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诛心
“青迁,求你、求你醒醒——”雁初颤手将青迁抱起在怀里,失声哽咽。一切犹如大梦一场,回到开始,却比曾经的开始更加痛不欲生。
“雁……”双目紧闭的稚子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抬起手摸向雁初泪湿脸颊。
“太好了!”雁初将他拥的更紧,许久都不曾松开,“活着真好,再也不要分开。”
看多了情伤,也受了太多伤情。当命运陡转,幸福重临,斩冰谷神子的心里如花绽放。
“是啊,真好。”青迁脸被摁进肩窝里,声音闷沉,“你终是又回来了。对不起……”
雁初松开一点,凝视着他,不解:“对不起什么?守护你本是我的职责。早早的来到我身边,而我却眼盲心钝,让你白受了如此多苦难,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他放开青迁郑重起身,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一手抚胸虔诚低首:“光之神,请原谅卑职的守护不周!”
“光之神?”青迁连连后退,惊慌摇头:“不,我不是。虽然不知自己是谁,但必不是你心中所期望的。这非凡力量确是源自光之神力,可这个羸弱的身子分明不能承受。这种感觉,只让我比遗憾自己身世更加怪异。”
青迁环抱双臂浑身颤抖。他不记得前尘往事,却被诸多超凡的力量逼迫觉醒,让他混乱心绪更加无处着落。
“你可知,满月轮是光神才会拥有的创世神印,是离恨天亘古传承的守护使命!这一点,你毋庸置疑。”雁初似乎又看到了镜泊湖畔柔弱的少年,安慰道,“而且暗境中,你那样决绝的对抗着暗,早已超越了五行神力,连我都自惭形秽。”
“不,你不明白。”
青迁攥紧一缕长发,仰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将某种强烈情绪压逼下去:“自我有记忆起,夜夜都被一个梦魇折磨着。直到看到那个叫沧彻的魔王,才明白那梦魇映照的是暗的恐惧。你不知道我在对抗他时,随着那力量莫名陡生的满腔仇恨,就如同本能的、与生俱来的一样,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可是,为什么?”青迁焦躁不安,“就算他是暗魔。我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憎与恨?恨的无缘无故。这倒让自己觉得更像怪物,从身到魂,比以前更加混乱。”
“光之神应是纯粹的,而不是我这样。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我不该更不配拥有这个力量。”十几年深隐的自厌自弃终于发泄出口。一切改变的太快太多,除了难以承受的迷茫,似乎还有什么被深埋的痛苦同时觉醒。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被刻意埋葬又遗忘不掉的痛苦?
青迁极少有这样强烈的情绪失控,这得益于他对自小与众不同的过早认知,还有孤独里历练的淡泊宁雅;所以,即便入世以来数度诡异梦境的折磨,他可以泰然处之那些共情、似是而非的记忆,只把他们钉死在梦境里,不去深想。有时,自己都觉得那份冷情像历经久远沧桑浸泡出的。
可是,沧彻是个变数也是定数。当梦里的恐惧化成实质在现世对决,那种失控的恐惧和恨意竟也化成了本能!最要命的是,那些惧恨都不知缘何而生,那些支离破碎的苏醒记忆将他拉扯的失去了自己。
战门时冷辣的杀伐戾气就像根刺,刺破了他最后伪装的淡雅柔善,露出狰狞质疑和自我否定。
“你不是。更不要质疑自己,害怕梦魇。有我在。”雁初捧起他脸,“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然后附身,将一个吻印上了他额头……
七彩流痕天幕般,如波如浪。
青迁瞳眸倏的扩大,在陡然而至的亲吻里,手臂无力垂下,指间发丝丝散落。
“不——”青迁猛然推开雁初,脸颊绯红,“我不能。”
“不能什么?”雁初扶肩深情凝望,“不能接受我?”
青迁闭目摇头:“情人锁。那个你的血浸染过的锁是个封印。”
他难以启齿:“那老鸨用它封禁了我身体。我将永远怪物般不配拥有任何人的感情。”
“那又如何?”
雁初柔声道:“还不明白吗?无论你是凡人还是神祗,无论有没有‘情人锁’,无论你的过去还是将来;我都不在乎也不会放弃!因为,我不想和师父师娘那样错过一生。”
“分别的日子里,我也曾质疑彷徨过。可是无数次绞心之痛里都有对你的思念,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从第一眼相见时就已注定。”一起经历生死是非种种,情已至深,早已欲罢不能。
雁初抚着青迁背,平息着他慌乱不堪心绪,细密轻柔的吻从头发开始,沿着耳廓落到颈侧,怀中纤瘦清薄的人在逃不开的密吻里,肌肤升起灼人的热。
“迁,我……”雁初喉咙吞咽数下,被那份灼热带起了难耐欲望。不管不顾的撬开青迁牙关,长舌探入,意乱情迷中忘了恪守的尊卑和禁制。最终,飞蛾扑火般为此付出了一生悲惨代价。
雁初拥吻着青迁,这个他根本不该碰触的人,缓缓倒进茂密花丛里……
爱与恨,罪与罚,从这一刻起便注定了结局——
青迁单薄身子僵硬细颤着,初尝情/事的他惶恐惊乱。可是,在这迷乱沉沦里,心中烦闷又一扫而光,让他有些本能贪恋。
蓼花如蝶飞起,划着灵痕彗尾萦绕在侧,随着每一寸亲吻和喘息,花蝶翻飞,裹着莹莹雪花,蹁跹落下……
时空流痕,无声无息。
孤寒崖巅,七彩流痕之缘,一道黑色裂痕骤然显现,那是雪儿的心之暗域与千草河在时空中的错臂而过!
暗殇之王犹如被封在一个冰晶瓶内,在时空的短暂交错中,显现在孤寒崖巅。
那一刻,透过冰晶封印,沧彻恰恰看到了雁初抱着青迁倒向花丛一幕,眼睁睁的着挚爱之人和他人爱恋痴缠。
穿越千万年,看到的竟是这番结局!
有那么片刻,沧彻僵硬在封印内,唯感一颗心不断沉甸甸坠落着,犹如回到洪荒绝境内,在不可承受中怦然破碎!
在无比震惊里,绝色凤眸中瞳孔剧颤,泪水无知无觉流下,狼狈湿透了他苍白如纸的脸……
愤怒、悲伤、绝望,在裂痕封印的隔绝中如同哑剧,挣扎着,却只能无奈无力的旁观着。
沧彻狠咬嘴唇,血迹沿着嘴角洇出,凄笑不已:“青迁,这就是你给我的重逢之喜。”
他双手插进封印中,封力如刀将他割的血流如注,连同手腕黑血,混合成纵横交错的可怖血河沿着裂痕滑下。
他想扒开这让人绝望至死的封印,他想去质问寻觅了九万年的爱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直到,嘴角的血再也抑制不住,大口大口的吐出,喷溅在面前的冰晶封印上。力量还未完全觉醒的他,历经暗境一战,竟连区区一个人心暗境都撕不开。撕开的唯有他千疮百孔的心!那比堕入九濯离恨印还要让他心碎绝望。
沧彻每一次绝望的撕裂挣扎,都映照着青迁纤纤玉指抓住雁初后背衣衫的颤抖。
舍与得,痛与乐,地狱与天堂。光辉与暗殇就像两条永不能交集的轨迹,相望彼岸,渐行渐远——
短暂的时空交错后,裂痕迅速收敛消失,沧彻绝望、满泪充血的眸子随之隐匿……
——原来你不是将我遗忘,而是将我舍弃!
蓼花丛里,雁初手滑到青迁的脖颈处,轻柔又决然的将白色霓裳剥开,青迁白皙光滑肩膀,在七彩流芒里晶雕玉琢,不可方物!
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痴缠良久,再不能纾解欲/望,雁初渴望更深结合。他俯首亲吻那白润肩膀,扶着青迁腰肢的手同时下滑,突然,似是触动了什么,一个淡红灵印贴着青迁身体一闪而现,将他狠狠弹了出去!
“这是什么?”雁初近乎狼狈的爬起,有些难堪。
青迁抓起衣衫捂在胸口,羞愤难当:“情人锁。那个老鸨用术法融入了我骨血。我、我是个怪物。”他身体颤成一团,新旧烦郁更是倍增,还有不可言说的恐惧。
想起哑妇曾经告知的:情人锁要和自己心爱之人洞房,方能解开。否则,就是有人垂涎也无用。虽然,这保护被那老鸨将逆转成了破身的卖点。但现在自己心甘情愿,又为何不行?
究竟是老鸨的一场骗局?还是另有隐情?
“是我不好,太心急了。”雁初更是愧疚,替他披上衣服,又小心拥进怀里,心疼不已,“永远都不要再说自己是怪物。都是我的错,这么控制不住,差点伤害你。……你一直那么好,有什么错啊,该愧疚的是我。”
他整理着青迁衣襟,无意瞥见青迁胸口,眼神蓦地一僵!那原本白皙光滑的心口处:赫然有一个碗大疤痕!
那疤痕并不粗糙,像一个淡粉色胎记。
双生锁毕竟有共性之处,情人锁封印先前是将这伤口同时遮藏了,今日意外破印波动,才显山露水出来。
雁初轻摸着那伤疤,心痛道:“原来我们那时将你伤的如此重。曾经还质疑不是你,我们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青迁掩怀:“没事,我从没觉得疼过。甚至……”甚至,他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疤,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一层,便有些黯然神伤:“由此可见你说的没错,我果真是误闯了护身符,而护身符也因此遭受巨大罹难,这伤口无疑是铁证。”
雁初蹭着他额头:“我们都不要自责了,这是命数。我只是不解:那时我们是下了死手的,而且你也确实——”
“确实死了,是吗?”青迁叹息道,“如果说,我真的不知为什么死而复生,你信吗?”
雁初却指着耸立的孤寒崖问道:“是不是,连那断崖也没有印象?那是创世神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青迁仰望着,坚定的摇了摇头。
“现在我相信,你最初在镜泊湖畔告诉我的缘由。看来就算你觉醒了光之神力,有些事情也还在左右着你。这就像我心中也一直疑虑:为什么堡帅到现在才神引我,而当初却让我们在护身符误伤你?看来所有谜团唯有回到护身符才能解开了。”雁初叹道。
“万幸,现在你好好的。原谅我们几人的鲁莽,如果同伴们知道,都不知该怎么自责呢?”
青迁望着七彩的时空流痕,点头道:“的确,是时候该回护身符了。我也想弄清楚自己身世。”
忽而,心底一股酸涩的悲伤溢出,那么的身不由己,那悲伤里隐隐的回荡着一个名字——沧彻、沧彻!
回响已将青迁的灵魂扣开了一丝隙缝,那隙缝里透出的是满满的恐惧和仇恨,还有一丝莫名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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