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说干就干，他从笔架上摸出钢笔，又抽出一张a4纸就开始写写画画，一顿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如图所示在第一像限有垂直纸面向里的磁场，第二象限有与第一象限相同的磁场，在第三象限有坚直向上的电场，第四象限的电场与第三家很的电场等大反向，有两个质量为m，带电量大小都为9的异种电荷从点a射出，带正电的粒子偏左，带负电的粒子偏右，方向去与y轴成30°已知它们在穿过x轴时，速度方向与轴的夹角成60°，最终在y轴上b点相遇，且相遇时的速度方向与y轴负方向的夹角均为45°，已知a点到坐标原点的距离为d，粒子射出时的速度为v。求:
1试画出两粒子运动轨迹;
2若已知d＝20m，v＝(2√3+π）/26m/s,求两粒子从分离到相聚的时间t。”
江慕画好图，将a4纸立起来看了几秒后又看向周纪攸。
不知此时她是迷到了那个步骤，左手比完又伸出右手比划。
江慕再次将目光移回a4纸上，他抿起嘴想了一会，最后还是默默将纸给折了三折。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周纪攸八成不会写。
除去周纪攸不会写这一原因外，另一层大概就是时机了。时机尚未到，他总不能脑子一热就做点什么让两人不好收场的事情来。
江慕突然想起，某一天周纪攸说他们两个穿得衣服很像亲子装，而旁观者清的刘博只看了一眼就自然而然地说这是情侣装并被周纪攸怼完后，刘博说他前路艰难。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两套物理题题量不大，但周纪攸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做完，在江慕指导完最后一道大题后，她又花了近二十分钟才画完最后一个数字。
抬头看向手机，江慕那边只亮了一盏床头灯，房间有些昏暗，他抵着椅背歪着脑袋睡着了。
周纪攸绞着手指，不知要不要叫醒他，最后还是假装碰倒水杯把江慕给惊醒了。
这样就不是我吵醒的了，是你自己醒的。
“写完了？”
江慕闭着眼捏住鼻梁骨，周纪攸点点头，想到他现在看不见出声回答一声“嗯”，然后扶起水杯拍了拍肩，“小江快去睡吧，今天晚上谢谢你啦。”
江慕手从鼻梁上撤下来轻点桌面，“谢？”
周纪攸拿起手机，踱到床边坐下，撇嘴，“今天晚上你服务的极好，下次还找你行了吧。快去睡吧你，还抠字眼。”
江慕遮住眼帘笑，答了一声好后对面女孩就挂了视频电话。
手机返回微信聊天页面，没一会彻底黑屏，接着沿边敲打桌面。
末了，江慕给即将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折成手掌大小的a4纸被夹进那本《费曼物理学讲义》里。
六月，高三学生即将步入高考的殿堂，管城第八高级中学在六一儿童节那天组织高三毕业生拍照纪念。
鲜艳各异的班服取代单一的校服，广播里播放着《不顾一切要成功》和《trytry》，同学朋友见面相互笑着祝福对方金榜题名；高高的白墙上飘着乾坤未定，你我皆黑马的豪言壮语；花坛下的泥地都被“一，二，三，茄子”浸润三分。
他们因梦想而来，因理想而去，为楼外满月念怀，为窗外蒹葭匿憬，时时不念过去，刻刻不畏将来。
管城所有高三毕业生高考占用了当地所有高中的教室，周纪攸他们理所当然得到两天半的假期——两天半徜徉于题海里的假期。
老何说高三毕业生飞往更高更远地方的那天也意味着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新的高三毕业生。
高三三班后门靠窗的天那天格外的蓝，不见一丝云彩，朝阳向暖。
那天，老何花两节课的时间说了许多他课上不会提起的题外话，
“不留遗憾，不要怯懦，不能犹豫，不断超越，相信自己，继续闪光”。
老何说，“要放心大胆地往前飞，不做停留。”
“叮零零零零……”
下课铃声响。
雏鹰当展翅。
高三高考结束，周纪攸和江慕只剩下一个月的高二生活继续向前。
七月中旬，暑假来临。纪念终于打算休个长假在家待上一个月。期间，周纪攸也同她商量好要在家附近一个茶餐厅打零工，扬言是“体验生活”。
而江慕早在放假第二天便去北京参加一个封闭式全国物理竞赛选拔训练营，培训时间战线拉得很长，足足四十五天。
这四十五天里，江慕只有固定的时间可以拿到自己的手机和家人朋友通话，其余时间全部上交。
周纪攸说这是她和江慕从小到大最长一次的分别。
虽然每天二十分钟的通话时间一分不少。
日子平平淡淡一直到八月中旬，江慕那边也到了结束的时候，周纪攸从茶餐厅辞职，拿着赚到的七千多块钱请纪念和周德深吃了一顿饭，又给明郝雨挑了几本精选甜品集，当给江慕发了一个八百八十八的红包后，假期工资便剩下不到一百。
一个多月不见且没有和江慕好好通过话的周纪攸实在有些想念他，正好纪念说一个北京客户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要去看一眼，周纪攸抓住机会撒娇卖萌嚷嚷着跟着纪念去了北京。
物理竞赛训练营在北京怀柔某条老街的最里，挨着一所破败的中学，建筑面积大约有两百多亩，江慕每天的生活大概就是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每天只有下午五点到五点半这个阶段才可以拿到手机和家人朋友联系，而在这个时间段，周纪攸通常还在上班，她只能偷偷摸鱼接听江慕的电话问问他那天的情况。
全国各地来了近两千人，每一个都称得上是物理的天才，竞争压力可想而知。
初赛在七月中旬进行，比赛要求参赛学生在一天时间里完成一套笔试题(40分）和创新实验题(60分），成绩三日后张榜公布。
只有500人能够获得进入复赛的资格。
复赛又分一二三场，包括笔试，实验和contrivedphotos，分别隔五天一场，每场分值分别为30，30，40。复赛后有80人可进入决赛。
决赛于八月十五日上午举行，只有笔试，一共七道大题，总分值210分，参赛学生拥有三个小时的作答时间。
整个竞赛总分分值为410分，决赛成绩于当日下午三点公布，前25名以1:2:2的形式发放证书，地点在训练营礼堂，而分值和综合素质水平排名前5名的学生将自动组成一队代表中国参加iypt。〔（即internationalyoungphysicists’tournament），全球青年物理学家锦标赛，也被称为“physicsworldcup（物理世界杯）”〕
八月十五日下午五点半，周纪攸在中学校门口对面的奶茶店等江慕。
冰凉甜腻的奶茶喝完一半的时候，江慕拎着一个小行李箱出现在中学的校门口。
周纪攸挥了挥手，喊了几声“小江”。
江慕看见她有些发愣，反应了慢半拍，末了步履加快几步跨过马路牙子跑到奶茶店里。
“来多久了？”
周纪攸抹了抹耳后的汗，奶茶店不是封闭式的，店里的空调冷气根本吹不散店门附近的热气。
“半杯新品奶茶的时间。”她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杯壁上挂了一层水珠，里面浅绿的液体混着奶白的稠状物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周纪攸总是敢于尝试各种吃喝的各种新品。
“这两天决赛，老师不给发手机。你什么时候到北京的？你一个人过来的这里？”
“前两天到的，我妈今天在这附近见客户，刚好你不是今天决赛完。”
江慕点点头，周纪攸指了指桌上的一杯普通的果茶，复点了点腕上的表盘，“你出来前五分钟点的，应该还冰着。”
两人拎着果茶和行李箱出了奶茶店。
下午近六点，北京的天气还是炎热，太阳依旧挂在低矮的屋顶上空，周纪攸专挑树荫下走，遇到大片衔接断了的阴凉处就飞跑着去找下一处。
反正就是越少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就对了。
“小江，比赛怎么样？”
江慕只手插兜紧跟在女孩身后，“拿的二等奖。”
“厉害啊小江，请客吃饭什么的安排一波？”
遥遥远看，少年的背影挺拔干净，纯蓝色衬衫扎进白色宽松牛仔裤里，脚边的行李箱咕噜咕噜往前追着女孩的脚步。
二等奖这个成绩对江慕来说还是很意外的，不是意外的好。
但全国优秀的人不胜枚举，人外有人，即使江慕对自己的成绩再不满意也无法改变什么。
江慕走到周纪攸右侧，借着身高优势挡住了射在女孩脸上的阳光，问道：“想吃什么？”
女孩一步一步走得欢快，奶茶吸溜得一阵响，回道：“这我得好好想想才行……”
两人谈天的声音飘远，老街住的市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这天晚饭后的遛弯都撞见了大片的火烧云。
纪念见完客户回到酒店时周纪攸和江慕正准备点外卖当晚饭。
数落一番外卖不健康云云后，纪念领着他们去附近一家面馆吃饭，吃饭的时候，隔壁桌有人一对青年情侣在讨论慕田峪长城，纪念随口一提，问两人来北京一趟要不要去长城看看。
“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长城晒成碳。”
面馆赠送的一小碟咸菜甜辣可口，周纪攸一口接一口嚼得嘎嘣脆，听了母上大人的建议后毫不客气接话。
“前两年暑假不是爬过八达岭长城，回来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黑了几个度，菁菁都怀疑我是不是被拐到非洲挖煤去了。”
纪念笑出声，强装严肃让她快吃面，转头看向江慕，江慕吃面吃的斯文。
“慕慕比赛怎么样？”
江慕放下筷子面向纪念回答，“总分第六，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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