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深的绝望
乔纳森对现状感到无法理解。
这帮子流浪汉，手里拿着棍子、菜刀之类几乎称不上是武器的武器，嚷嚷着要去帮那个“神父先生”，而乔纳森很清楚，后面那头怪异有多恐怖，因此，趁着有时间，他便尝试劝说他们赶紧打道回府。
但可惜的是，这群人十分地执拗，完全听不进去话。
尤其是这群流浪汉的首领，那个叫阿诺德的人，更是一根筋，非要去找那个什么神父先生不可。
乔纳森道：“我根本没有看见有什么人，那边只有一个怪物，不是你们能处理得了的，听我一句劝……”
“我们的人看见神父先生了，我们得去帮他！”
阿诺德立刻嚷嚷道，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怪异，从乔纳森的惊恐和形容根本得不出什么结论，而从另外的角度，却能得出一定要找到神父先生的原因，第一，神父先生有钱，有他在，他们这些流浪汉就能一直不劳而获；第二，阿诺德现在也无法忘记第一次与那位神父先生接触的时候对方那仿佛洞悉人心的目光，他相信那位神父先生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能与这样的人攀上关系，绝不能丢了。
因此，他才带着这么多流浪汉在这里要去给神父先生帮忙。虽然也有信仰和真心帮忙的意味在里面，但更多的，仍是他自己切身的利益。他身后的那些流浪汉里，有些也许是真心觉得罗杰是个善良的神父来帮忙的，但更多人的想法其实都与阿诺德相同。
从这一点来说，罗杰的方法其实十分正确，当不存在坚定信仰的时候，利益是绑住每一个信徒的最好武器。
乔纳森却渐渐明白了问题所在。
一群没有什么知识，也没有什么见识的社会底层，不可能意识到他们从没有真正见过的怪物有多么可怕与不可战胜。
意识到这一点，乔纳森便准备放弃这些人了，毕竟是警察，力所能及的他会帮，但这种，他没法帮，当下，乔纳森拉住沃伦和温妮，放弃这帮人，跌跌撞撞跑向贫民区出口的方向。
那群流浪汉没有了阻拦，别乌泱泱地往那边跑去了。
乔纳森看了他们一眼，跑进另一边的黑暗里。
有些时候，知识与见识本身就是一种生存技能。
跑出一段距离，后面的动静便几乎听不见了，眼前虽然仍是贫民窟那些低矮层叠的建筑，但光线却在变亮——这意味着他们即将跑出这座充满着阴影与黑暗的城中城了。
但就在这时候，温妮忽然说道：“奇怪。”
“怎么奇怪了？”
“我的风之屏障一直没有攻破，就在刚刚，时间到了，构成元素力量崩塌，自己消散了。”温妮皱起眉头。
沃伦道：“难道是那头怪异跑了？”
“不，不对……”乔纳森的脸色变得苍白，道，“瓦伦丁城里最多有恶灵之类的存在，像是那样的怪异，肯定是什么邪教徒里的人变成的，才能隐藏得住，哪怕是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声张，我们看见了它，它不可能放我们走，一旦我们回去上报城主，派更厉害的人来找它，它必死无疑……”
仿佛是在应和乔纳森的话一样，他的话音才落，黑暗里便骤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沃伦捏着火折子的手向前探出。
头颅倒悬的蜘蛛怪异，正从他们的前方小巷里高速爬来，倒置的头颅流淌着涎水，露出无比狰狞的狞笑。
乔纳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温妮抬起手臂，召唤空间中的力量，微弱的风凝聚，却再也无力阻挡那头怪异的前进。
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了。
沃伦怒吼一声就要莽撞地上去拼命，却被乔纳森一手扯了回来，乔纳森很清楚，他们的铭文武器层次太低，根本没有办法杀伤这头怪异，只能跑，唯有跑。
他低吼一声：“你带着温妮，快跑！”
沃伦莽撞，但还是挺队长的话的，咬咬牙，半抱着虚弱的温妮，和乔纳森一起扭头就跑。
但这一次，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办法阻挡身后的怪异，两者之间的距离在不断逼近，黑暗的贫民窟里传来一声声的尖叫，但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也不会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不会有人……吗？
某一刻，跑在最前面的乔纳森骤然停住脚步，后面带着温妮狂奔的沃伦差点一头撞在他的身上，一抬头，竟看见前面的道路被堵住了，那群乌合之众似的流浪汉竟然乌泱泱地回来了，挡在了前面。
乔纳森这回可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死亡在背，朝天就是一枪：“别挡路，快跑！”
这一次，怪异就在他们的身后，摇曳的火光中，那恐怖的身影若隐若现，乔纳森本以为，那头怪异加上自己的这一枪绝对能让这些流浪汉们清晰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四散奔逃，但乔纳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看见怪异，那些流浪汉不但没有惊恐，反而露出惊喜的神情。
“在这里！”
“怪物在这里！”
“找到了！”
那份欣喜，简直就像是孩子找到了他丢失的玩具。
乔纳森的心瞬间跌入深渊，他忽然意识到，也许……那头怪异也许就是这群举止疯癫的流浪汉口中的“神父先生”，这样一来，这些流浪汉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就都有解释了！
那头怪异就是“神父”，这些流浪汉，则是“邪教徒”！
普通人见到怪异不但不害怕，反而很亢奋的跟捡钱一样，乔纳森干了这么多年特殊部门，听都没听过，这帮子流浪汉必是邪教徒！
乔纳森顿时毛骨悚然，刚刚这些流浪汉的出现，在他看来也变成了拖延时间好让那头刀足蜘蛛有时间绕到他们的前面去，彻底在这一刻形成前后夹击。
死定了。
温妮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变成惨白，唯有沃伦没有想到这么多，看着这群看见怪物比什么都兴奋的流浪汉在火光映照下明灭不定的面孔，也是背脊发寒，觉得这帮子反常的流浪汉简直比后面的怪物还吓人！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与乔纳森三人想的完全不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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