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诀别
是福不是祸，是祸天族三公主也躲不过。
第二天早上，楚凌风醒来时的表情简直炸裂了，用震惊都不足以来形容，确切地说这是“毁三观”了。
楚凌风一睁眼就敏锐地感觉到旁边有人，他瞬间警醒地转身翻腾坐起，然而再快也没有用，人都在边上躺一晚上了……
仔细一看，那熟睡的脸竟是聂淑言。
聂淑言应该是在幸福与满足中睡去的，因为此刻她的脸上，还是很愉悦的表情。
楚凌风眼球炸裂了，来不及震惊，他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上半身，再看一眼，还有侧躺着只着肚兜裸露着肩膀的聂淑言……
啊……如果眼神可以说话，那么此刻楚凌风眼里的情绪是：什么脏东西！
关键眼前的画面一刺激，他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昨夜的一些记忆碎片，瞬间他便表情愤怒，手紧紧地捏起了拳头。
为了阻止自己再回忆下去，他猛地摇了摇脑袋，双手捂住头，大概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晕。
他没有叫醒聂淑言，只是离着她远远地下了床，速速穿好衣服，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已经是脸色铁青，眉眼中一股杀气。
他只想要马上离开。
走到门口他却突然停住，微微转头，这个地方这个人，他看也不想再看一眼，下一秒，他羞耻地紧闭双目，一挥手，聂淑言的纱裙衣物便飞了过去，盖在了她裸露的香肩上。
怒火冲冲却又无处撒气，走至大殿外的时候，他胸中的火已经憋闷到极点了，他在殿外站立片刻，似乎在极力压制什么，最后猛地一挥衣袖，苍梧宫前一擎天柱“轰”一声被从内里震碎出裂纹。
看来这火是真的很大，这已经是克制又克制的了，天帝和师兄他们都在天族，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把这惜云殿给拆了。
门外立着的小天兵见此一幕表情惊诧，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上前询问这天族贵客。
楚凌风这样子，谁也不敢吱声啊，倒是他发泄完便遁身而去。
过去好一阵子，聂淑言才从美梦中醒来，她发现楚凌风不在，眼神顿时慌张了一下，却又见自己身上盖着衣裙，才放松了一些。
她抓着衣裙娇羞地笑了，回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还有些沉醉其中，想着应该是楚凌风起得早，给她盖的，不禁心下感叹：任他再冷漠再无动于衷，果然生米煮成熟饭这招对男人还是管用的！
寻思至此，她便娇嗔地喊了两声寻起他来。
“凌风！凌风……”
这果然关系不一样，声音都便娇俏了。
未见应答，她这才起身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往外面寻了出去。
刚一走出房外，就遇上刚好早朝与天帝议完事，下朝回来的聂云舒。
聂云舒见她一早从楚凌风房内走出来，再看她的妆发，皆是表明，她应该是……留宿于此？！
聂云舒一时傻了眼。他是知晓楚凌风对三妹并无情意的，怎会？？
他赶紧上前关切问道，“三妹，你怎么在这里？”
聂淑言有些尴尬，“大哥，我……唉一句话说不清，容我回头跟你细说。”
这才又向内殿守着的仙婢们问道。
“凌风呢？”
“凌风上神他……他走了。”婢女们支支吾吾答道。
聂云舒脸色微变。
聂淑言有些慌了，“走了？？何时走的？”
然而她已经等不及她们回答了，她提起衣裙匆匆追到殿门外，刚准备开口与门口的小兵问话，却一眼瞥见殿门口擎天柱上巨大的裂隙……
聂淑言瞬间便沉默了，也没再吭声。
从大喜到大悲的人生境遇转变，她不过用了一口茶的时间。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盯着那被震裂的柱子看了一会儿，从惊讶到失落再到迷茫，到最后还有一点点悲凉，如此百转千回一番。
然而及至此刻，聂淑言也并未意识到自己那夜究竟做了多么错的一个决定，而她的伤心岂止此刻，或许将伴随一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苍梧宫，不同于楚凌风最后回首的决绝，她这一眼，包含着深情与不舍……她没脸再回去苍梧宫，大哥还在那里，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便呆滞着眼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惜云殿走去。
“三妹！”
是聂云舒关心，追出来了。
聂淑言不敢回头，她抬手示意聂云舒不要追过来。
“大哥……”她开口，顿时憋了很久的委屈倾泻下来，泪流满面。
说不出更多字了。
聂云舒只好站定，担忧地看着她走远，才转身一边走进内殿一边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准外传，否则我定不轻饶！”
“是！”守门的兵将及内殿仙婢们纷纷应声跪地。
聂淑言可能拼尽了全力，可她真是全然不了解楚凌风的。
谁也未料到，聂淑言这一步棋走完，楚凌风的反应竟如此坚决，他自那日挥袖一去便是诀别，此后他便再未踏入天界半步。
纵是聂云舒尽力了，还是阻不了天族传言四起……
“欸你们最近见过三公主吗？”
“没有，三公主好似很久都未出来走动了！”
“也难怪，听说那日她去苍梧宫找凌风上神，还留宿了一夜，不知怎地，第二天凌风上神便十分恼怒，愣是毁了苍梧宫前一根柱子，方才离去……”
“既留宿了，便是你情我愿，怎的又生气了呢？”
“不知啊，反正凌风上神那日离去后，便再也没来过天族了！”
“啊？难不成凌风上神不愿意？”
“那谁知道，反正第二日有人看见三公主披头散发失了魂一样地回了惜云殿……”
“啧啧，真复杂！”
……
聂淑言也算是短暂地实现了愿望，毕竟与三界最美男子贪得了一夜情缘，说出去不知多少仙娥羡慕着，可她却也是自此郁郁寡欢。
她也曾想过去魔族找他，可好容易做好心理建设，走到一半又改变主意折返了。
“不去了。”
“公主这是为何，公主不是日日思念凌风上神，想见到他吗？”
“回去吧，我堂堂一介天族公主，何以至于如此卑微祈求他一丝垂怜！”
“公主……”紫玉心疼地追上聂淑言，二人一同又返回了天族。
时光穿梭，两人一个在天族，一个在魔族，就这样遥遥相隔，没有再重逢过。
直至不久后，聂淑言在自己的惜云殿中诞下一女。
最开心的还是聂云舒啊，他和二弟聂云慕升级做了舅舅，自是大喜，想着这小婴儿父母二人心结还未解开，聂云舒心疼三妹也是怜惜孩子，便主动前去魔界，想着看能否说服楚凌风来天界看看自己的女儿。
魔界，镜幽宫。
楚凌风一身黑衣，华丽贵气中透着丝丝威严，背手站在大殿中，背后一身白衣的聂云舒正在苦苦游说中……
“师弟，当年的事，我也知是淑言之错，如今淑言为你诞下一女，我知你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孩子是无辜的呀，你该去看看才是。”
楚凌风表情冷峻，不为所动。
聂云舒又道：“师弟，你是没见那丫头，十分俊俏可爱，眉眼间生的与你是一般模样啊！”
楚凌风抬起眼皮，开口了：“师兄，你且回去吧，我与淑言如今这局面，全是孽缘与错误，我此生不会再见她了。”
“师弟……唉……”聂云舒拂袖叹息，只好悻悻地遁身而归。
这厢聂淑言听闻楚凌风如此决绝，不禁神仙落泪，凄凄惋惋，她望着枕边的女婴喃喃道：“既然你父亲拒人千里之遥，此生为娘怕是与他无缘再见了，便为你取名星瑶吧。”
生下星瑶，似是聂淑言押上的最后一注，聂云舒独自返回天族后，她见心中所盼未得实现，与楚凌风缓和的最后一个转机也没了，便更是悔不当初，她开始怨怼那一夜。
是那一夜造就了这孽缘，也是那一夜便有了这孩子。
旁人眼里如此可爱的孩子，却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关于他的一切心酸和痛楚……
星瑶百日那天，聂淑言一番梳洗，装扮的十分素净。
她对镜独自坐了片刻，便唤来紫玉，给了她一枚朱红的灵石，脸色决绝地交代道：“我知道凌风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不会放任自己的女儿无人照拂。我走后不久，他必会将星瑶接回魔族抚养，待他来时，你便将此物交给他。”
紫玉困惑：“公主，这是……”
聂淑言哀婉叹道：“你只管交于他便好，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紫玉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自今日起，我便闭关潜心修炼了，今后便不问世事，大哥二哥那边，我已让人送去了书信，这惜云殿……你若想留就留，若你不想，便与大哥说，调去别的宫殿吧。”
紫玉慌忙跪下劝解，“公主！公主您为何如此为难自己，这世上男子千千万，您何必执着于一人！”
紫玉小声啜泣起来。
聂淑言轻轻蹲下，将紫玉搀扶起来，柔声说道：“不必劝我，我当初既做了错误的决定，便要担起这结果。”
“你我主仆一场，就此别过吧！”聂淑言说完，严重噙有泪花。
“公主，公主！”
聂淑言未再回头……
自此聂淑言仿佛从世间蒸发了一般，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也不再过问孩子一眼一言。
倒是楚凌风听闻此事后，果然如聂淑言所料，当即长驱直入惜云殿，去寻他那素未谋面的孩子了。
娘亲不在了，孩子是无辜的，乍一见尚且躺在摇篮中柔软可爱的小星瑶，楚凌风便心软的不行，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勾，一副慈爱老父亲的样子，他不怕孩子从小没有娘，他会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
他抱起星瑶，欲将星瑶带回镜幽宫抚养，殿内外的仙婢小厮自然也不敢阻拦。
却见紫玉匆匆追至殿外，掏出那枚朱红的灵石，“凌风上神……”
楚凌风不明情况：“这是何物？”
紫玉红着眼睛楚楚可怜道：“公主殿下闭关前，嘱咐奴婢一定要将此物交于上神，至于为何，公主未曾言明。”
见他迟疑未接，紫玉红了眼睛，才又说道：“凌风上神，您就收下吧，公主都已经闭关了，她临走前说，这是她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楚凌风眼皮微微动了动，再未多言，接过灵石，冷面点头以示谢意，便遁身走了。
天界兵将请示聂云舒是否追回，聂云舒多么豁达一个人啊，他摆了摆手。
情爱之事不可勉强，可那终归是他自己的孩子，如今淑言闭关，他能来接回去亲自抚养，合情合理，也是最好的局面了，这也正说明了，这师弟确是有情有义之人，他又何必相阻。
小星瑶被带回去后，在魔界也算是无忧无虑的长大，更是从小到大，都由楚凌风亲自指派的魔族第一将军——华烨之弟华黎守卫跟随在旁，被保护得妥妥帖帖的。
这天，只有五百岁的星瑶自己爬到树上摘果子，华黎看到，慌忙喊了一声“公主！”
星瑶一回头，见是华黎，奶声奶气地开心招呼道：“华黎，你看，树上有好多漂亮的果子，我想摘回去给父君吃！”
年少的华黎仰头望着她，宠溺地笑着，然鹅还没来得及笑完，只见星瑶脚下一滑，“啊”一声从树上摔落下来。
华黎慌了，直接一个遁形飞身扑出去，给小星瑶垫了个底。
星瑶软乎乎的一团摔到华黎身上，华黎伸手抱着护住了她，两个孩子四目相对，他看到了星瑶长长的扑闪扑闪的睫毛，清亮清亮的眼珠，和她快乐的傻笑。
那一刻少年华黎心花怒放，也跟着傻笑起来。
恍惚中一个声音回响在耳边：“华黎，你的兄长华烨，是我魔族第一战神，本尊与他情同手足，他为保护我魔界安定，在百年前的魔族内乱中战死……本尊欲任命你为新的魔族第一将军，接替你兄长之遗愿，你可愿意与本尊并肩而立，共同守护魔界安定？”
……
说出此话的人，此刻正伫立在魔界秘境里，一汪池水前。
池底有一床，床上鲜花簇拥。
楚凌风盯着池水发愣，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记忆的碎片……一个貌若天仙的少女从鲜花簇拥的床上起身，朝他走过来，便又是模糊，再之后就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我救你只是见你生的好看罢了……”
原来他竟照着梦中的模样，造了这一汪池水和这一个水底之床。
只是梦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楚凌风是在自己两万岁渡雷劫飞身上神的时候，遇到的她。
那时她看起来只有两三千岁的样子，按时间算算，到如今，她应该已经有五千岁模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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