日子可难过咯。”
农贸集市在城西靠近城南的交叉处，往来农人众多，热闹非凡。大体上分为家禽区、水产区、牲畜区、农种区、苗木区、杂货区，各区域之间相互交叉，并未严格按照分区排列。
只见那卖鱼的小贩旁边，挨着个卖小猫小狗的姑娘。小猫直盯盯得瞅着小鱼，抓心挠肝地喵喵直叫。旁边笼子里的小狗被叫烦了，也开始汪汪叫唤。
这边汪来那边喵，此起彼伏。小贩被吵的脑仁疼，偷偷地捞着鱼喂猫，转头就被姑娘给逮个正着，耳朵上瞬间多了只手，往后一揪，哎哟哎哟疼得直叫唤。
“说多少遍，猫太小猫太小，你再偷着喂试试。”
“那你就不能离我远点么？直叫得我头疼。”
“我偏不，你能怎么着？”姑娘有些羞赧道。小贩闻言，也开始嘿嘿傻乐。
另一边卖家禽的与卖牲畜的相互嫌弃着对家场地散发的臭味儿。“张老三，下次见着哥哥我在，你能不能走远点？明明哥先来的，你那猪屎味儿、羊膻味儿，风一吹，全往我这儿来。”
“哟呵？李老四，你还来劲了是吧，你那鸡屎鸭屎味儿就好闻？那味儿往这边一飘，老子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张老三，我给你脸了是吧？”李老四挽了挽衣袖，作势不怕闹的样子。
“李老四，你还敢动手不成，来，你动我试试，来，我等着。”
旁边一卖草席的老妪，听不下去了，“老婆子我都没嫌你们臭，你们倒嚷嚷上了？嚷的脑仁疼，再吵吵，我一会儿躺这儿，看谁敢去你们摊前晃。”
俩小伙子闻言息声，转身各自招揽顾客去了。
老妪往身后的小板凳一坐，开始做针线，一边还在嘀咕：“小样儿，看制不制住你。”
顾清晨三人来到农贸区，四处没有目的地闲逛着。顺便听着周边交涉的动静。果然是京城，这边的农贸集市上，简直是应有尽有，什么都有人卖，也都有人买。
顾清晨此次来，最想来看看家禽还有牲畜。庄子上先前好像并未养殖这些。当农民，要想挣钱，家禽牲畜这些农副产品可少不了，尤其是鸡鸭鹅，不仅肉能卖钱，还能产蛋，有附加值，可以多养一些。
庄子靠近河流，到时候还可以挖个池塘，养些鱼虾蟹之类的，还可以种植莲藕。
目前除了水稻田等着种水稻，其他地里都种上了庄稼，暂时不用考虑接下来种些什么作物，家禽牲畜这个可以计划着提上日程。
想到种水稻，就想到了十分麻烦的整田，这一趟还真来对了，得看看京城有没有农具耖出售。如果没有卖的，得赶紧打造一个，不然整田太费时费力了。
现在三月底，如果开始养小猪，在年底时就肥了，就着新年，猪肉也能卖个好价。
现在的庄子围墙是用竹木简易搭的，顾清晨打算后期种小树苗，慢慢培育成天然的篱笆墙。但是在苗木处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合适一些的。
一路看一路在心里默默地计划着。最后，逛到了农具区。
“姐姐，你抱了这么久，换我来吧。”
确实也是抱累了，将孩子递了过去。
当朝的农业还处于初始发展时期，现在的农耕工具还比较落后，农具都属于基础的锄头、犁、耙这些，十分的不便利。
顾清晨在乡下老家时打造过一些农具，在当地倒是传开了，估计地处太偏僻，没有传出来。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耖，看来这下还得重新打造和勾画图纸了，想到画图纸，就一言难尽，哎。
二人大约又走了二十来米，来到了一家看起来最大的农具店，打算进去看看，顺便商讨农具打造的事宜。
店内，除了店伙计和工匠，三三两两的也有农人在选择农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格格不入的玄衣男子。男子周身气场，十分有威慑力，表面给人的感觉便是出身不凡，与店内的气氛十分不搭。此时，男子正在跟店伙计说着话。
“在种植水稻时，需要将水田打成泥浆地，才好下秧，但是用耙太过费事，也耗时，有没有什么更好更方便的器具？”这即将到了种水稻的时节，每年整田都是个费事的活计，男子才有此一问。
“这个，祖祖辈辈一直以来种田使用的都是耙，客官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吗？如果有图纸更好，我们可以跟着图纸来尝试打造出来。”
男子吐出“没有”两字，有些兴致缺缺，又在周边瞎转了起来。
顾清晨来到店内后，首先也是先将店内逛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器具。
于是，找到店伙计问道：“请问这里可以打造农具么？”
“打造农具”四字一入耳，先前的玄衣男子，将注意力投了过来，默默在一旁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夫人想要什么农具呢？所有的农具，我们店里都有现货。”
“我刚刚看了一圈，没有我想要的，这里可以定制么？”
听到“没有想要的”“定制”，玄衣男子更感兴趣了。
“那夫人有图纸吗？可以给我们的工匠看看。”
“现成的图纸没有，但是我可以画出来，不过我画图纸的功夫不怎么好，还需要这边给记一下要点。”
店伙计也被激起了兴趣，论农具的齐全程度，京城可没有一家比自己店里齐活的了，拿来了笔墨，将人带到了桌子前，“夫人请。”
顾清晨在纸上停停划划，周围慢慢也有不少感兴趣的人围了过来。见有不少人围了过去，玄衣男子也毫不避讳的上前一起观看。
“我想打造的是一种介入犁跟耙之间的一种农具。高三尺，广四尺，有圆柱脊，是木制的，就跟犁一样可以按到牛背上的东西。
然后这里呢，是平排的九个直列尖齿，两端一、二齿间，用绳索系上与圆柱脊相连，二、三齿间安横柄扶手。对了，这里要做两个斜的支撑。
在使用时，将圆柱脊放在耕牛背上，人扶着横柄扶手，就跟犁地一样往前推。”
顾清晨的画工确实是不咋的，就这连画带说的，人也只能是听懂了个大概。
“夫人，这里是木质结构，这里是铁质的，这里和这里相连？”
“不对不对，是这里连着这里，这里是套绳子。”顾清晨看着越画越乱七八糟的图纸，打算换张纸重新画。
“纸笔给我试试。”玄衣男子在一旁道。
顾清晨看了眼男子，将毛笔递了过去。
只见男子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内容，笔走龙蛇，快速的将自己理解到的图样画在了纸上。
男子越往后画，顾清晨越兴奋，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只是在男子动笔要勾勒横柄扶手的位置处时，顾清晨赶紧重新说明，做了矫正。
最后一笔完工，顾清晨看着对照放着的两张纸，十分汗颜。
“对，就是这个。”
男子放下笔，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是用来整田的。栽秧时，需要将水田耕碎，这个就是用来做这个的。犁完地，一般都是用耙来打碎泥块，但是用耙并不能快速将泥土打碎成泥浆。
这个就是在用耙打碎粗泥块后，用来二次耕碎土块，同时把积土过多的地方运送到积水过多的地方，田地也变平整了。而且，因为带着尖齿，还可以梳理水田中的杂草。用牛来借力，省事又省力。”
“如何使用呢？”男子问道，男子问了周围人都想问的问题。
对照着图纸，这个就好解释了，“将这里放到牛背上，这个是相当于犁头，人在后面撑着横柄的扶手，注意这个角度，人待力往前一推，牛在前一拉，就跟犁地似的，动起来了。”
周围的人听着，都很是感兴趣，尤其是工匠和伙计。店管事嗅觉很敏锐，“夫人，我们可以免费给打造这套农具，请问，图纸可以出售吗？”
“这个图纸我可以送给你，但是，有一个要求。”
管事闻言一喜，“夫人请说。”
“不可以高价卖给农户，种庄稼的都不容易，按照正常农具的价格出售。”
玄衣男子听此言，对女子刮目相看了。有利不图，善者也。只是，女子是否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男子仔细回想，却没印象。
管事的闻言，赶紧道：“夫人菩萨心肠，我也不能做歹人不是，此件农具本店免费为夫人打造，待夫人来取时，会将定价告知于夫人，与夫人一起商定。”
“那是再好不过了。谢管事好意。请问多久可以做出来。”
“即将是农忙时节，我们争取在两日内做出来。”
“那后续就麻烦了，今日先行告辞。”
“夫人慢走。”
玄衣男子看着顾清晨离去，电光火石间，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女子，那是几日前在柳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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