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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争吵


青迁梦境里一片漆黑,直到一片樱花落下,将漆黑染成了淡粉;淡粉色的光芒里,沧彻朝他伸出了双臂,温柔有力:“迁,过来。”

        他扑进了那坚强诱惑的怀抱,紧拥彼此,痴迷纠缠。沧彻湿润的吻落在他额头,然后一点点移下,抵开唇齿侵/入……

        那人鲜明强烈味道像亘古那么长久,又似一瞬短暂,青迁浑身一颤,忽然挣扎分开,不可置信的望着沧彻胸口。

        那原本坚实安全的胸膛,塌陷出一个漆黑渊洞。不知何时,青迁双手已被无知无觉吞进黑洞里,正逐渐融进沧彻身体。

        他想抽出双手,却发现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惊讶道:“沧彻,这是?”

        “这样不好吗?”沧彻嘴角溢着怜爱,俯身想再吻他,“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离了。”那漆黑眸子化成了一片混沌,将青兜头吞噬。

        一种陌生的、无力挣扎的灭顶恐惧,怦的炸裂在青迁心里——

        “不要——!”青迁一声惊呼,从噩梦中惊醒。

        还未回过神,一只手就抚上了他额头,柔声问:“又做噩梦了?”

        青迁侧目,看着床边雁初怔了好一会,眼神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我没事。”

        雁初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醒了就好。”伸手揭开青迁肩膀上衣衫和药布,露出光洁肌肤。

        凤栖天上被沧彻伤到的肩膀,果然如当初在千草河一样,不治自愈!只是比起那穿体而过的重伤,这种‘小伤’一夜复原都没留下半点痕迹。

        即便如此,想起那日青迁护着他时血痕累累肩膀,雁初捏着衣衫手还是颤抖起来。

        “不用担心,我很好,这种伤不算什么。”青迁撑身坐起,自行掩好衣衫,避开雁初注视。

        “饿了吧,给你盛碗粥去。”雁初起身,掀帘而出时,眉头紧紧蹙起。

        青迁盯着摆动的帘布出了会神,凤栖天的失言让他不安。雁初意外没有追问,好像还是一无所知;可他知道不追问并非无知,恰恰说明已有了猜疑或定论。

        小雀儿端着碗热粥进来,满脸喜色:“不知哥哥什么时候会醒,只备了粥,想吃什么小雀儿再去做。”

        青迁摇头,没有什么胃口,抬手按了下肩膀:虽然不知为何,不管多重的伤都能自愈,但这次他明显感觉到少有的虚弱疲累。

        自护身符异变后,他噩梦频繁又凌乱,曾经纯粹的梦境和现实交叠,他愈感心底空落落的,就像灵魂渐行到另一个地方。

        “帮我把雁初叫进来。”青迁接过粥却放到了一边。

        小雀儿很快去而复返,脸色有些尴尬。青迁会意,自己起身出去寻。

        雁初弯着腰,拿着勺子心不在焉的、不停搅弄着锅子里的一点粥,锅底几乎都被他搅破了。

        “这么生气?”青迁望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雁初手中动作一停,直起腰,紧抿着嘴唇将怒气压住;在窗外无声落花里,良久才开口:“不是生你的气,是气自己无能。”

        他仰头自嘲:“说起‘守护”二字,在我身上可真是个笑话。”温润端方的公子,即便愤懑难释也只会自处宣泄,从不轻易示人;这是秋一涯教会他的最重要做人道理。

        青迁肩膀依着门框,睫羽垂落下去:“那样自戕裂境,还当不起这‘守护’二字?”

        雁初沉默片刻:“所以那时我还是死了,而你复活了我。”

        青迁暗叹,这个心有七窍的人,只言片语就能洞悉一切,便回的小心:“我只是后来出手帮了一把,不要想多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雁初摇头:“时至今日你还想瞒我。暗境中我做了什么,自己几分能耐会没分寸?只是不确定。”

        他转过身来,眼底湿红:“如果只是出手帮我,那你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觉醒后本拥有逆天之力,你没有变强怎么反而衰弱下去。”

        青迁闭目,叹了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雁初尽量用平静语气:“一开始。千草河醒来时,我就觉的不可思议。何况,明明觉醒了神力的你,自暗境后却愈加虚弱,牵一力就伤全身。由不得我不怀疑。”

        “最初我只是怀疑自己没有成功,是你出手救了大家,自己只是幸存。直到……,才明白你力衰身竭的缘由。”

        他抓住青迁肩膀,失了君子风度,哑声问:“为了复活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青迁怔怔望着他,有苦难言: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因为所有真相在‘情’字面前都会失控。

        只能低眉躲过他炙热眸子:“你可知,眼睁睁看着你为我舍弃自己时,我心里的感受?如果只是舍了区区一些神力便换回你,难道不值吗?”

        “只是,耗费了一些神力吗?”雁初有些不太相信,“那为什么你动用神力后,昏迷时间越来越长?你肩上的伤很严重,若有差池,我不敢想象这个‘世’会怎样?宁肯自己……”

        青迁蓦的攥紧受伤掌心,怒气升起:“其实你和婆婆一样,我只是你们牺牲一切努力职守的神责。你们自管自的成全心中忠义,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郁结痛苦不比雁初少半分。历经种种,无数人生死别离没有喘息的压向他,再淡然宁雅也有承受极限。何况,还有一个自相遇以来,就疯魔痴狂、搅的他混乱不安的沧彻。

        他也到了崩溃边缘,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中的混乱迷茫、痛苦不解……

        青迁尽量克制:“我也有血有肉,有喜乐爱恨。我不是菩萨,可也不想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是不是如果不是职责,你就不会痛苦?那么我现在命令你不必护我了!”

        他转身向外走去:“我既是‘光之神’,必有自保本事,大可不必担心。”言罢,头也不回的出了小院,一路向着瀑布方向去。

        这个看似柔善稚子,其实无比固执,也坚强的让人心疼。

        雁初怔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追到影廊,突然按住腹部弯腰下去,望着青迁远去的背影,渗出冷汗道“我护你,不是因为你是谁。宁肯死,都不想看你受一点伤。”

        “哪怕知道你是神尊,哪怕以下犯上不赦之罪,也不愿如师父师娘那样错过。这颗心、这颗心如果你不愿再要,我便——”他痛的眉头紧皱,扶着廊柱跪了下去,脸色惨白,嘴角一缕血迹隐隐流出。

        “大哥哥,你怎么了?”小雀儿和樱子同时跑出来,扶住了他。

        雁初咬牙从左肋骨下拔出一枚较小冰锥!为了照顾青迁,他无瑕疗伤,生生硬挺了一夜。

        冰锥在掌心倏地化成了一缕黑气,那附着了亡灵的黑气,逐天飞成了一线信号,便是沧彻远在凤栖天看到的那缕魂烟。

        “不好!这里不安全了。”雁初察觉到异常,脸色骤变,“快、快去将青迁找回……”一语未了,一头栽到了地上,昏死过去。

        “不必了,来不及了。”魍魉夜笑着在院门外,慢慢现身。

        一个暗色结界,眨眼便将小院罩住。无数魍魉鬼奴纸鸢般飘荡在半空,将小院围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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