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南狷2
明修微仰首,长风吹开乱发,露出和青冥皇几乎一样英俊的脸。
‘哐当!’有人因为极度震惊掉了长矛,戳痛了马腿,惊马长嘶驮着摇摇晃晃的士兵,竟前冲向了雷池之界?
只见昔时柔弱的太子殿下,身形未动手腕一抖,一道灵鞭凌空飞出如刺目长虹,狠狠抽打在数十丈开外的铁马胸上!将那人马裹卷而起,径直摔向了幻苍林缘!
倾篱扶住马车门框,花容失色:你再也不是那个悲天悯人、连只虫子都不肯踩死的小殿下了!
明修冷冷眼神转向申屠侯,将数十年愤懑压在喉间:“许久不见了,申屠将军!沾染了万千亡灵的荣华富贵可还安好?”
“你、你果然没死!”申屠侯脸上红白不是,声都变了,“竟还成了守护者!你回来是报仇的?”
“昔日背主谋逆,你们就该想到会有今日!”明修弹掉指尖灵尘,冷漠道。
“我,我…”申屠侯的马蹄不自觉的向后退了数步。
倾篱朝乌珠使了个眼色,矮小精悍的戒判头目几个蛙跳式腾跃,飞身便跃上了申屠侯的马屁股,一把紧紧捏住他的肩膀,俯耳道:“申屠将军这是后悔当初辅助大帝的胆量了?不过是过气的神之末裔,何足惧?”
明修冷笑:“不过来自裂渊的鬼畜,区区术法就敢睥睨天下?”
鬼畜!是世人对人不人鬼不鬼的戒判的最大侮称。
乌珠听罢,唰的亮出红色短矛,吡牙咧嘴道:“不愧是妖后遗孤,你以守护者的身份出现不恰恰坐实了十几年前孽族血统吗?在天下人面前还有什么可辩解的?看来当年盘武大帝割清朝政、誓杀妖后是天道施然,否则今时今日,这空河天下岂不落入孽族手中!”
此言一出,字字诛心!本忌惮守护者神力的将士们,忽的被打了鸡血似的提神一震。
倾篱趁机施法,一群群白色羽毛自远处折返,一路扫过列阵人马,将什么种子播撒到人心,所过之处,人心重被洗涤,天人之战的仇恨重新燃起,马蹄霍霍。
“辱我母者,千刀万剐!不足惜!”明修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的时,已瞬闪至申屠侯的马后,灵鞭径直穿透了乌珠心脏和申屠侯肩膀!长鞭卷起乌珠尸体,被重摔到千军万马前。
乌珠尸体落地时,一个淡淡影子从尸体上迅速逃离。喉咙里发出乌鸦般的咕咕声逃回后方,地上尸体迅速枯萎成尘。
缚魂邪术!明修轻哼:既漏了本相,下次必让你魂飞破散!
远处,雷池界上时不时有灵蔓骤长,同时有戒判身影被自地底抽出瞬时融化,临死刹那高呼:“誓死破界!”随后灵蔓便像被斩断般消失,界线逐渐被破。
倾篱遥望着明修:“你是孤军奋战,而我却有无数人愿意前赴后继,总能逼出浮土;届时这些兵马就能将它啃食殆尽,你会见识到他们的厉害。”
申屠侯捂着鲜血崩流的肩膀,见雷池界将破,重新燃起狼性:“曾经幽闭林里没杀了你,今日必取你项上人头!既然是星宫余孽的守护者,便与空河天地不共!任得纯血者,赏金千两!
“杀!”申屠侯震臂一呼,应者云集;破敌之呼,响彻冰原。
千军万马眼里燃烧着莫名仇恨,马蹄高扬雷霆般越过了雷池之界,向着明修身后的千里苔原践踏而去!
“哼~”明修静静伫立原地,泰然自若的面对千军万马排山倒海气势,如同海啸眼见就将单薄的他湮没。
而黑衣神祗只是低眉黯然:“既然你们无情,也休怪我无义!即已楚汉河界,我也不再是朝天阙里的明修太子。”曾经守护抉择的痛苦,如今看来就是个笑话。
明修飞身而起高悬半空,双手间飞出数条灵蔓,深深刺进苔藓下的冻土,犹如榕树气根扎向大地。承自九天神主的木行之力,幻化出淡黄色印记显现在眉心,这是他离开护身符后,第一次动用五行神力!
“不好!”倾篱大惊失色,她想不到多次的试探交手竟不过是儿戏,此时半空里那光华万千的神祗,才是他本尊原态!
无之公主一挥手,四周的戒判们同时和她飞身而出,紧跟在骑兵之后,天地联契,气势汹汹的扑向明修,像一把铁犁梳过脆弱冰原,脚力快的已经越过明修向着苔原山坡疾骋而去。
明修悬浮在长风霍霍的半空里,闭目敛神仿佛入定佛禅,无视无听脚下海浪般澎湃而过的铁血战马。
当戒判们一齐将红色短矛箭雨般射向他时,明修才缓睁开眼,掌心朝天微微一抬,手中灵蔓牵扯的大地骤然一震:“千藤阵!”
无数树根破土而出,像一只只的手活了似的缠住马腿,瞬间扯的人仰马翻!哪怕已经远至山坡的人马,也被脚下破土而出的藤蔓缠住;冰原刹那间陷入了人沸马鸣,大半人马被缠住了脚,潮水般的趋势被拦腰斩断,挣扎在一片混乱里。
然而明修并未伤及他们性命,依然无法对数日前还想守护臣民痛下杀手。慈悲也好、眷故也好,青云帝后和堡帅都从未教他仇恨相向,严于律己的他也只有在忍无可忍时才决绝无情。
戒判的红矛阵雨随后而至,契合的毫无喘息时隙。
死亡短矛带着尖啸离眉心咫尺之距时,明修才腾手自卫,祭出一张灵网护在胸前。短矛触网去势骤顿,旋即他手腕反转,红色短矛纷纷调头,反向杀回了紧跟其后的倾篱和一众戒判们!
数名戒判躲闪不及,被回马枪穿胸而过,身体迅速干瘪成一具丑陋尸体,那是借力裂渊必须付出的代价。
大祭司颇感意外,她押上了三千军马和自己,以为拿捏住了明修不能抽手兼顾的七寸,殊不知守护者的能力已超出了认知。在一晃神的间隙,数柄回马的红矛已近眼前。
千钧一发际,数道银色指风撕裂在倾篱面前,惊讶道:“白狐?!”
白狐背对她躬身护卫,侧首说:“白狐护卫不周,事后再向公主负荆请罪。”言罢,人已如离弦箭扑向了守护者。
白狐还未迎向明修,整个人骤然停在半空里,失态望着明修,确切的是望向他身后……
明修身后,千丈冰原之外,在冰海岸边,浮土碎片突然如海市蜃楼般显现!
原本隐匿的七魄结界,抖动出红色光芒直逼云霄,即便远在幻苍深林都能仰视;矮丘后已经隐约现出残土痕迹。
七魄灯本映照着七处分界,此时正南一处莫名消失,护界被撕裂出一个巨大漏洞,浮土碎片正一点点剥露出来。漏洞逐渐扩散,其余分界亦被损减的千疮百孔,情形一如明修初遇时情形:就像一帘残破不堪帷幕。
不单单倾篱和白狐;荒原上的人仰马翻都几乎定格在那一刹那的惊惧里;申屠候手中长矛滑落,瞠目结舌,脑穴嗡嗡作响:这便是传说中的神域?!
唯有一群群白色羽毛簌簌自远处飞来,穿过僵硬的人马空隙,疾风般滑向冰海之岸,翅飞声在寂静荒原上格外刺耳。
“护身符!”不知哪个先断弦的突然吼了声,那声极长的破音将申屠候惊的一哆嗦,旋即死寂的冰原如同翻滚的沸水,尘嚣而起!
明修同时脚下一松重重坠地,灵力消散,破土而出的树根重新缩回地底。
三千铁骑失去脚下牵绊,终于所向披靡;露出卑贱贪婪,带着曾可望而不可及的兴奋,卷起灭顶般潮水扑向残土……
明修伸手摸了下腹部,摸了一手血:“中枢?!”
中枢魄是全身气血连通汇集之穴,主结界中枢,此阵位灯破,怨不得他一身灵力骤然泄掉、结界破裂!
整个浮土碎片骤然往下一沉!离地又近了数丈。那是庇护结界衰弱带来的不可逆转的坠落。明修无需回头,便能通过周身血脉清晰感受到。
他一时气血被封、浑身无力,额头渗出极痛的密汗,双眸却如寒潭:又是萧蔷之祸!
因为如果是护灯人力竭灯灭,他断不会受此严重的反噬,除非是被人生生斩断了血脉牵连,强行灭灯,破了界!
明修感到了压抑难释的愤懑:他不惜自伤,动用离恨禁术凝结的至尊结界,自以为滴水不漏的护卫,自以为至情至义的付出,想不到却祸起萧蔷,被近身之人算计!再固若金汤的守护,也敌不过人心之暗!
背叛,犹如离恨天的魔咒,一直与神族命运纠缠不休、咫影相随!
明修心痛的垂下眼帘,有那么一刹那,内心闪过一丝绝望。绝望带来的惊惧将心收的生疼,也将他刺醒:所有人都可以倒下,唯独他不可以;所有人都可以放弃,唯独他不能!因为他所经历和历练的,早已容不得他软弱半分!
在明修遐思滞顿间,一匹战马飞奔而至,高腾的四蹄狠狠向他踏下,眼见着横祸避无可避!他还未抬起头,半空却突然一声血肉撕裂的顿闷,鲜血溅落在他面前苔藓上。
被撕开的人马血肉间隙里,白狐十指鲜血淋漓的向他劈面斩下:“受死吧!罪神!”
“不要杀他!”倾篱惊呼出口,飞身扑来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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