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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


皇后将现银送出来时,必定千叮万嘱了用处,此现下事情已经到了这般情势,如有一丁半点的疏漏,都将是不能轻纵的塌天大祸,那人若是有心将银钱交出,窑厂现下也不至缺少银钱。

        “钱都已经送出这样久了,工匠们若还未收到,那便是皇后遣过来的那位,根本不想将钱拿出来。”

        不远处的窑厂看着没有什么生气,府衙官兵们往来走动得也很是机械,应付差事一般每隔半个时辰往来勘察一次。

        “那是什么。”苏琅琅扬起下巴,示意长青去看窗外滚滚而起的黑烟,“看着不似烧窑时的烟气。”

        长青探出身子一瞧,连话都没留两句便赶忙往窑厂的方向走,“走水了。”

        前朝便有内窑走水施救不急,以致多位宫人乃至妃嫔丧命的先例,昌南虽也每年都有大大小小多起走水,可因着看着窑火的人不多,又都十分警觉,已经许久没出过人命案子了。

        而现下这情形可与寻常的走水案子不一般,那里面待着的工匠不少,且有都是连着赶工近月余的,他们的反应未必能如寻常人一般。

        时黎眉头微蹙,看着同样忧心忡忡的苏琅琅,取了鹿皮斗篷将她裹了个严实,“一道去看看罢。”

        好在马只临时拴在院子门前的树下,为节省些时间,时黎先托着她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赶往窑厂。

        扑面而来的冷风裹挟着滚滚浓烟扑向两人,不过一会儿,白净的脸上就只有灰黑色的烟土。猛然炸裂的爆响吓得身下的坐骑一惊,昂首嘶叫着慌不择路地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训练有素的军马在时黎的掌控之下,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恢复如常,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还不忘拉过斗篷的一角遮盖在她的脸上。

        “烟尘呛人,遮好了莫要说话。”离着那处越近,翻腾而来的热气夹杂着熏人泪下的黑烟越多,连斗篷都遮盖不了多少。

        潜火队几乎与他们同时到达窑厂,不等人指派便带着唧桶水囊往走水的中央跑动,好在窑厂里面也放置了不少水缸,不必忧心水源之事。

        苏琅琅下马站定了身子,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了身着暗纹葫芦锦缎的男人,她扯了扯时黎的衣袖,示意他最要紧的人便在那处。

        那人看着窑厂失火,神色呆愣不知所措,不过只一会儿,他便反应了过来,低下头就往外跑,时黎的动作快他一步,不等他多走两步便被揪住了衣衫动弹不得。

        皇后信重之人必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时黎提着他的衣襟只瞧了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何人,“乔内侍,许久不见了。”

        阴沉可怖的声音轻悠悠地砸在乔内侍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一个激灵,时黎放开揪住他衣襟的手,这人便连站都站不稳当,不知觉地失力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辩解。

        他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也是卢家的家生子,时黎眯着眼睛看他,表现得尤为厌恶。

        苏琅琅走到时黎身边,弯着身子想仔细瞧瞧这位内侍,又怕被外人瞧见,依旧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她头上的孔鸟衔球簪极为少见,不过一眼乔内侍便如见了救星一般,膝行至她脚下,双手紧紧拽住她的衣裙。

        “求世子妃垂怜,今日之事实属意……”

        未及他说完,时黎便向前两步,一脚踹在了他的肩上,“谁给你的狗胆,连世子妃的衣裙也敢碰触。”

        乔内侍在皇后身边待得太久,平日里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说是金尊玉贵也不为过,现下骤然被一脚踹翻在地,整个人呆愣当场不说,就连求饶也忘了继续。

        被扯歪了些衣裙的人皱眉踢了一脚皱巴巴的裙角,扁着嘴很不高兴,她回身看向时黎,小声嘟囔着,“先且将人带下去,莫要引起什么骚乱。”

        时黎手指微动,身边的暗卫便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两人眼前,他低声吩咐了一句将人关去府衙,又将苏琅琅也一道托付给暗卫照看,自己便去查看窑厂内的情形。

        这附近的人多,周边的工匠们看见滚滚浓烟也赶忙过来帮忙,他们大多有协助潜火队的经验,又好在府衙的官兵反应及时,将窑厂里行动不及的人都一个个带了出来,除去有几位呛了浓烟暂且还要大夫看过,旁的人倒都没有什么大碍。

        时黎拿着瑞亲王府的令牌将事情暂且压了下去,使人去寻了城中的大夫们悉心医治伤病了的工匠们,原本皇后让赶制的颜色釉也让他制止。

        剩下的一百余件颜色釉的空缺用长青此前备好的填上,又在昌南寻了几家瓷器才凑的齐全。乔内侍在时黎的示意下去信一封,告知皇后已将一切安排妥当,皇后此刻只忙着安南的婚事,自也不会深究太多。

        ……

        待窑厂里的工匠们都暂且被安抚下来,他才安心将余下之事交给长青接手,他则是带着苏琅琅一路往府衙而去。

        原本想要多隐匿几日行踪之事就此作罢,昌南府衙的人瞧见了亲王府令,恨不能拍出八抬大轿来请他们两位,时黎看着在自己身边闻讯而来且忙前忙后的知府只觉头疼。

        “此番大火你该有更紧要的事情去做,即便没有,整个昌南难道就无事可做?总围在本殿身边做什么?”

        他连瞥都懒得瞥那知府一眼,摆了摆手将他打发去做自己的分内事,又很不客气地指使知府身边的官兵,先将府衙周边围起,不让任何人靠近。

        昌南的瓷器出名,每年的税收也不少,这府衙建造得倒是宽敞明亮,就连衙后的一排厢房都建得不输寻常府邸。时黎心中装着正事也不忘开口说上两句什么别的来转移苏琅琅的注意,“这几日大约是要住在府衙了,比此前长青安排的院子或许要好上一些。”

        推开支摘窗,墙角的一朵羸弱得摇摇欲坠的小花映入眼帘,在轻拂的微风之下,摇曳出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厢房里备好了清水,现下洗漱更衣是来不及了,苏琅琅低声嗯了一句,拧了湿帕子替他去擦脸上的尘土。

        “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们此番前来也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不是吗。”

        “我可是听出你存着游山玩水的心思了。”他接过帕子,漂洗干净后也轻轻替她擦净了脸上深深浅浅的污渍,“待事情了结,带你游遍这九州山河如何?”

        苏琅琅看向他不置可否,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时黎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脸颊,在才有些干净的面庞上留下一只浅浅的指印,“换身衣裳,待会儿提审那位乔内侍。”

        厢房之中只有崭新的几套男装,苏琅琅洗净妆面,挑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换上,又松了发髻重梳了一个男髻,对着铜镜左右照看了许久才勉强对自己的模样有些许满意。

        “走罢,人就在后边。”

        ……

        府衙内里的牢房摆放了不少沾血的刑具,不甚适合带她前往,加之其中犯人众多,实在也是嘈杂得厉害。审问这些见多识广的犯人,静谧干净的环境反而更容易让他说实话。

        带人前来的暗卫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只将这位内侍大人请进了离着府衙前堂极远,又十分安静的空屋子之中。屋内留了两人一左一右盯着乔内侍不放,门外及各扇窗下也分别站着一个衙兵。

        这些衙兵看上去要比里面关押的那位还要紧张,双手握住腰间的佩刀,似是下一刻便能拔刀喝退有意逃脱的犯人。

        苏琅琅轻咳一声,粗着嗓子让衙兵们都退离这屋子十步远,“殿下尚且有事要做,各位便先在此处守着,可千万记住了,莫让任何一人靠近这屋子,如有不从,强闯此屋者……”

        她斟酌着用词,迟迟说不出下一句。时黎环视众人一眼,接着苏琅琅的话往下道,“授尔等权,不论何人皆可杀之。”

        他淡淡抛下一句,凌厉十足,转身进屋时身上的煞气仍能让人心惊。苏琅琅跟在他的身后进屋,被绑在太师椅上的乔内侍仍如方才一般瑟瑟发抖。

        沾满尘土的衣衫上,还有一只很是明显的脚印,那一脚时黎用了五六分的力气。面色发白冒头冷汗的内侍大人看上去不甚舒服,他颤抖着开口求饶,“小人便是有十分的罪过,也请世子将小人送给皇后处置。”

        “皇后?”时黎取过身边暗卫的长剑,用剑鞘戳了戳脚印处,“以本殿来看,乔内侍这伤势若无大夫医治,恐怕活不到再见皇后了。”

        “小人是皇后身边贴身侍候的,自小看着皇后长……”

        “请乔内侍噤声。”苏琅琅给其中一个暗卫使了眼色,下一刻内侍大人的下巴便被卸下,只能呜呜啊啊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倒不甚在意这些,只自顾自地同时黎道,“乔内侍见多识广,恐怕是不会交代什么的,左右他是死是活都是无碍的,恰巧昨日青芜说自己研制刻一种能让人从五脏六腑开始腐化的毒药,殿下不如就将此人赏给青芜试药罢。”

        时黎挑着眉头看向她,似笑非笑。这样的威胁对乔内侍而言恐怕没有什么用处,卢家与内宫惩治人的手段比灌毒药还要恐怖百倍,不过她这到底也是为了口供,时黎自然也不会扫她的兴。

        “青芜的毒恐怕不甚有用。”他抬着下巴点了点乔内侍,“不过也是无妨,禁卫军的手段乔内侍恐怕没有见过,左右离着公主大婚还有几日,又恰巧新进的那些人,没有死犯可以练习。”

        他微微弯起眼眉,神情认真得像是对自己的想法很是满意,“乔内侍真是,来的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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