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来
杰尔夫记得上次与人一起讨论魔法知识，还是二十多年前，他身处米尔狄安魔法学院的时候。
自从身中诅咒，无意识地覆灭了整个学院，无意识地夺走了一个个生命后，他便再也不去人类的城镇了，风餐露宿于荒野，几个月或许才会和其他人类有一句简短的交流，并很快焦急逃走。
但这次不同，季星能够抵抗他的‘死亡狩猎’，让他不需要担心自己会不知不觉地误杀掉季星。
而且季星逐渐表现出来的魔法学识亦让他十分惊讶。
杰尔夫表面看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但实际年龄却已超过40，再兼之无人能比的魔法才能，在学院期间就掌握了学院内所有魔法的才能，让他对于魔法学的钻研领先了普通的魔导士们几个时代。
而季星虽然半边脸都被绷带挡住，但杰尔夫不难从眼睛上辨认出季星的年龄大概只有20岁左右，却能够完全跟上他的思路。
偶尔提出的冷门知识，连他都需要好好回忆和理解一番。
与同层次的魔导士交流是一种享受，而对于杰尔夫来说，能与人交流便已是一种享受。
两种享受累加，让他找到了很多年没有找到的快乐情绪。
只可惜这份快乐情绪让他身上诅咒的力量散发的更加频繁，且这快乐的时光只持续了半个多月，季星便向他提出了要走。
很不舍，很失落。
却没有理由挽留。
“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送别时，杰尔夫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黑魔导士，反倒像一个即将被遗弃的委屈孩子。
“你不死，我也不死，就总有一天会再见。”季星道：“不过记得好好研究魔法，下次见面，可别没有能跟我交换的魔法知识了。”
杰尔夫挤出笑容：“我知道。”
“另外。”季星又说：“魔法是无所不能的，你们学院的教授没有教过你这句话吗？你拥有比谁都强大的魔力和魔法才能，连生命都能创造，到底还要软弱到什么时候？”
杰尔夫一怔。
“自杀是最愚蠢的逃避方式。如果诅咒无法解开，不如去试着解决使用诅咒的家伙。”季星留下这样一句话，消失在杰尔夫视线中。
留下杰尔夫呆立原地。
解决使用诅咒的家伙？
不可能的，那可是掌管生命与死亡的神灵安克瑟拉姆，最古老最强大的神灵，你不要乱说话，小心也同样被它诅咒啊……
心里是这样想的，杰尔夫的心情，却久久难以平复。
……
唯斯特西要塞是位处多拉古诺夫王国西南方向的一座魔法要塞。
它建立的时间不过几个月，驻扎着多拉古诺夫一支精锐的魔导士兵团，且长期有四头龙轮换驻守。
在八个月前那场让大陆饱经摧残的龙袭后，聚集亲人龙族众多的多拉古诺夫自动成为了大陆抵抗食人恶龙的中心，不断有失去了家园的游散魔导士来投，也有普通人迁徙过来，想换安全的地方居住。
要塞的目标之一就是辨别安顿这些人，而另一个目标，自然是防备有西大陆的龙族偷偷潜入。
除了四头龙警戒外，魔法要塞的城墙上，还设置了一个个朝向外界、能够识别未知魔力的魔水晶。
几个月下来都无事，西大陆的龙都被拦截在海岸线附近，爆发的战争次数也不多，让要塞内部多少是有些松懈的，所以在魔水晶散发红芒时，巡逻的士兵愣了几秒钟。
“红色……这是……”嘭的一声，他被他的队长一肩膀撞开，队长冲到魔水晶前查看，很快叫声响彻：“全员警戒！有身份未知的龙来了！”
未知的龙？！
要塞瞬间混乱起来，魔导士兵们紧张结队，又去分别通知驻守四龙，很快四头巨龙亦拔地升空，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态度。
最终却没有看到龙，只看到一道流星从天际向这边飞速划过。
“……是人？”
“好像是……天体魔法？”
“魔水晶捕捉到的是他？”
士兵们不解。
四龙亦摆尾对视。
后面有龙在追他？
还是说……难道就是他……
“我是杜南·伊斯巴德利。”
季星悬停在要塞前百米，直接道：“带我去见艾琳女王。”
……杜南·伊斯巴德利？
屠龙者？！还活着？！
……
魔法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便利，通讯就是其中之一。
屠龙者杜南还活着，且出现在唯斯特西魔法要塞来到了多拉古诺夫的消息，很快散布传播出去。
失去音讯九个月啊。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季星和伊戈尔两位屠龙者已经可以被确认死亡了，甚至有人提议过为二人建立坟墓，供后人祭拜和瞻仰。
盖上大半的棺材却被掀开了。
这带来的绝不是惊悚。
而是惊喜，狂喜！
“据说他出现在唯斯特西要塞的时候，魔水晶甚至将他误认成龙！”
“到底是何等庞大的魔力啊？”
“哈哈哈，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没有那样庞大的魔力，他也不可能战胜甚至杀死一头恶龙！”
“他该是大陆最强的人类魔导士了吧，现在的四位圣魔导大人虽然也很强，但还没有战胜龙的力量。”
“是啊，能和他相比的，大概就只有另一位屠龙者伊戈尔大人？”
“对了，伊戈尔大人怎么……”
各种各样的讨论充斥街区，充斥着欢喜的氛围，节日的气息，一个留着小胡子有些沧桑的青年听着这些消息，身体在隐隐颤抖。
是康特。
最让人沮丧的事情大概就是没有天赋，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出路。
和他是同届魔法学员的季星成为教授、能与龙战斗，这种全大陆都只有一个的天赋就算了，同样是同届学员的格莱，却也快速地成为副教授、教授，现在加入了王国的魔法军团，实力地位不俗。
可他直到龙袭发生，甚至都还没能毕业，被甩下越来越远。
怎么追都追不上了。
艾米狄安魔法学院在多拉古诺夫某座城镇重建后，他倒是完成了毕业，但季星和伊戈尔的未归，让学院中很多的人心逐渐散了。
做研究拯救不了人类。
他们要为战争做出贡献，要祭奠死伤在龙袭中的所有人！
有的加入了魔法军团，有的脱离学院去做其它工作。
他也离开了学院，凭借速度魔法去做一些后勤运输工作，每天却都过得浑浑噩噩，没滋没味。
不知道自己学习魔法的意义是什么，不知道没有天赋的自己是不是从最初就不该去学习魔法！
这时候的他却很庆幸。
有魔法，他可以跑得很快，可以穿越城镇，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杜南回来的消息传递回学院！
话痨的他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但耗尽魔力、体力，一路以最快速度回到学院的他，却在门口撞到了成队而出的魔导士们。
“雪、雪琳教授？拉乌尔教授、贝夫副教授……还有，还有赫苏、皮普老师，你们，你们不是……”其中有几人，他记得同样离开了学院。
“呦，康特啊。”皮普吐了口烟圈：“好久不见了。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一起去找杜南教授呢。”
一起去找杜南……我跑慢了吗？明明已经竭尽全力了。果然，我的魔法才能实在太差劲了。
康特怔了怔，反倒露出笑容。
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
同一时间，季星被引入了多拉古诺夫王国的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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