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误会3
陆意辞找了个理由带着陆心茗离开会客厅，来到以前常去的画室，里面尽是些儿时的涂鸦，她们长大以后都不怎么热衷画画。
陆意辞开了门，一直往里走，一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静得让人发毛，跟在身后的陆心茗渐渐有些不耐，不禁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周围的环境实在太静，刚刚还余留的说话声现在是一点也听不见，陆意辞也只是往前走，奇怪的态度让人忍受不了。
陆意辞停下脚步，终于在她提问之后说了话：“你难道不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吗？”
反问的同时也彻底转过身来，面若春桃的脸上的冷意尽显，连翘起的嘴角都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意。
陆心茗收起笑容：“我怎么会知道？”语气微扬，重复一遍，“姐姐问的问题我怎么会知道答案。”
她歪了歪头，哼了声：“姐姐，你真的很奇怪，从回来的时候就很奇怪。”
陆意辞微躬腰，居高临下看着比她矮上些的人，伸手扶上她的肩，笑出声：“奇怪吗？我感觉和平常没有太大区别。”
好像没有感受到左手下肩膀的僵硬，就这样看着她，右手忽然动起来，就在陆心茗露出紧张神色时候，右手手指抚上下巴，打量了她一番，轻飘飘地说了句，“可能是因为你想得太多，又或许是你不太专心，想了些其他事。”
独留陆心茗神情莫测，转身继续往前走，也不管陆心茗是什么表情，径直走到一幅画旁，“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小时候大哥教我们画的画，也是第一幅能入眼的画。”越往下说语气也越来越温柔，“我还记得当时小意特别淘气，把画弄上了墨水，你当时还被气哭了。”
陆意辞要比陆心茗大三岁，一直是她带着她，一同上学，那时候她们形影不离。
过了两年后她跳了几级，学业变得很忙，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们也越来越疏远。
陆意辞手指轻移，指到一个瓦房上：“不过后来我们一起——”
陆心茗忽然上前一步，打断她：“当然记得，我被气哭了之后，怎么画都画不好，是姐姐你在旁边画了一个房子，被糊上的黑墨就成了房顶。这幅画才有了副模样。”
陆意辞诧异地转向她，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接着缓缓摇头：“你记错了，我只是在旁边提醒你了一句，小房子是你自己完成的。”
陆心茗低下头，藏住目光，低声回：“是吗？”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陆意辞听出她话里的犹疑，用一种更加坚定的语气回答：“是的。”
两人之间，蔓延出一种静止状态，很快，一人打破了这种状态，陆意辞走到实木架前，取出颜料与画笔，沉默着，调好颜料之后才缓缓开口：“心茗，我当时以为你会离开这个家把位置还给她。”
陆意辞现在才认识到“她的以为”是多么幼稚，事实和她的想法完全背离，她其实完全不了解身后的那个人。
陆意辞在一张白布上画着什么，长久没有碰过这些，画出来的东西也不太好看，但却很独特，一眼就能看出出自她手。
陆意辞忽然停笔，指向画布上的小花，简单的四角圆花。
“这种小花是我们最开始学会的。”
“不过我还是画得很丑。”
“我记得我很糟糕，但是还特别兴致勃勃地去教你，导致把你也带歪了。”
她缓缓说下去，语气渐渐变得低沉最后停止下来，沉默良久才回过头，不解地看向一直站在身后默然无语的陆心茗，问：“我们从前不是很好吗？”语气的温度像是已经到达冰点，又发出不解，“所以为什么呢？”
陆心茗波澜不惊地开口：“什么为什么？”整个人像是已经到了绝境之后产生了一种极度平静，
陆意辞看过去，她的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站起来，慢慢走近她，脸上的笑容也随着距离的缩近而消失，垂眼看向面无表情的人:“陆心茗，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对不对？”
说到这时，对方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陆意辞突然厉声开口：“你知不知道蓄意谋杀是要坐牢的？”
“嗯？你清楚吧？”
“你犯了法。”
她看着苍白与惊惶交织的人，缓了语气：“心茗，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和我说清楚。”
“是受了蛊惑还是——”
陆心茗突然笑了起来，接着开始无法抑制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笑地看着眼神里透着怜悯的陆意辞，嗤笑声：“解释什么？”
“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看起来像个陌生人，陆意辞好似头一次认识了她。
她不知悔改的模样，哭笑不得的表情在眼前晃着，陆意辞气不打一处，一股怒气漫上来，低声喃喃：“不知道解释什么？”声音一落，伴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混账东西。”
“你现在知道了吗？”
巴掌声落，陆意辞细白的手指泛起一阵热意，看着陆心茗脸上的指痕没有半点心软。
没等她反应过来，陆意辞捏起她的下巴，看着不可置信的人，没什么反应，也不在意她含着恶意的目光，而是继续说：“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不小心把同桌的书也带回来了，那天还下了雨，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又怕她因为书丢了而着急，所以冒着大雨和司机叔叔一起找到她家，将书还给她。”
停顿片刻，目光难明地看着她，“你以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说完她又猛地松开，大力一松，心中震惊难平的人瘫倒在地，陆意辞也懒得去关心她的状态，只质问：“你和陆家镐有什么联系？”
“是他引诱的你？是不是？”
陆心茗充满恨意的眼神在听到陆家镐的名字显然有些波动。
陆意辞打量着她，声音忽然停止，叹了一声：“陆家镐现在正自顾不暇，你别指望他了。把所有事都乖乖告诉我。”
她看到陆心茗没有半分松动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陆家镐是什么人吗？就你，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紧接着又说：“只要你说，不是你本意，你就不会有事。相信我。”
陆心茗倒在地上没有起身，喃喃道：“姐姐、陆意辞，你在这假惺惺什么，既然都知道是我撞了你。你还装什么好人。”
“我是故意撞得你。”说完之后，突然用力大喊：“凭什么我的去留由你掌控。”
嘶声力竭后又像是泄了的皮球。
陆意辞怔然，看向她：“什么意思？”
其实陆意辞已经猜到陆心茗的意思，她只有一次表达过自己的决定，就是去看小意的那天晚上。
就算到如今，她的意见、她的想法从来没有改变过，她依旧坚持。
但她认为自己并没这么大能耐。
陆意辞思忖片刻后，她才回：“你说的是我让你离开陆家，接纳叶可澜？的确，我承认，我承认这是最公平的决定。”
“先不说你们关系如何，可这个位置说白了就是属于大伯的女儿。我们之间是有亲情在，但是这份感情并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更何况，你要明白，我除了提出自己的看法，也没有做决定的资格。”
陆意辞又多解释了些：“陆心茗，你主动让给她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你还是我们的家人。你明白吗？我们的感情并不是血缘可以改变的。”
她看着丝毫没有动容的陆心茗忽然有些无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陆心茗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大声反驳：“我在想什么？你装什么烂好人？”
“爷爷从小就比较喜欢，家里面的孩子当中也最看重你，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抱怨起来：“我明明也是他的孙女，但是他总是忽视我。”
“就算到了这步田地，我留不留在陆家也是由你来决定。”
“凭什么啊！你说这是凭什么。”
陆意辞垂眸，情绪都被掩盖在深邃的瞳孔之下，轻轻呵了一声：“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爷爷又不是我的提线木偶。”她想起什么，看向对方，“那你之前一直说的不想呆在陆家，陆家是你的拘束，这也只说说？”
陆心茗看着一脸认真的陆意辞，哈哈大笑起来，极为讽刺地说道：“我怎么会甘心离开，你以为谁都像你，虚伪死了。”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小姐，才会有的。我要是离开了陆家，有谁会看我一眼，到时候谁都能踩我一脚，你异想天开什么？”
陆意辞冷淡的脸上慢慢出现诧异这种表情，听完后缓缓出声：“看来是我想岔了。”
她弯下腰垂眸，目光落到她身上，说：“陆心茗，我可以原谅你做的一切，但前提是向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然的话我真的会向警察说明情况，”
陆心茗的脸色彻底变了，她以为陆意辞会威胁她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谁知道她已经报警。
她失声道：“你说什么？”
刺耳的声音一进来，陆意辞微微遮了下耳朵，平淡地开口：“报警。”
陆心茗像是猴子被揪了尾巴，跳起来，大声道：“陆意辞！你报警了？果然，你是不是还准备了录音笔，跟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要我承认我做了这一切，你可真有心机。”
陆意辞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反应，不知道她从哪里学的断章取义和脑补的功夫，心累地扶额微叹，她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没必要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边走边说：“随你怎么说，我只知道做了违法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陆心茗看着那满不在乎的背影，她神情崩溃起来，拿起旁边的实木画架，直接向陆意辞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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