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妖君
翌日,凤鸣殿上,白洛尘身着浆果红色的镶金曳地华服,大气富丽,雍容夺目,她将头发盘起,发髻间满是宝石金钗,贵气逼人,颇有威仪,犹如女皇般迈着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上大殿。
今时白洛尘的画风气质不同往日,往日以素雅飘逸为主,今日连面上的妆容都浓艳了些,长眉上扬,目光冷冽,唇红齿白。这另一种明艳的美,在她一举一动间勾魂摄魄,动人心弦。
她走到大殿宝座之上,缓缓转身,面向众人落座。
这衣着打扮,一举一动,从前天真鲜活的小白仿佛从未存在过,或是随着恢复的记忆和身份的复位,被彻底隐了身一般,毫无痕迹。
“拜见金羽妖君!”
是幻鹤带头喊了一声。
这一声朝喝多少有些许突兀,因为此时其他长老臣子们还是有些愕然,大战之前他们记忆中的公主,还是一个刚刚飞仙,无甚作为的懵懂少女,而眼前突然回归的公主虽面孔依然年轻美丽,可这气魄威仪,对他们来说还是挺陌生的。
幻鹤朝奇英使了个眼色,奇英也赶紧跪了下来。
此时幻鹤于袖中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反手便悄悄朝望月发出一波灵力,那灵力传到望月身上,瞬间望月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作着,也立即跪下拜礼,喊出一句:“拜见金羽妖君!”
皓影看了望月一眼,有些惊奇,近日他也不是第一次感觉望月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一边有些困惑,公主是如何回来的,父亲是何时与三长老谋划的,与公主相关的事,父亲一向是最为关心,必亲自前往的,怎的听父亲说,是三长老前去接回的公主?而公主回来那天,他一腔热情地邀请父亲一同去拜会公主,父亲也似乎很是淡然毫无反应,今日却又积极起来……
但转念一想,以父亲对公主的感情和信任,他今日在朝臣面前如此无条件支持公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倒是望月在众朝臣中,确实颇具影响力,见德高望重的望月都拜了,众人便也不再多想,统统跪拜,众口一声:“拜见金羽妖君!”
皓影纷杂不清的思绪被打断,也赶紧跟着一并跪了下去。
白洛尘抬起右手,缓缓搁置于宝座的扶手上,目光如炬,坚定霸气地看着众人,开口了。
“数万年来,三界和睦共处,我妖族一向恪守本分,不与外族纷争。却因魔族盗宝,令我族陷入一场无妄之灾,亲人离世,同族战死,损失惨重,皇室一脉更是凋零落寞,如今仅剩本君一人。”
说到这里,白洛尘似乎是有些激动,她站了起来,往前踱了两步。
“本君也曾痛不欲生,还曾一度落入魔族贼人之手,被抹去了记忆,而如今因缘际会,本君又重拾了记忆,或许,这便是天意吧。本君虽不知这段时间诸位都是如何度过的,但想必也是苦苦支撑,妖族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本君感激诸位替妖族保住了最后的根基。”
说罢白洛尘向众人作揖颔首诚挚一拜。
“这使不得使不得啊君上……”
众人见原先的小公主如今已是这般气度风采,霸气十足却又谦逊明理,既惊讶,又臣服,惶恐不已,纷纷拜倒在地。
白洛尘摆摆手,脸色严肃了三分,又接着道:“妖族大仇未报,本君知道诸位心有不甘,本君亦不得心安,本君既已归来,便不会就此作罢,众卿放心,本君已有打算。”
说到此处,众人已开始对这新一任妖君,有所期待了。
却见白洛尘一抬眼,目光犀利望向台下众人,“众臣听令!”
“二长老何在!”
翟茧连忙拱手:“臣在!”
“即日起,我妖族轻赋税,重农桑,由尔等带领众百姓休生养息,春种秋收,繁衍子嗣,凡有新生子降生者,每户奖励灵珠一颗,筑建我妖族根基。”
“臣领命!”
妖族灵珠,一直以来为乃皇室及位高权重的贵族所专享,是历任丹师采集妖界珍稀的奇花异草,以修为辅助练成,食其一颗,相当于增加百年修为。这对已有千年万年修为的高阶妖族来说,并无大的影响,但对普通妖民百姓来说,却极为珍贵,能得一颗,已是幸运之至。
众臣于此皆知,如今的妖君对于振兴妖族,也是抱有决心,下了血本的。
“大长老皓影何在!”
望月拱手:“老臣在。”
“本君命你与皓影将军广征精兵,集结妖族有志男儿,日夜操练,壮我妖族兵力,以备他日我妖族再战三界,一雪前耻!”
“老臣领命。”“末将领命!”望月与皓影二人齐声应和。
白洛尘缓缓转身,背对着众人,语气缓下来一些。“三长老何在。”
幻鹤苦等半天,终于到自己了,赶紧拱手。
“臣在。”
“你与奇英深入虎穴,设计将本君迎回,做的很好。”
新君刚登基,就被点名称赞,幻鹤颇为得意,嘴上却不忘谦虚两句:“君上谬赞,公主回归主持大局,是全族的期望,此乃为臣的本分。”
白洛尘走近,将幻鹤与奇英二人扶起,神色颇为柔和。
“三长老、奇英听令,命尔等分派两队人马,打探天族与魔族消息,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
“是!”
……
白洛尘初掌大权便数道指令齐齐下发,每一道都掷地有声,合情合理,智慧而冷静,有血性而兼顾大局,原本一些老臣还在观望,此刻却已纷纷折服,交相颔首称赞,颇感欣慰,深觉妖族重振指日可待。
……
转眼在临天洞内,妖君最大的粉头子幻鹤却是按捺不住了。
“君上,如今我们妖族有了伏龙鼎,伏龙鼎的威力君上您也瞧见了,妖族战力已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等为何不伺机而动,直接动手,打天界一个搓手不及……”
白洛尘立于先前置放伏龙鼎的石台前,望着空空的石台上方,她没有立即答复,而是稍沉吟了片刻。
“伏龙鼎威力确实非同小可,可助我妖族一臂之力,但也正因其强大,本君对伏龙鼎及其内金龙之掌控,也并未得心应手,随意放出,恐有误伤。”
“这……”幻鹤并不甘心。
“为成就我妖族大业,纵是有些牺牲,也是值得的……君上可是在为那日重伤魔尊之事困扰?其实……”
还未说完,白洛尘立马目光一扫,横了他一眼。
幻鹤只好识趣闭嘴,他心中的霸业,可不只是为了报个仇,况且那仇跟他幻鹤又有什么关系。可眼下白洛尘是他最有用的一枚棋子,惹不起惹不起。
白洛尘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你可知天族与魔族速来交好,此次再挑起战事,只怕是我们刚打上天族,魔族就赶来支援了。”
“欸……君上,往日魔族最叫外界闻风丧胆的,便是魔尊楚凌风了,可现下魔族修为最高的魔尊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依臣之见,魔族群龙无首,必方寸大乱,剩余的这些魔族宵小,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本君被困于魔族良久,是你了解魔族,还是本君了解?再者,我妖族如今还有多少精兵强将?又有多少把握能同时对抗天魔两族?”
幻鹤被问到些许尴尬,不好再说什么。
白洛尘语气便也缓和了些。
“伏龙鼎虽给了本君上神之巅的神力,但要唤醒金龙,便需以本君的精血温养,本君近日须得每日晨昏修炼,方才勉强支撑,待本君安排好妖族诸事,便会闭关修炼,将伏龙鼎之力彻底掌控,找到制住它的法子,方能做到收放自如,而不是依赖本君的精血,否则长此以往,本君也会被吸干了去!”
“呃是!是臣思虑不周,妖族霸业如今全力仰仗君上了,君上肩上的担子自是十分沉重,先修复身体要紧,一切全凭君上吩咐!”
白洛尘冲他与奇英二人挥挥手,似是已然疲惫,并不想再多说,二人便退下去了。
师徒二人出去洞外,走了几步路后,奇英见四下无人,便不解地问道:“师父,那噬灵蛊既如此厉害,为何您不直接把它用在公主身上呢?”
豁,奇英这脑袋瓜子,也是有思考一些问题的。
“哼!”幻鹤微怒,甩了甩袖子。
“你以为噬灵蛊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俗物吗?当年你师祖只带回这一个,原本为师想着公主已然不记得前尘往事,且修为甚浅,对你我皆不会造成威胁,刚好可以惑乱其心智,利用其心中的仇恨,为我所用,即使迷惑不了她的心智,也可将她永远禁锢在妖族,利用其肉身精血,驱动伏龙鼎……”
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很是气恼的样子。
“为师算无遗策,却未料到伏龙鼎如此强大,不仅恢复了她的记忆,还助她达成上神之巅的修为,若只是她独自一人,为师还是有办法的,可如今她身边多了这么一个战力强大的上古神兽……你也瞧见那伏龙鼎是如何护主了,为师就是想动手,也怕是一个不小心,你我连命都搭进去了!”
这一番话,幻鹤是越说越气,奇英也不敢再问了,连忙作揖相劝。
“师父您消消气,如今公主心中还是想着复仇的,我们还是可以利用她,那伏龙鼎食其精血,对其本体损伤不小,徒儿相信公主的日子也未必好过,时日一长,她未必支撑的住,届时师父找准机会,再动手将她控制也不迟。”
幻鹤小眼一眯,托起奇英的手,叹了一声道:“这许多年,加之公主不在的这段时日,望月在我族不断树立威望,日渐深得人心,除了公主,他便是最大的隐患,那噬灵蛊虽用在了望月身上,能困住他,也算是没有白白浪费,为师也绝不会让其功效浪费!眼下不宜节外生枝,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师徒二人边走边说,好不热闹。
在他们眼中口中,白洛尘还是“公主”,多少显得对如今已是妖君的白洛尘有些不恭和轻视了。
……
二人身后的临天洞内,仅剩白洛尘一人,她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她心中确实有一个小小的一点。
那日她醒来之时,明明记得幻鹤说的是她在魔族受尽折辱伤害,才会陷入痛苦失去记忆,可楚凌风受伤前,对她说的确实“封印”了她的记忆。如此看来,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没有说实话,会是谁呢?
有几点她是可以确定的:失去记忆前,确实是楚凌风将她掳走的,而恢复记忆后,确实是幻鹤师徒二人陪伴在测,也确实是他们想法子恢复了她的记忆,今日在朝堂之上,众人犹疑,还是幻鹤领头开口跪拜的,幻鹤对她,看起来忠诚拥戴,没什么问题……可那日楚凌风对她的“报复”丝毫没有避让,还似乎十分坦诚地告诉她自己确实封印了她的记忆……
她着实还理不清头绪,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可此时她脑子里浮现出的,竟是那天楚凌风喊她那一声“小白”,和她转身看到的他那欣喜的眼神。
这一个触动,无数个他喊她小白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滚出来,她眼中有晶亮的光,再想到那日他在这个洞内接二连三的遭受重创,和他倒下去的时候,眼中的心疼与不舍。
一滴泪不争气地从她的左眼淌了下来。
似是害怕再回忆下去,自己会马上心软,白洛尘及时一挥衣袖,遁身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临天洞,洞内某处地面上,还残存着那日楚凌风受伤留下的血迹……
下一秒,她出现在妖族大牢。她并未惊动其他人,而是直接遁身出现在楚凌风关押之处。
牢房里算是干净,桌上一个茶壶杰茶杯,旁边一张床,只是这些都用不上,因为楚凌风躺在床上仍旧昏迷未醒。
她走近了些,他苍白的脸映入眼底,只看脸的话,除了肤色很是病态,他看起来像只是睡着了。如今再看这张脸,他曾经对他很温柔地笑过,也生过气瞪过她,还曾情深似海地凝视着她……记忆如碎片翻飞,他的脸熟悉又陌生。
然而比这张脸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他胸前的一大片血渍。
她微微侧过头闭了下眼,似乎不想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场面,接着便猛地睁开眼,一挥袖遁身消失了。
再看那床,竟空了,她走了,将他也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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