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阴宅(四)
江冷猝不及防跟女人对视,一股冷气从头浇到脚。
他把视线迅速收回来,双手放在胸前,压抑住狂躁的心跳。
当他再次朝窗外看去,却发现女人已经来到了窗前,正弯着身体朝房间里看去。
刘虎早就睡着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人醒着,江冷把眼睛闭上,悄悄睁开一条缝,发现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锤子。
今晚的月亮很圆,天上没有乌云,月光打在床上把人的影子照得十分清晰。
女人走到床边,死尸一般的表情直勾勾盯着江冷看,随后便举起了手中的锤子。
砰砰砰——
锤子敲击的声音不断在房间里响起,一下又一下,伴随着嘎达嘎达的骨头响动的声音。
敲完后,女人心满意足地离开,眼里带着餍足。
江冷睁开眼,从床上下来顺着周围走一圈,在靠近墙角的地方发现三根钉子。
他想到了什么,立马躺回床上,只见月光照耀下,他的影子的头部正好被钉子钉住。
几乎是立刻把影子挪开,江冷坐在一边,心里感到一阵后怕。
“嗯?我怎么睡着了?”池宴被叫醒,当看到地上的三根钉子后,马上坐了起来。
“怎么不叫醒我?”他问道,说完自己也意识到女人当时在房里,江冷根本没办法叫人。
“这叫压魂,如果真被她钉住,魂就会被压在那里,直到被人收走。”江冷解释道。
发生这件事,两人都没有了睡意。
“我想去外面看看。”池宴说。
江冷也不想呆在房间里,两人便绕开刘虎轻手轻脚地出去。
走廊里看不见丝毫人影,女人不知是离开了还是去了别人的房间。
江冷跟着池宴穿过院子,走到院门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迅速钻进草丛躲了起来。
穿着红衣的女人从他们的隔壁房间走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人的腿,那个人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喊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魂被钉住了,”江冷低声说道,“看来昨天死的人也是这样,怪不得没听见什么动静。”
女人的脸上挂着诡笑,拖着人从院子里离开,不知道要带他去哪里。
“跟过去。”池宴小声说道。
两人跟在女人身后,不远不近保持足够的距离,穿过园林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座祠堂前,女人走进祠堂便没了踪影。
“要进去吗?”江冷问道。
池宴摇了摇头,示意两人先找个地方观察情况。
过了一会,女人又从祠堂里出来,原路返回他们所住的地方。
江冷想到了女人在他头上钉的钉子,面色古怪地问道:“她不会是要去收我吧?”
“没事,”池宴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们进去看看,她应该会很快回来。”
何府的祠堂很大,里面供应了上百位何家家主和主母,还有一些光宗耀祖的族人,这个女人能从这里进出,说明她的牌位也在里面。
江冷把祠堂的窗户打开,既能看清里面的牌位,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过来看看这个。”池宴说道。
江冷走过去,在祠堂后面发现一个被单独放起来的牌位,供桌周围散落一些骨渣和肉沫,还有一团团黑色毛发。
“是她了。”地上的东西应该是被她拖进来那人的,没想到女人的胃口这么大,一个大活人被吃得这么干净。
黑漆漆的房间里,这块木牌上只写了“晚月”两个字,没有生辰没有族系,像是一个外人被硬放在里面,由何家死去的那些人看着。
池宴用手支着下巴说:“怪不得她不向何家人下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江冷道:“如果是这样,那何珺为何得病呢?”
“不知道,”池宴回道:“我反而感觉何珺的病跟女人没关系,应该是其它人所为。”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江冷透过窗户,看到女人正往祠堂里赶来,应该是发现他不见了,怀疑跟到了这里。
“走吧。”池宴拉住江冷。
“等等,供桌底下有东西。”江冷松开手,看到黄色的桌布下隐隐露出某种东西的轮廓。
他蹲下身掀开桌布,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出是一个竹编篮子,篮子里用被子盖着什么。
池宴不住地看向外面,女人速度极快,已经到了祠堂门口,便有些着急地提醒道:“她来了。”
江冷想把被子掀开,但女人已经走到了祠堂里,与他只有一墙之隔。
“该死!”池宴低低骂了一句,把江冷推进桌子下面,自己也跟着进去。
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江冷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篮子。
供桌的桌布下露出一条缝,能看见一双红色绣花鞋走来走去,不一会便停在了面前。
桌布被掀开,一双青灰色的大手伸进来,指甲泛着乌黑的光泽。
女人弯下僵硬的身体,下巴一点点靠近地面,黑色的长发成团地落到地上。
她似乎是在找那个篮子,江冷小心地把篮子一点点推出去,刚好推到她手心,下一秒就被拿走了。
一声婴儿的哭声在祠堂响起,女人似乎怕有人注意到这里,轻声哄着他踱步出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江冷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池宴跟着出来,手里还拎着篮子,他摸了摸被子里的温度,啧了一声:“是个活的婴儿。”
江冷也试了试,发现被子是暖的,篮子里还有长命锁和一些小玩具。
“这是她的孩子吗?”江冷问道。
池宴回道:“不一定,但一定是何家的,锁上面写了他的名字。”
江冷把锁拿起来,发现上面刻着“何明哲”三个小字。
担心女人去而复返,池宴把篮子放回原位,两人便离开了。
回到院子后,江冷特意去死人的那间房看了看,发现里面只睡着两个人,地上铺着一条毯子,上面压出了人型。
他眯着眼睛找了找,果然在墙角发现了三颗钉子,一团黑影被钉在地上,颜色已经变得非常淡了,应该散了不少。
“没救了。”江冷摇了摇头,“如果身体还在,魂说不定还能召回来,但可惜已经被吃完了。”
池宴抚上他的头发,手指穿行在发丝里,轻轻揉了下说:“还好不是你,否则······”
江冷问道:“否则什么?”
池宴笑了笑,黑色瞳孔却深不见底,声音有些哑:“你不会想知道的。”
天快亮了,想着明天还要早起,两人便进屋休息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江冷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姿势十分乖巧。
池宴枕着胳膊,一条腿曲起来,眼睛看着他道:“说吧。”
“第一天晚上,那个女人明显看到我了,当时她手里拿的是刀,而不是锤子,”江冷喉咙动了动,嗓子发干,他问道:“你是怎么救下我的。”
等了许久,池宴也没回答,江冷以为他又睡着了,想转头看他,却被人按住肩膀定在床上。
池宴忽然翻身跨坐到他身上,跟那晚一样的姿势,他的脸跟江冷贴得极近,五官清晰地在眼前放大。
江冷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第一次感觉这男人真好看。
“你真的想知道吗?”池宴问他,呼出的热气带着些薄荷的味道。
江冷点点头:“想。”
池宴没说话,静静望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他低下头来。
“唔——”
嘴巴上传来冰凉而柔软的触感,下唇被人轻咬着,有温热的水珠顺着嘴角滑落。
池宴在吻他。
“睡吧。”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短暂的一瞬,便结束了这突然的一吻。
池宴没有说他怎么做的,江冷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他闭上眼睛,眼皮微微发抖,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吻过他,但那个吻并不甜蜜,因为吻他的人下一句话便是:“够了吗?滚。”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队伍里再次发现有人不见了。
“这次连尸体都没有!”有人崩溃地大喊,“这么难的世界真的能通过吗?我不想死在里面!我不想死在里面!”
没有人说话,谁也没想到才仅仅两天就死了四个人,照这么下去,再过几天人就全没了。
江冷是第一次进入白塔,还不了解里面的死亡机制,便问池宴:“在这里死亡会怎样?”
池宴回道:“白塔的层数越高,在现实死亡便会越惨,比如你现在是在第一层,如果死在某个房间,那么当你回到现实后,可能会生一场重病不治身亡,跟正常的死亡没什么两样。”
“但是到了更高层,死的便会更加古怪甚至惊悚,可能会被精神病尾随追杀,被变态杀人狂肢-解,甚至会出现精神错乱自己把自己折磨死。”
江冷打了个冷颤,心里发毛,“没办法停在第一层吗?”
池宴回道:“当你闯过一个房间,那间房就再也进不去了,如果你在一层楼停留太久,就会像我们进来之前那样,被三角头追杀。”
管家又来了,这次他的脸上不再没有表情,而是带着隐隐的急躁,“诸位请随我来大堂,少爷在等你们。”
当他们来到大堂后,看到何珺果然坐在轮椅上等着,只是对比昨天,他的脸色更差了,整个人像干枯的树,萎缩着被宽大的衣服包裹。
“天师已经回去了,”何珺用残破的嗓子说道,声音仿佛老朽之人苍老含糊,透露出颓败之势,“他要炼药,还差三味药材,最多等两天。”
阴沉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所有人,何珺缓缓说道:“这三味药材分别是,心、肝、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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