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带我回家

“姑奶奶....你小点声音吧，老太太要是突然回来，非得被你吓出个好歹。”
我无奈的语气已经拿陈曦丝毫办法也没有了，明知道这件事早晚都瞒不住的，陈曦也没有打算放过我，听到我提到老太太，情绪变的更加激动起来，猛地从身旁站起来，用手指着我骂道：“你就是个混蛋！”
“你还知道老太太，你现在这个样子....”
说的话突然卡到了1半，陈曦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明白什么意思，垂着头喃喃自语道：“可我又能怎么办....”
“....我只有这里了....最后的家....”
“我又何尝不知道，现在的样子早晚会露馅，到时候老太太就得担心死......”
我的声音渐渐变的若有似无，沉默片刻后，打火机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想响起，陈曦缓步又坐回到身旁，握住我另1只空着的手，轻声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于恒，听话....我带你走，去我那里。”
紧接着她语气笃定道：“后面我来照顾你！”
陈曦的话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可是如今我哪里也不想去，也可以说是....大脑已经做不出正确的决定了，抑郁症的复发就像1场巨大的海啸，我在其中随着海浪....飘荡着...直至死亡。
........
傍晚时，这次换做陈曦骑着电动车载着我去镇上剪头，非说我现在死气沉沉的，1定要收拾收拾，有1个精神焕发的样子。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凌乱的头发已经长到将眼眉遮挡住了，胡子在4意的生长着，就连脸颊也成为它们的聚集地。
失神儿的望着陌生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认真的照过镜子，观察自己。
这和当初意气风发的于恒....简直是判若两人。
与此同时，心中又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今日听起来有些苍老却沉稳：“于恒，你还记得当初自己是如何拉了满弓，射往未来的吗？”
“你还记得临近天亮的黑夜，在那条分界线上，你是如何下定决心换1种生活方式的吗？”
“我”是最熟悉自己的，致命的两个问题，让我产生了绝望得窒息感，许久后，我也没有去回答他，往事尘封的记忆，1瞬间全部都被打开，顷刻涌入进空白的脑海中。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的人生里那1堵堵快要倒塌的墙，是你用肩膀撑住的！”
“我们人生里那1座座藩篱，也都是你咬着牙推到的！”
脑海中涌入的画面越来越多，加上他刺入心扉的话语，大脑此刻要爆炸开来，我十分的想要挣脱开来，奋力的逃出去，去1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缩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似乎感知到我的状态快要崩溃，随后他轻笑着说了1句话，又消失在我的脑海中：“好好珍惜.....给你解开的回忆吧。”
记忆中，我混迹在人群中，隐没在高楼间，仰头时总觉得自己如浮萍，被暗涌的命运来回拨弄，身不由己，就算流露出1些悲伤，似乎自己的感受对这个世界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没有根的生活，想抓住掠过的每1缕经过身边的风。
摊开手，并非什么都没有抓住，我抓住了风里寄托的，多年之前.....我对自己的想象。
“如果，现在过的有点难，不妨想想当年的自己对如今的自己是何种想象。”
这是封存的记忆中，我蹲在深夜的公园里，手中拿着1瓶雪花，老季与我碰杯开导的话语。
在当时确实很受用，也实打实支撑走了很远的路，可如今....
我走了比20岁自己以为的更多的路，我带着他见了更多的风景，按过了许许多多不值得1提的难关，打败了几十次失眠，拥抱自己安然入梦。
用各种洗发水，让自己的头发脱得慢1点。
买好看的花花草草，让自己的屋子变的生机1些。
买1张远程的机票，带自己去吹1阵南太平洋的季风，闻1闻里面的人情。
我把人生规划的整整齐齐，把对自己不好的朋友删除，给重要的人挑选特别的礼物，喜欢谁就尽量做到配得上对方，然后表白。
就算表白失败了，也有足够的幽默感让自己显得得体。
如果表白成功了，也有足够的底气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得意忘形。
其实这些年....我走的每1步，过的每1天都很难，但是...我走过去了，回再看很难想起那时....自己又难看又难堪。
想到这时....我1下子从回忆汹涌的洪流中挣脱出来，望着镜子里浑浊的双眼，仿佛是1位油尽灯枯的老人。
当初那1张拉满的弓在用力过后....弦早已经绷断，甚至将未来的路斩断。
射出去的1根锋利的箭.....又不分敌我的杀了回来....刺穿我的眉心....硬生生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我已经不能走的比当初想象的那么远了，甚至身体已经变的冰凉，微弱的喘息声...代表着我...所剩不多的时日。
原来....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厉害......
.......
剪过头发，容貌是已经变的焕然1新，可改变不了内在的事实。
陈曦依旧在前面载着我，傍晚的风有些凉了，她瘦弱的身躯在努力的为我阻挡着....争取出1丝不大的避风港。
又闻到了最后熟悉的冷空气，我明白....已经阻挡不住最后到来的时刻了。
打着冷战，心中恐惧在无限的蔓延到全身，视线中所看到的1切对我是那样的恐惧，颤抖抬起双手.....然后紧紧地搂住她纤细的腰。
明显能够感觉到陈曦身体颤抖了1下，我的声音如同吹拂在秋季里的风，凄凉道：“陈曦.....我有些冷了。”
“好....好累啊。”
“....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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