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听起来怎么这么亲近
离赵大人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今年过年赵大人就不在京城过年了，小皇帝连同大臣们一起决定提前过个年，就当为赵大人送行了。
宫里热热闹闹的办开宴席，罗宝珠身为丞相府人这种场合理所应当要出席。
这可是她当上丞相府人以来第一场正式场合的宴会，而且面对的是满朝文武大臣，还有皇帝皇后，这种场合她自然不能丢了赵大人的面子，一定要盛装打扮才行。
罗宝珠原本想趁此机会带着柳烟儿一起去，毕竟这样的场合，京城里的世家公子们也会进宫，正好趁此机会挑个如意郎君，却不想柳烟儿突然病了，倒不是大病，伤风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躺在床上哼哼，如此便只有赵大人带着罗宝珠一起进宫去了。
宫宴正式开始是在晚上，但是罗宝珠一大早就进宫了，听说宫里的太后娘娘要见见罗宝珠。
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罗宝珠原本以为能当上太后，肯定是个威严的老太太，谁知道一见面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太后是个二十出头的美人，如花般娇艳的模样，罗宝珠看着不由得痴了，她搜罗了脑海里所有关于美人的词汇，最后都没有一个能够形容眼前这位太后的美貌。
真是太美了。
艳而不俗，娇而不媚，肤如凝脂，眉如墨画，唇似点绛，眼含秋水。
其实太后不是先帝的原配，如今的小皇帝乃是先帝和先皇后所出，先皇后生下太子难产而亡，留下个弱子，先帝便将他交给当时的莲妃照看，也就是如今的太后。
莲妃曾是宠冠六宫的妃子，先帝甚为爱重，甚至再过世前都替她把后路想好了，当初先帝过世共留下三道遗旨。
一道是由太子继位大宝。
一道是赵丞相为辅政大臣，全权处理朝政，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最后一道就是封莲妃为孝纯贤皇后，入主中宫。
小皇帝继位后，莲妃便顺理成章成为太后，地位牢不可破。
说起来小皇帝三岁就没了亲爹，应该算是赵大人和太后共同抚养长大的了。
小皇帝还称呼赵大人为仲父。
罗宝珠进宫前为了怕出错，特意找了宫里过去的老人给她恶补了下宫中的礼仪，那老嬷嬷年纪大了也喜欢说话，加上罗宝珠没什么架子，因此没少跟她说些宫里的事情。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罗宝珠朝着太后端端正正开始行礼。
其实以赵大人的权势，就算她什么礼仪都不会也没人敢说一句，但她还是不想让赵大人丢人，所以真的认认真真地学了几日。
虽然比起来京城里世家夫人终究差了些，但总体上是没有错处的。
她是丞相府人，见到皇后要行全礼，但又因为她是丞相府人，太后不能让她行全礼，谁叫人家丈夫权倾朝野，还是个奸臣，作为一个奸臣夫人，罗宝珠表示自己很幸福。
太后看到罗宝珠目光闪了闪，冲她笑了笑道，“丞相夫人免礼，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
罗宝珠自然道谢起身。
她心里琢磨着太后那句自家人，总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太后从她一进门就盯着她的脸看，眼中的紧张不安渐渐消散开，紧攥着的手指也一点点放松下来。
样貌很普通嘛，这副模样肯定入不了那人的眼了。
思及此，她笑得如春风拂面，叫了罗宝珠上前说话。
罗宝珠依言走进了几步，太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温柔的要滴水，“你这些日子照顾文渊一定很辛苦吧，文渊这人就是脾气不好，若是哪天惹你生气了，你就进宫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赵大人，表字文渊。
罗宝珠垂眸有些不悦，她都没叫过赵大人文渊呢。
文渊，文渊，听起来怎么这么亲近？
太后的话听起来温和关怀，罗宝珠并不算多通透的一个人，这时候都觉得有些不爽快了。
这口气怎么感觉赵大人是她的一样？
这么理所应当吗？
“臣妇照顾相公不敢称辛苦。”罗宝珠说着害羞一般的朝着太后笑了笑，“相公待臣妇很好的，从来也不生气。”
你有文渊，我有相公，看谁亲近。
太后先是一愣，随即而来神色便冷了，握着罗宝珠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几分力气。
罗宝珠笑眯眯的提醒，“太后您抓疼我了。”
太后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事态，松开了握着罗宝珠的手，随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似感慨般的开口，“看到你和文渊感情好哀家也就放心了。文渊这性子太过冷淡，就连哀家都难得看到他笑。”
罗宝珠点点头，“相公对外人的确冷淡一些，但私下还是比较随和的一个人。”
换言之，罗宝珠就是再说太后是外人。
一句话又让太后面色变了变，但她到底是太后，即使神色已经冷了，但面上还维持着笑容。
话题进行不下去了，大殿中出现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安静。
很快安静被打破，宫女进来禀告，殿外有文武百官的夫人们等待接见。
太后摆了摆手，命人带着那群夫人们进殿。
殿中人很快多了起来，也热闹了起来。
罗宝珠是丞相夫人，座位自然在殿中最靠近太后的位置，但很快众位夫人们就发现，无论太后说什么，她都像是故意避开丞相夫人一样，好似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丞相夫人也很奇怪，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开口，不插言，如果有人跟她说话，她就简单回几句。
这两个人的态度完全摸不清，偏偏这两个人谁也不能得罪，一个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太后，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夫人。
众位夫人们估摸着这里面肯定有事。
看破不说破，也是她们处事的原则，不管暗地里如何的风起云涌，面子上依旧是和和气气，谈笑风生。
正说话间，小太监进来说，丞相大人派人来了。
“哦，让人进来说话。”太后眼中神色微闪，开口说道。
没多久便有小太监进来，“丞相大人说今日天寒，特命奴才给丞相夫人送件衣裳。”
小太监的声音传遍了大殿，同一时刻罗宝珠明显察觉到在她身上有一道凌厉的视线，她转头望过去，坐在高位上的女人，一张脸隐在凤冠后面，看不清神色。
“丞相大人真是想的周到，难不成丞相夫人在哀家的宫中还会冻着不成？”太后的语气听着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摸不透情绪。
“太后多想了，臣妇第一次进宫，想来是相公不放心臣妇。”罗宝珠目光对上太后看过来的目光，毫无避让的意思。
太后沉默不语。
罗宝珠转头看向那小公公，冲他笑道，“有劳公公走一趟，劳您带话给相公，就说我在太后这里很好，让他不用担心我。”
小太监忙应是，东西送到了便退下了。
而后众人明显发现太后的心情不好了，即使她一直在笑着，但那种冷意渐渐弥漫在大殿之中，在场之人，除了罗宝珠依旧淡定的吃喝，其他人都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好不容易又熬了半个时辰，太后终于开口了，让众人先移步去泰安殿。
随后众人相继起身退下。
等殿中人散去，太后挥袖打落了桌上的茶盏，阴狠的语调像是淬了寒冰一样，“这个贱人！”
“娘娘！”旁边的宫女忙出言提醒，“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你没看她那个嚣张的样子！”太后越说越生气，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刚才罗宝珠的话还是萦绕在耳边。
她叫他相公，那两个字像根针一样精准无误的扎在她心上，让她压抑许久的心中再度起了波澜。
“娘娘，您消消气，这等粗鄙之人怎么值得您动怒。”宫女开口说道。
太后一点点消了火，闭上眼睛许久再睁开神色已然恢复了过来，“你说得对，那等贱人不值得我动怒。”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怎么会输给她。”太后喃喃自语，宫女低下了头，似乎并未听到她最后一句话。
……
路上罗宝珠一直在想着刚才太后的态度，女人的直觉在其他方面未必多准，但在对待自己的男人身上，出奇的敏锐。
今日太后的态度让她不舒服，这是种明显的自己的领地被入侵而产生的敌意。
从太后宫里到泰和殿有些距离，众位夫人出了门便上了轿子，罗宝珠的轿子落在最后，她一路想着事倒也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人的轿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轿子停下，四周静悄悄的。
罗宝珠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刚要开口唤人的时候轿帘被人掀开，随着寒风而来的还有一张男人的脸。
剑眉星目，俊美无双。
罗宝珠微微一愣，而后眼中渐渐满上笑意，她甜甜伸出了手，被男人顺势抱在了怀里。
赵大人低头看了眼他的小娘子，看模样应该没出什么事。
“大人，你怎么来了？”罗宝珠搂着赵大人的脖子，人坐在他的腿上。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赵大人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小嘴巴，“在太后哪里有没有不适应？”
罗宝珠摇了摇头，“没有不适应。”
赵大人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态不似作假，这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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