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秦家的这位姑娘是长房的幺女,家中行五,平日里看起来不言不语的,没想到也是个不大安分的,带着一众小姐左穿右过,硬是在秦家几位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将她们带到了临时借给教坊司伶人们用的厢房。
教坊司的伶人们入府献艺,一向是有司乐跟着,这些司乐日常与官眷打交道,也知晓小姐们是对上妆穿衣有些好奇,因而并不过多阻拦,只嘱咐两句行动小心莫要被铺了满地的箱子撞着,便没再说什么了。
苏琅琅往日只觉台上的人衣裳华丽很是好看,今日难得有机会,便对着已经挂出来的戏服绕了好几圈,仔仔细细地看了个清楚,教坊司的衣裳比寻常戏班子好看上不少,纹案繁复且舍得用工,一眼就能看出戏服上的纹案是真正用金丝银线绣出来的,挂着衣裳的一根根幼童手臂粗细的竹竿微微向下弯曲,打眼一瞧就知道重得厉害。
同她来的姑娘们多半都围着戏服转悠,唯有沈思书转遍了整间厢房,不知道在找些什么,直到秦五小姐使坏似的跟在她身后,悄声悄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在找什么呢?”
沈思书猛然被人一吓,整个人都怔在原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又听秦五小姐抱怨,“这地方就这么大,你寻摸什么宝贝呢?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
这休息的厢房不大,且本就是沈思书撺掇着她一道过来的,说是对伶人们怎么穿衣化妆很是好奇,求她陪着一道过来。她想着两个人一道来被人发现了少不了惹来一顿责罚,不如多叫上几人,即便后边被长辈们发现,不过也就是斥责几句。
她好不容易撺掇了这么一堆人来,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偏沈思书这个提议要来的人心不在焉地四处乱看,实在很没有教养,也很难不让她多想沈思书另有所图。
近日以来朝中暗流汹涌,国公府虽圣眷正浓也难保不惹人眼红,他家今日大办寿宴本也是皇帝的意思,主要是为着缓和朝中众臣的关系,但这却也不能保证来的众人都是存心贺寿的,若是有人想在寿宴上闹出什么来,那可有些得不偿失。
苏琅琅听出秦五小姐有些不高兴,也大概猜出沈思书是要来找谁,刚好自己离着这两近些,便玩笑着开口,“闻听教坊司的姑娘们琴艺一绝,来时沈小姐还说,说不好她们用的琵琶也是上好的,方才怕不是在找人家用的琵琶罢。”
沈思书听了这话笑得越发勉强,京中尚且无人知晓她兄长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不像外室的乐伎,那乐伎最善琵琶,听闻今日也来了,她为防出事这才按耐不住要来看看。
她瞧向苏琅琅却未能看出什么端倪,又想着自家兄长那事藏的极深,只当是在给自己解围时碰巧提到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
“原是在找这个。”秦五小姐登时松了一口气,教坊司里稍有名气些的,多半都是罪臣之后,她们出身不低,自小学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差,一朝登台名动京城都是常有的事。
京中贵女们又多半有些争强好胜,一时听了外人夸赞,自然就有了一较高下的心思,沈思书自己是最擅琵琶的,听闻有人的琵琶名动京城想要瞧瞧那人是谁也是寻常。
“这时候她们都在戏台上,琵琶自然也在戏台上。”秦五小姐对琵琶极好的那位有些印象,她祖母特意请人来时,特意点了那位的名字,“待人下台来就能见着了。”
沈思书只怕她兄长在国公府闹出什么事来,一听那人还在台上,悬着的心略略放下,整个人回过神来跟着苏琅琅一起看了许久的戏服,才想起对苏琅琅道谢,“多谢苏小姐替我解围。”
“不过方才来的路上听到别家小姐说教坊司有一位琵琶极好的,想来沈小姐很是好奇,否则哪里会一入厢房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寻起人来。”她将话说得模棱两可,是想要瞧瞧能否从沈思书这处再打听出什么来。
左右余下的人又被厢房里玲琅满目的各色粉膏吸引,现下还在对着戏服细看的,只余她们两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听见。
苏琅琅一面说话一面观察沈思书已经自然不少的脸色,心知在她这处怕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的,她稍稍前倾着身子小声道,“这也听闻教坊司有位司琴也被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我也好奇得紧,待会儿我也去问问秦五小姐,瞧瞧那位司琴究竟如何。”她适时表现出的争强好胜让沈思书彻底放下心来,两人多说了两句,沈思书自去看别的东西去了。
……
乐伎们在开场之后便没有什么事了,苏琅琅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远远看着一群人抱着自己的器乐就往这处来了,她扫过穿着长相都差不多的人群,看见几位抱着琵琶的,却不知沈文博的知己究竟是谁。
沈思书也好不了多少,对着几位抱着琵琶的乐伎扫视许久,也没能将视线固定在其中任何一位身上。
她不认识她兄长的外室。苏琅琅暗暗叹了口气,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却仍旧让她失望。
“方才我们还说想见那位琵琶极好的姑娘,不知是哪位?”秦五小姐显然是将先前的话放在心上了,见着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便拉着空闲的司乐不放,“不知可方便给我们引荐一番?”
那司乐是知晓沈文博与沈家的事的,眼下沈家大小姐在此,周围又围着这样多的一堆贵女,她便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若是处置不当让沈家失了面子,那她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苏琅琅见她犹疑,也忍不住开口推了一把,“不过是小姐们一时兴起,想请教请教琴艺,是不大方便吗?”
教坊司归礼部管辖,虽不常见苏府中人,却也认识苏琅琅,苏祈安将这独女看成掌上明珠,教坊司自不会轻易得罪,国公府与苏府两家的小姐开了口,司乐也不再遮掩,点着领头的那个就让她回话。
“方才下台时她扭伤了脚,贵府的主管给她寻了处休息的地方。”
“这倒很是不巧。”秦五小姐看向沈思书,“你今日怕是见不着她了。”
不是不巧,是太巧了。国公府的戏台虽高,不过供人登台的梯子却是又宽又稳,这样多的人,哪里就能这样凑巧,偏她一个扭了脚。这要么是她自己故意为之,要么就是时黎做的手脚,不管是哪一种,对苏琅琅来说都是有益的,这总归意味着他们原先的计划还能继续。
乐伎们刚从戏台上下来,总要个休息的地方,她们这样一群人待在此处占着位子不说,还挤得要命。秦五小姐自己是不愿意和这样多的人待在一起的。
她看向一同前来的贵女们,小声征询着她们的意思,好在众人只是来此处凑个热闹,也没有长久待着的意思,除了沈思书有些不大情愿离开,旁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去。
苏琅琅见状也拉着司乐说了两句话,刻意磨蹭了一会儿,只为跟在沈思书的身后,未及她走出房门,便见着绯云行色匆匆地寻了过来。
这丫头沉稳,反应也快得很,瞧见此处人多更有沈家的人在,嘴边的话就变了一个样,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就给她系上,“姑娘怎么不把避蛇虫的香囊带上,害奴婢好找。”
这时节蛇虫虽多,但也不会在这时辰出没,除非是假山里池塘边这些潮湿阴暗的地方,走前让她盯着沈文博,想来沈大少爷是去寻自己的红颜知己去了。到底还是她机灵,能想到这样的法子传递消息。
“你家这丫头倒是有趣。”秦五小姐听了绯云的花回过身来,嗔怪道,“在这国公府里待着,还能让你家小姐被蛇虫缠上不成?”
“秦五小姐不知道,我这体质最容易招惹这些东西,这丫头担心我,关心则乱了。”苏琅琅轻拍了绯云一下,示意自己听懂了她的暗示,随机也顺着秦五小姐的话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两句,“下回出门再这般莽撞,就再不带你了。”
“不过白说你身边的丫头一句,你还当真起来。”她和苏琅琅不过几面之缘,却也知晓她身边一直只这一个丫头,想也知晓这主仆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加之她叔母有意与苏家攀亲,她也不好对苏家的丫头太过指手画脚,只将此事遮掩过去也就罢了,“走罢,去别处瞧瞧?”
国公府的布局实在不是十多岁的女孩会欢喜欣赏的,众人都有些兴致缺缺,原本知晓了沈文博的动向,苏琅琅也不大想四处乱逛了,见众人都没什么兴致又不想回去看戏的模样,随口问了一句,“贵府的仙鹤可安顿好了?若是方便,带着小姐们去看看也好。”
这样金贵的水禽,养在僻静的池塘边是最好的,而按着国公府的布置,养仙鹤的地方多半就是沈文博私会乐伎的地方。
“这我不大清楚。”这些事情一向是她母亲安排,今日人多,她母亲顾着招呼贵客未必顾得到这事,“得寻人去问上一问,不过还好,风波亭离我们这儿近得很,走上几步就能到。”
她随手招了一个路过的丫头,“你去问问风波亭那处的人,瑞亲王世子送来的仙鹤安顿好了没,若是安顿好了,吩咐他们清了风波亭附近的人,我带着诸位小姐们去瞧个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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